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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滄瀾山

「良生,知道為師徒孫下落了?」

「已經知道了。」

「到時候過去,當如何?」

「先看看再說,若是誤會,自然需要解開,但要是隨安受了委屈遭受折磨到時再看吧。」

「爛好人」

昏黃落去山頭,照過潺潺河水,正掐著法決,使出搜神術的陸良生偏頭掃過映著落日的河面,看去坐在驢頭的師父。

「師父,剛才你說什麼?」

盤坐驢頭,雙蹼拉著驢耳的蛤蟆,眯起蟾眼,「當為師什麼也沒說。」

陸良生搖搖頭,回轉過去,袖里法決抬去眉心,神識隨著法力擴散,穿過河流、林野,越過方圓百里之內的大山岩石,沒有任何修道中人的氣息,倒是感知到荒山野嶺間,幾只山精野怪,好像察覺到有人用法術望來,急急忙忙打出洞穴鑽了進去。

收回法術,陸良生沉氣回神,調息神識,吸納山間靈氣滋養身軀的同時,睜開眼看去一旁望來的舍龍。

「你離開時,確定滄瀾山劍派就在此附近?」

那邊,舍龍看滄瀾江起伏的波濤,有些不好回答,一路跑出來,只記得就在這滄瀾江中上游一帶的山里,真要具體位置,他也沒去過那劍派的駐地。

「國師在下不敢確信,但應該就在附近才對,只要尋到那日少女洗澡的水潭,尋到那劍派就不難了。」

水潭

陸良生目光望去附近大山,沉吟了一陣,看去江里撲騰的鮫人,朝她招了招手。

嘩啦啦

水花翻騰間,碩大的魚尾拍起浪花,水中的小人魚卷了一個水窩,潛去水底,片刻間,帶著水花‘嘩’的在江邊露出濕漉漉的腦袋。

「嘰?!」

欣喜的看著書生,伸手想要讓他下來一起游,陸良生蹲在水邊? 不著痕跡的躲開? 替她理了理亂糟糟的發絲。

「你是水族? 可否能感知到附近山中大水潭?」

鮫人听到傳來心間的話語,點點頭,身子在水里一轉,沒入水底掀起水花濺去岸上正洗臉擰帕的四個書生? 濺的一身是水? 敢怒不敢言。

站在岸邊的陸良生大抵猜出? 人魚潛入河床? 應該是探尋此間周圍山勢水脈? 看來是這些水族獨有的一種天賦。

不久,水面破開,小人魚冒出江面? 興奮游回來,抬起連有蹼的手? 嘰嘰喳喳的指去偏向東南的位置。

「那里有大水潭,水從山上流下來? 再從水潭流到這里。」

雖然不知是不是那處,但總歸有了一個具體方向。

陸良生拍拍鮫人頭頂,起身轉去老驢那,牽過韁繩,叫上後面擦著衣袍的四人跟緊,抬手一拂,垂在河邊的幾顆大樹,枝葉陡然伸長,向著江面伸去的同時,對面的幾顆樹也伸來樹枝,糾纏一起,形成一座木橋。

四個書生吞了吞口水,相互攙扶著,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生怕掉進湍急的江里,坐在書架小隔間的蛤蟆道人,盯著波濤起伏的水面,下意識的去模腰間的繩子,方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山風吹拂,江水嘩嘩流淌,小心的叮囑聲、老驢的嘶鳴,一行人吵吵鬧鬧的走過木橋,來到對岸。

走去水潭的方向的時候,殘陽掛在山頭染紅了延綿起伏的山勢,不知名的山間,馬尾松、杉木成林,斑駁的霞光里,爬滿青苔的石階積滿落葉,延伸而上是被樹枝遮掩的山門,破舊的門匾上,有著滄瀾二字。

幾顆大樹枝葉伸去山道,透出一種幽靜淒涼。

霞光的斑駁隨著風里搖晃的樹枝,落在地上搖晃,偶爾響起沙沙的腳步聲,踩過落葉從一節節石階,一個挑水的身影走去上面,前方漸漸變得寬闊,視野之中,是幾棟破舊的木樓,漆紅的柱子褪去了色彩。

四周木樓中間,寬闊的地方,岩磚鋪砌的廣場,磚石有不少碎裂的地方,挑水的身影眼羨的看著幾個那男女青年舞著長劍比劃,或修煉打坐。

風吹過林子,搖起‘嘩啦啦’的撫響。

西面的昏黃漸漸沉下去,練武的男女陸陸續續收劍離開,很快,各樓升起燈籠,正中那棟木樓,點亮的燈籠被人掛去廳門兩側,兩個穿著相同衣袍的女子端著晚間的菜肴飯食,沿著屋檐下穿行過燈光,推開前方的門扇時,有呯的一聲碎裂聲響起,彈開的瓷器碎片落到門檻,還余力不息的搖晃幾下。

兩個女子連忙放下晚飯,快步退了出去,相互對視一眼,吐吐舌尖,還不忘將廳門帶上。

里面,此時有聲音蘊著怒意,大聲斥責。

「放?如何能放得,掌門,那小子偷看了翎兒洗澡,如何就這麼輕易讓他走!」

憤慨的身影看去的對面,一個著開敞袍子的中年男人皺著眉,看著地上一灘水漬,壓著膝蓋,緩緩起來。

「師弟,那人我已問過了,或許真是無心之舉,總不能還關押別人一輩子吧?!」

「掌門師兄!」之前說話的男人,面容消瘦,頷下蓄有長須,看著走動的身影,眸底隱隱泛著血絲。

「既然師兄不為自己的女兒考慮,那總該為滄瀾山考慮吧?那小子,身懷我滄瀾劍派的馭劍術,那可是當年師伯的獨門之法,就連掌門師父都不曾會,他如何會,問他師父是誰,他只說是陸良生,根本不是師伯,那就一個可能,師伯他老人家當年外出,途中被人害了,劍法才落到他人手中。」

「萬一是師伯的傳人怎辦?」

緩緩走動的那人,眼下是滄瀾劍派現任掌門衛荒,說話的那人則是他師弟任陰陽,前者負著手,神色頗有些猶豫。

「師弟還是不要莽撞,最近你練的有些入魔了,還是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再說,至于那叫李隨安,我還是覺得讓他走吧,滄瀾山日漸凋零,已經少問外面的事了,那陸良生能教出這麼一個徒弟,到底是何等人物,我們也不知曉,待派人出去打探一番才穩妥。」

「膽怯如鼠!」

任陰陽一拳砸在旁邊桌面,唰的從椅上起來,「就是這般,我滄瀾山才日漸凋零,連自個兒的馭劍術都不會,還畏首畏尾!」

「師弟,不可胡言亂語!」

那邊,衛荒看了眼門扇,過去拿了酒壺倒上酒水遞去對面,任陰陽看了看敬來的酒,轉身拉開廳門大步走去外面,聲音也緊跟傳來。

「你自己慢慢喝吧,我與另外兩個長老絕不同意放那人走!」

「師弟」

衛荒走到門口,看著外面走遠的人影,抬手將杯中酒水喝盡,自己這師弟這兩年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年不到修為精進不少,就是脾氣越來越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弄的派中僅有的十來個弟子都怕他。

「爹」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傳來,大廳內側的一扇門打開,閃出一個窈窕得少女,模樣清麗,晃著手腕上的鈴鐺,小跑過來。

「你是不是和師叔又吵架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衛荒看著女兒,拍了拍她肩膀,語氣有些可惜︰「為父剛才提過了,你師叔不同意放人,再加上兩個門中長老,恐怕那小子要被關去鎮魔窟。」

一旁,俏立的少女攪著衣角,咬著嘴唇,‘哦’了一聲,便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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