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仁美不鎮定了。
拔著脖子。
虛張聲勢的瞪圓了眼楮,「我不明白你們說什麼,我是一個華僑,長期旅居國外,改革開放之前,我從來沒踏進中國一步,我怎麼可能認識你們的什麼閑散人員?這簡直是造謠誹謗!」
「……」
「還有,你們剛剛說是有人舉報的?誰舉報的,你把他叫出來,跟我對峙?真是豈有此理!你們竟然偏听偏信,無端往我的身上扣罪名,我,我要找你們的領導和市長去反映情況!你們這樣毫無證據的迫害外賓,是破壞中國投資的大環境,傷外國友人的心!以後,誰還敢到這里來做生意?」
呦呵!
還上綱上線,扣大帽子了?
王少波沒怕這個!
鎮定的挑了挑眉,「我們這是請你來協助調查,目的是盡快查清你丈夫車禍的肇事人,哪有要誣陷你的意思啊?你這麼緊張干什麼?竇女士……」
他堅定的支持著對方的眼楮,「你記住我們的方針,不會放走一個壞人,也不會誣陷一個好人!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謝謝你的協助調查!」
「啊?」竇仁美有點難以置信,「這就可以回去了?」
「當然了!我們可沒打算破壞改革的大環境!」王少波的腔調里帶有幾許諷刺意味,「剛剛不是你說的嗎?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也可不能把你這個華僑商人留在警察局啊!」
緩緩地站起身,「你請回吧!」
目光里藏著幾分凌厲,「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這個案子一定會有結局的!到時候,我們一定會抓到幕後的凶手,竇女士,不送!」
也不知道為什麼。
竇仁美就覺得王少波是有所指的,好像是懷疑自己……她張了張嘴,想回懟幾句,可又有些心虛,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虛張聲勢的仰著頭,大步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然而……
一離開警察的視線。
竇仁美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覺得手腳發軟,仿佛也邁不開步子了……耳邊不由自主的響起了王紹波的話︰
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們一定會抓住幕後主使。
……
竇仁美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
心里突突的直打鼓。
說句不好听的話……
車禍就是她安排的,是她指示張凱去撞死劉愛玲的,結果撞了季冬陽……今天,警察又把她「請」到警察局,還特意給她看了張凱的畫像。
這算什麼?
敲山震虎嗎?
警察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心里也發慌。
竇仁美也沒心情去醫院了,而是直接回到了長城酒店。
略一猶豫。
先到了前台問工作人員,「我想查一下,回印尼最快的機票是哪天?」
做好準備要逃了!
前台答應了一聲,「等我查到了,就通知你!」
竇仁美不再多說了。
扭著**上了樓。
進了自己的房間,身子剛跌坐進沙發里,忽然,電話響了……
竇仁美心里還挺納悶呢?
前台的工作效率這麼高嗎?
拿起了听筒,「喂」了一聲。
對面傳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你好,是竇女士嗎?」
「對!你哪位?」
「我是市醫院的護士,受您丈夫季先生的委托,給你打這個電話,季先生想馬上見到你。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丈夫怎麼了?」
「沒什麼,他就是一個人在醫院里覺得挺寂寞,希望你過來陪陪他!」
啊?
還有這種事?
竇仁美仿佛像是被皇上召見的妃子一樣,立刻就心花怒放了,「那好,我馬上就過去!」
心里覺得……也許是丈夫在病中,需要溫暖和愛了?
她也沒耽誤。
趕到了季冬陽的病房!
果不其然。
季冬陽虛弱的躺在床上,一見到了她,鮮有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仁美……」
稱呼也特別親切。
竇仁美趕忙走過去,殷勤的為他掖了掖被子,「冬陽,你感覺怎麼樣?」
「我覺得挺孤單!」季冬陽凝望著竇仁美的臉,「仁美,以前我生龍活虎的時候,也不覺得什麼,現在一孤單單躺在醫院里,我才感覺到你的好,你不會離開我吧?」
像個孩子似的。
抓著竇仁美的胳膊不放,「你答應我,在我住院的期間,一直留在我身邊!等我傷勢恢復了,我一定好好跟你過日子!幫你達成所有的願望,讓你真正的掌管竇家!」
「嗯!」竇仁美望著他英俊的臉,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冬陽,你放心吧!我不會走,我一定會留在你身邊!」
她原本還想買機票回印尼的計劃,就這樣暫時擱淺了。
竇仁美轉過身。
美滋滋的為季冬陽倒了杯溫水。
床上……
季冬陽望著她的背影,冷冷地抿著嘴角……
*****
夜里。
竇仁美照顧著季冬陽在醫院休息了。
這才回酒店就寢。
洗漱已畢。
剛躺到床上。
忽然……
床頭櫃上的電話刺耳的響了起來。
竇仁美剛抓起听筒,對面立刻就傳來了一個略帶緊張而熟悉的聲音,「喂,竇董事長?是我!」
「誰?」竇仁美有那麼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幾秒鐘,才皺了皺眉,「張凱?是你?」
「嗯!」
「嗯什麼?你怎麼把電話打到這了?你瘋了?我不是給過你錢嗎?讓你事成之後就趕緊走!永遠別再聯系我!」
「我也想啊!可現在的情況變了!」張凱的聲音低沉中透著幾分貪婪,「我原本想拿著錢就走的,可我撞了外賓,事情鬧大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警察竟然這麼快就查出了是我做的,還畫了我的畫像,現在全市通緝我,我原本聯系好跑路的車子,現在也不敢帶我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加錢!」張凱說的理所應當,「竇董事長,我是因為給你辦事,才惹了這麼大的禍!你原來給我的錢,現在連跑路都不夠,更別提安頓以後的生活了!總之一句話,你馬上給我加些錢,我找門路跑出去,要不然,如果我落到了警察的手里……」
他干脆冷冷的哼了一聲,「反正,到時候我是不會一個人承擔責任的!謀殺外賓?我得被槍斃。」
最後,又威脅似的補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把我逼急了,我就去投案自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也能少減點刑!」
「你……」
想得美!
竇仁美勉強把沒說出口的話咽回去了。
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說句實在話,40多歲了,在商場上叱 風雲了這麼多年,都敢雇人殺人放火,肯定是有些手段的,心腸也特別狠。
她心里最清楚︰像這種毫無「職業道德」的要錢,事成之後,還打電話過來威脅的「殺手」,姑息養奸是沒用的,最後都會演變成一個永遠沒法填滿的無底洞。
而且……
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安全。
竇仁美起了壞心。
深吸了一口氣。
心里歹毒,語氣卻放柔了……絲毫听不出破綻,「我知道了!張凱,我馬上給你送錢去,把你的地址留給我!還有,你記住,以後不要再往這里來電話了!萬一被人竊听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只要有錢,我馬上就離開這個城市,我還干嘛給你打電話?」張凱陣陣有詞,「你以為我不知道危險嗎?你以為我願意落在警察的手里,坐一輩子大牢嗎?」
不再多說了!
也別得寸進尺了!
趕忙把自己的地址講出來了。
竇仁美用紙筆記下來了,「我知道了!也許明天,最遲後天一早,我就把錢給你送過去!你等我!」
順勢壓低了聲音,又補了一句,「還有,你自己千萬要小心!別再露頭了。」
也沒提警察曾經找自己談過的事……怕對方狗急跳牆或者變本加厲的要錢。
這才放下了電話。
竇仁美蜷縮在床上,用嘴神經質的咬著指甲,開始籌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