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多行不義必自斃。
黎燕珊囑咐妹妹查賬的時候，黎燕妮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當時那個孫延平在醫院自殺的時候，警方就有懷疑，也有人找過安琪爾……」
姐妹倆都不說話。
細絲極恐。
真是不敢再往深了想。
黎燕珊趕忙阻止妹妹，「別往下說了！沒有證據，咱們不能瞎猜測！」
「……」
「我給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安琪兒在我手里拿了多少錢？我很容易查出來，我調看一下銀行的記錄就行！可她在你那兒，在爸媽那兒拿了多少錢，我卻一點都沒有數兒！你悄無聲息的查，別張揚！最好再沒有調查清楚事實之前，別讓安琪兒知道咱們懷疑她！」
還多多少少怕傷安琪兒的心呢！
真是太善良了。
黎燕妮理解姐姐的心境，也不多說了，「嗯，那好，等我一查到馬上就給你打電話相信用不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水落石出的。」
順勢開起了玩笑，「還有一件事，姐，你和姐夫是不是已經很好了？那我和他就應該見一面吧？你哪天把他約出來，咱們吃頓飯？我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不過這點時間總還是有的吧？」
「什麼和好了？」黎燕珊嘆了口氣，「我現在一腦門子官司，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哪有心情考慮我和他的事兒？慢慢再說吧。不過，我也應該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我和他商量一下，找個時間，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
不再多說了，「那我撂了？」
放下了電話。
再往病房走的時候。
忽听的身後有人輕聲的嚷，「黎大妹子，黎大妹子……」
黎燕珊一扭頭。
正好看見拎著保溫壺進來的金鳳香。
金鳳香為人辦事挺講究……還真就給安琪兒來送飯了，順勢又買了些隻果，麥乳精和黃桃罐頭，這都是80年代探病的標配。
黎燕珊皺了皺眉，「金姐，我不是說不讓你到醫院來了嗎？你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啊？」
「我哪能不來呀？」金鳳香帶著農村人特有的實在，「反正你別管了，我也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孩子的，我給孩子送點兒吃的！這是我覺得長輩的一點心意，你要是不要，就是打我臉。」
黎燕珊沒辦法了，輕輕的笑了兩聲，「你看……唉，要不然麥乳精和水果你拿回去吧！帶給洪果兒？罐頭孕婦不能多吃！罐頭里的糖分高。」
「哪樣我也不拿回去！」金鳳香邊說著話，邊當先往病房里走。
黎燕珊只能跟著她。
順勢輕聲地問，「洪果兒知道你來了？」
「知道！」金鳳香實話實說，「她原本也要跟著來。向你們表示感謝的，我沒讓！醫院里細菌太多了……」
「對！」黎燕珊使勁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對，不能來！」
她現在的心境和金鳳香是一樣的。
都是一個關心女兒的母親。
兩個人進了病房。
大概是听到了響動。
安琪兒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看金鳳香，立刻殷勤的笑了，「金媽媽，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剛才做夢還夢見你了呢？」
「這孩子多會說話，我才走這一會兒，你就想我了？」金鳳香放下手里的保溫壺，「腳還疼不疼？我帶了點藥膏來，給你揉一揉？」
安琪兒格外的乖巧，「不用！我一個做小輩的，怎麼敢麻煩金媽媽呢？」
「哎！這孩子真懂事！」金鳳香這才轉向黎燕珊，「那什麼，大妹子啊，我炖的排骨！用今天新買的高壓鍋炖的！現在還熱乎著呢！傷筋動骨100天，給孩子補一補，你這有碗筷沒？我給她盛一碗！」
「嗯？」黎燕珊在病房里找出了小碗，用熱水燙過了，這才遞到了金鳳香的手里，「給！」
順勢低聲的問，「高壓鍋好用嗎？排骨湯你也給洪果兒留了吧？」
人大概都是有偏心的吧？
十根手指還更有長短的！
黎燕珊現在百分之七八十的心，都在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了。
安琪兒在旁邊听見了，不動聲色的轉過臉，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嫉妒的緊咬著唇。
她一天比一天，一分比一分的，更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曾經獨寵的地位，正在受著洪果兒的威脅。
金鳳香壓根就沒注意安琪兒的表情，而是一門心思的，炫耀著自己新買的高壓鍋。
盛出了排骨湯，向著黎燕珊一遞，「以前我給果兒炖個雞湯，那都得三五個小時！現在不用了，就這高壓鍋排骨，沒有半個小時我就弄好了！里面又放了紅棗，姜片，反正是各種調理的東西！我給安琪兒和果兒都帶出分了！」
安琪兒真是不想吃。
不願意和洪果兒分享一個鍋里的東西。
她看似毫無心機的搖了搖頭，「金媽媽，排骨湯太膩了！你給洪果兒帶回去吧！反正我不喝。」
「這怎麼行？」黎燕珊立刻就沉下了臉，「琪兒，你也太任性了，你還懂不懂點人情世故？金媽媽特意給你炖的湯，你不但不感謝，反而還讓人家帶回去？這說的什麼話？」
干脆在金鳳香的手里接過了湯碗。
用勺子撈著一塊排骨，直接送到了安琪兒的嘴邊︰一副不吃不行的樣子。
安琪兒委委屈屈的抬著頭，「媽，你以前從來不會逼我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
金鳳香看了，還在旁邊去，「算了吧，別逼孩子了，他不吃就算了！」
「金姐，你別管！」黎燕珊堅持著，「你好心好意送湯來……反正，安琪兒，你必須給我吃！」
安琪兒一看母親的臉色，也不敢再執拗了，嘟著小嘴兒，「吃就吃！」
張口把排骨吞了進去。
金鳳香純屬好意。
在旁邊眯著眼楮笑了，「有時候不願意吃的東西也得吃，你現在不是病著呢嗎？我家果兒現在也有好多東西不想吃，可我也逼她！你還小！不理解大人為你們好的心情！」
不再多說了。
意思到了就得了，「我得回家了！」
黎燕珊也不強留她，「回去也好，家里事兒多，別在這兒耽擱了！」
扭頭望著安琪兒，「我去送送你金媽媽！」
正好！
借著這個機會。
也想去見見洪果兒。
黎燕珊出了醫院的大門，拉著金鳳香的手，直接奔停車場去了，「我開車把你送回去！」
「這多麻煩呢，我自己做公共車……」
「不麻煩，一腳油門的事兒！」黎燕珊硬拉著金鳳香上了紅色的小跑車，發動馬達，一踩油門，車子直奔著十三緯路的8號院去了。
黎燕珊對路況還挺駕輕就熟。
金鳳香難免好奇，「你對路挺熟啊，以前來過我們家？」
「沒有！」黎燕珊囫圇的敷衍了兩句，「你昨天不是把家里的地址給我了嗎？我一看，這一片我挺熟！以前來過幾回！」
不再多說了。
車子一路平穩的駛到了8號院門口。
黎燕珊這才略顯激動地熄了火，拔下車鑰匙的時候，手都有點兒發抖。
她跟在金鳳香的身後進了院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定格在了上房。
真是不由自主。
哪怕能早見到女兒一秒鐘，心里也覺得高興。
只听得金鳳香喊了一聲，「果兒，看看誰來了？」
「哎！」
屋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回答，緊接著，門簾一挑，洪果兒緩步而出，俏生生的站在台階上。
夕陽淡淡的在她的身上攏上了一層悅目的金暈……金鳳香快步走到女兒的身邊，攬著她的腰。
黎燕珊抬眼看著台階上並肩而立的母女倆，有那麼一刻的晃神……
看著人家親親熱熱的手拉著手。
黎燕珊只覺得心里五味雜陳。
她真恨不得現在就能把洪果兒的身份說破了，恨不得現在就能認回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
聲音里感情澎湃，「果兒，你听我說！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