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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彈指誅洞玄

「金帳王庭大祭司!」

呂清臣嘴角苦澀,大祭司是草原蠻族為了與中原修行者抗衡,所傾力培養的強者。

共有十幾人,每一個都有第五境知命的實力!

雖然只是知命下境,卻也絕非他這個第四境洞玄所能抗衡。

原本一直看著狗尾巴草,仿佛對外界廝殺毫不關心的陳勾,也不由微微驚訝地望了過來。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追殺李漁的人原本只有輕甲大漢和中年書生,都是夏侯派來的,並沒有金帳王庭的大祭司。

但現在,卻有一名第五境的大祭司出現了。

這只能說明,由于陳勾的到來,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悄然發生了變化。

只不過,這變化讓李漁幾近于絕望。

知命大祭司,別說一個呂清臣,就是十個也不夠看。

如此,她豈非已是窮途末路?

「這一戰乃是大唐內務,本不應讓外族插手,但閣下竟意外在草原入了洞玄境,不得已也只好借這一道北風了。」

中年書生抬袖擦了擦臉上的血珠,看著從車廂現身的呂清臣低聲嘆道,神情中似有身不由己。

呂清臣身在半空,依然盤腿而坐,看著渾身浴血的中年書生,說道︰「書院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中年書生並不意外呂清臣看出了他的來歷,搖頭悵然說道︰「我這個被開除的書院笨學生,實在不敢讓書院蒙羞……」

呂清臣見此眉頭一動,趁勢說道︰「既如此,何不懸崖勒馬,棄暗投明?」

「一步錯,步步錯,回頭無路!」

中年書生再次搖頭,他應夏侯之邀前來刺殺長公主,自然是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來了,便不可能臨陣變卦。

呂清臣眉頭狠狠擰起,心情一沉到底。

如果剛剛能說服中年書生這個書院棄徒倒戈,今日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然而對方毫不猶豫拒絕,便是將這最後一點希望也抹滅了。

轉頭看向李漁,暗自傳音嘆道︰「老夫竭力阻攔片刻,公主殿下準備突圍吧。」

此時,已無他法,只能盡人事听天命。

長公主李漁面色蒼白,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沒葬身草原,反而在大唐邊境陷入絕地。

「廢話休說,這老頭交給我,你們殺其他人!」

身罩黑袍的金帳王庭大祭司沉聲道,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耐煩。

中原大唐強者如雲,他們這次刺殺不過是打了個時間差,如果拖得太久,恐生變故。

咻!咻!咻!!

王庭大祭司話音未落,雪亮的短劍自呂清臣橫置于膝上的鞘中飛出,化為流光,灰色劍影對著前方呼嘯而去。

先下手為強!

如梭如電的淺灰劍影,前一刻還在車陣上方,後一瞬便穿過空地戰場,來到樹林邊緣,低沉嗡鳴也在眨眼間變成風雷般的咆哮。

並在即將斬落時,忽然一分為十。

十劍環繞旋轉,組成颶風般的劍陣,對著下方三人急落絞殺!

每一口飛劍後面,都連著一根幾乎透明的法則之線,線的盡頭則是呂清臣膝蓋上的劍鞘。

念師!

呂清臣原本是大劍師,戰斗風格偏向于近戰劍客,須親手持劍近身戰斗,最多也不過以劍氣遠程攻擊。

但他身為大劍師時,在洞玄境躊躇數十年不得寸進,後來隨李漁進入草原,開闊見識之後棄劍修念,得以晉升洞玄。

念師可以精神念力操控萬物為自己戰斗,其中自然也包括劍。

再加上他本就是大劍師,如此以念控劍之下,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然而對面三人臉上都毫無懼色,只見知命境的金帳王庭大祭司雙手從斗篷中伸出,竟是一對晶瑩潔白如玉的女子手掌!

雙手捏印之下,一片烏光沖天而起,剎那凝聚出一道半圓屏障,將呂清臣的所有飛劍都牢牢擋在外面。

同一時間……

大祭司身旁的輕甲大漢和中年書生也動手了。

前者雙手凌空環抱,法則之光變成烏黑,凝聚的也不再是巨石,而竟然是一塊高達一丈多的巨碑!

很明顯,他的攻擊升級了。

從大石到巨碑,這一擊的威力必然遠勝于之前。

並且,這一炮是對著陳勾所在的馬車轟來!

因為長公主李漁不知何時,來到了陳勾這邊。

她心思敏銳,自然知道呂清臣被牽制,無暇分身的情況下,唯一能保護她獲取一線生機的,便只剩下陳勾。

在她的觀念中,陳勾的實力盡管不及呂清臣,可眼下危局,她也沒有其它選擇。

就算是死,有一個修行者擋在前面,好歹也能死得晚一點!

陳勾原本已經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狗尾巴草上,自從試圖以之為切入口領悟輪回秩序以來,他不知不覺間竟有種上癮的感覺。

幾乎每時每刻都沉醉于狗尾巴草,在日升月落中的任何一絲細小的變化里。

有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是這株小草。

朝陽晚霞,夜露晨霜,每一天都是一個小輪回,而這日復一日的輪回,則將匯聚成冬枯春榮的大輪回。

在這個過程中,關于生死,關于輪回秩序的感悟,便在識海深處一點一滴的累積。

可這時,巨碑呼嘯而來,直奔自己,陳勾也不得不做出回應。

如何回應?

抬手。

一掌。

揮去……

看起來就像是隨意一掌,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甚至連頭都沒抬。

這麼托大!

距離最近的李漁和寧缺同時面色大變,他們實在想不出陳勾怎麼敢這樣輕視威勢凶猛的巨碑。

難道他以為自己練成了佛宗懸空寺的無敵金身,萬法不侵?

嗖!

陳勾體內法力鼓蕩,在手掌上凝聚出紫色帝火,隱約間更似有一座神山虛影,玄妙莫測,在空中衍化出一片山火般,雄渾霸烈。

有一種天穹塌陷,急速下降,要壓垮整個大地的意味。

掌山神國!

陳勾通過技能變形,將自身技能全部轉換成鬼相如來的。

雖然還沒能建立神國,但準帝法的威能,依然無與倫比。

更何況,陳勾雖然境界暫時下降了,但血脈之火卻依然是帝火級別的上蒼厲炎!

一個自上而下,如流星轟擊。

一個自下而上,似舉手擎天,

巨碑來到陳勾頭頂,一座山丘般狂暴轟落,還隔著有十幾米,下方的守衛們就感受到巨大壓迫,難以呼吸。

轟!

巨碑上陡然傳出一陣巨響,旋即裂紋密布,轉瞬就崩裂成漫天碎石,最後重新化為能量潰散。

「竟然揮手擊碎!」

看著依然木雕般盤坐不動的陳勾,無論是公主這邊還是刺殺者都不禁面色驟變,尤其是李漁這里,和侍女一齊朝他露出驚疑的目光。

按照常理,如果陳勾只是感知境,絕不可能如此氣定神閑地接下巨碑。

「咦,有意思,世上竟還有這樣的武道?」

中年書生神情陡然肅穆,閉目深深吸了口氣,隨著呼吸,他身周的落葉開始卷動,身上的青色長衫隨風獵獵作響。

伸手在空空的劍鞘口握指,一口以法力凝結而成的長劍便被他拔出,隨後人隨劍走,以一往無前之勢,化作一道璀璨劍光直奔陳勾。

同一時間,輕甲大漢也再次出手。

雙手朝天環舉之間,有一塊大碑聚現。

這一次,石碑沒有之前那麼巨大,只一米多高,但石碑表面卻烙印著一個神秘字符。

便是由于這字符的存在,整塊石碑的氣勢比巨碑更加凶暴。

「符法?!」

正在以念力控件與金帳王庭大祭司糾纏的呂清臣余光瞟見,眉頭狠狠擰了一下。

將夜世界,同境之中符師最強,為世所公認。

陳勾剛才一掌拍碎巨碑,展現出遠超感知境的實力,的確讓呂清臣大感意外,甚至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陳勾能帶李漁突圍的希望。

然而在要以一敵二的情況下,輕甲大漢還祭出了符法,則讓他剛剛升起的希望又重新破滅。

神符石碑破空襲來,馬車周圍的侍衛只覺脊柱都好似在其巨壓下生生短了幾寸。

「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草能一歲一枯榮,而人卻不可以?」陳勾喃喃自語。

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一句簡單得連幼童都會吟誦的詩,但卻蘊藏了深奧的法則奧秘。

大道至繁,大道亦至簡!

很多時候,繁復的道理,往往隱藏在最簡單的現象中。

話音落下之際,陳勾終于抬頭,看向前方,雙手都平放在膝蓋上,手心向上,大拇指和中指緊扣,然後彈出。

錚!

仿佛神劍出鞘,兩把一尺長的紫色窒礙光匕在指尖凝聚,而後被彈指擊出。

目前,窒礙短匕其實還有冷卻時間,但卻很短,所以陳勾幾秒鐘前就暗自凝聚了一枚,隨後再凝聚,便做到了雙匕齊射。

那氣勢雄渾無比的神符石碑,被光匕一觸,就立刻化作灰白之色,迅速崩潰瓦解,化為齏粉。

中年書生人劍合一的劍光,也被光匕硬生生打回原形,人從空中跌落,右手手臂已然消失。

整個過程輕松寫意得如同拈葉飛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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