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看了看幫他說話的中年人,識境修為,長得和霍養風有幾分相似,他大致猜出了這人的身份。
葉家事情完結他還正想去趟霍家,在大山月復中得到劍蕨的時候,霍養風曾提到過他家老祖的傷,結果還沒等回到天都,霍養風就戰死了,霍家老祖的事也就擱置了。
陸舟此次來天都是為了解決葉家,同時也照著霍養風當初得到的資源為霍家老祖準備了一份。
「霍雲深,葉驚天的做法我們不贊同,可也管不了,我葉青松可一向是遵紀守法的人。」葉青松淡淡說道,並沒有因霍雲深的嘲諷而做出任何不妥的回應。
「少來了,都是天都混飯吃的,誰不了解誰?你只是做的隱秘,沒被人拿住把柄而已。
三十年前,你與人競拍一朵青蝶花落敗,那位勝出者自從拿到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詭異的是你在八天後成功突破到了雙蝶境。請問那位青蝶花的獲得者去了哪里?」
「我怎麼知道,或許是他躲起來了吧。」葉青松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回道。
「如果霍少懷疑是我做的,大可去紫衣隊舉報,我想紫衣會還我一個清白。」
霍雲深當眾提起這樁舊事,本以為葉青松會與他爭辯,哪料到對方竟然如此穩,這一下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白袍三爺與葉久兵鄙夷地看了陸舟一眼,得意神態溢于言表,就連一向態度和善,低調不語的葉解風也露出了笑容。
「陸師座,以您的身份,還是講些規矩得好,念在您剛剛上任,很多東西不懂,念在陸師座為炎黃戰退海族的份上,打傷我葉家高手的事我們就不追究了,不過身為秦都師座,您這樣做未免欺人太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挑了天都呢。」
眼看陸舟沒有反擊的機會,葉解風忍不住也開口譏諷了一句。
「以陸師座的功績,你們也配評論?」霍雲深怒叱。
「解風,住嘴。」葉青松不抬杠,直接斥責了葉解風一句,倒不是他怕了霍雲深,而是怕給陸舟一個動手的由頭。
霍雲深只感覺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悶非常,他听說陸舟來了,立刻前來幫忙,他父親曾與他通過話,說過為老祖準備了藥材,結果人沒回來。
他想借助幫陸舟的機會問問父親的事,結果斗嘴他遠不是葉家幾人的對手,想激怒葉家與他動手,葉家人也不上當,這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陸師座,解風言語沖撞,我向您道個歉,沒事的話我們要先回族內去了。至于您與葉驚天之間的糾葛,我建議您還是按照正規律法程序來辦,如要起訴葉家,我們隨時奉陪。」
葉青松勝券在握,說話更是不卑不亢,穩如泰山。
「好的,明白。難得葉家的各位老哥都是深明大義,講道理的人,這下我沒有任何擔憂了。」
就在葉家幾人打算離開的時候,陸舟丟了一顆花生米到嘴里,慢吞吞打了個哈欠開口道。
看熱鬧的人們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陸舟這話的意思,難道陸師座失心瘋了?
「陸師座這話什麼意思?」葉青松微笑著問道,不過他笑容下的臉色已經微微有了些變化。
「你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對吧?你說葉驚天他們的行為與你們無關是吧?」陸舟再問。
「嗯。」葉青松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了。」
陸舟得意一笑,突然身上散發出一陣藍色的光暈,一條黑色巨蛇從那光暈之中鑽了出來。
巨蛇仰頭,豎立,竟比最高的摩天大樓還要高上三分。
‘嘶~’
巨蛇張開黑色大口,吐著信子,露出了兩枚倒鉤長牙。
「地妖王?」有人倒退,驚呼出聲。
他話音未落,‘呱’地一聲蛙鳴從藍色光暈中傳出,一只堪比足球場大小的蛤蟆蹲在了遠處的空地之上。
蛤蟆剛剛出現,一只將近300對足的藍色怪物便從光暈里鑽了出來,它的身軀巨長,佔滿了整條街道。
‘呼~’
巨大的尾巴甩上半空,尾端三叉尖刺閃耀藍芒。
「又是地妖王?千足帝王鱟的地妖王?」
人群中再次有人驚呼,顫栗,這是海族的標志妖獸啊,怎麼會出現在天都?
小鱟剛剛出現,一只透明的螳螂就已飛在了半空,小冰球同時懸浮了起來。
最後,一只頭長小肉角,遍體黑色鱗甲的小獸從藍色光暈里鑽了出來。
那小黑獸體態嬌小,只有普通狗那般大小,它從藍色光暈中鑽出,歪著腦袋,打量著街道兩邊的高樓大廈,靈動的一對黑色眼球中充滿了好奇,似乎它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好玩。
「神,神獸麒麟?」
看熱鬧的人群徹底炸開了鍋,人們忍不住驚呼,所有人都沒見過真正的神獸,更沒見過麒麟,但不認識麒麟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眼前的小獸,呆萌嬌小,可它的長相,鱗甲,那對小肉角以及渾身上下散發而出的淡淡的神秘威壓,無不讓人聯想到麒麟。
秦樽和霍雲深也怔住了,他們知道陸舟有小冰球,有螳螂,有大蛇,甚至連雷獸和小鱟都知道,唯獨不知道這只麒麟。
麒麟出現次數很少,而當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山吸引了,除了羅彩衣幾人和陸舟公司的那些員工之外,看到麒麟的都死了,他們不說,無人知道陸舟還養著這麼一只小家伙。
「陸舟!你要干什麼?」葉青松還沒說話,葉久兵已經慌了。
「這幾只妖獸自己跑出來,關我什麼事?」陸舟攤了攤手。
「陸師座,身為召喚師和馴獸師,你的召喚獸和馴獸理應由你看管才對,否則出了事你這個主人要承擔責任的,這是律法,不是玩笑。」
葉青松淡然開口,他心里雖然吃驚卻並不如何慌張,這些妖獸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地妖王而已,與他們半步先天境差距不小,而且,炎黃是有相關律法的,實在不行,他們可以求助紫衣,不怕陸舟亂來。
「誰告訴你們,這些妖獸是我的馴獸和召喚獸的?我還沒有取得召喚師和馴獸師的證書好嗎?」
陸舟一臉無辜說道。
「陸舟,之前你與人戰斗,這些妖獸都參與,幫助過你的,這事所有人都知道,你休想抵賴?」葉久兵指著陸舟怒吼道。
「我和這些妖獸只是朋友好不好?就像我和城外的山妖一樣的關系,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戰斗沒問題吧?炎黃律法,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這些朋友如果對葉家有所冒犯的話,我不用坐牢吧?」
陸舟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問道,葉青松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如果這些妖獸是陸舟的,那他們佔理,可陸舟擺明了不承認,在紫衣不會傾向于他們的時候,他們還真沒法說清楚。
明知道陸舟在強詞奪理,葉家的人卻有些犯難,他們更知道,紫衣絕不會和陸舟交惡的,現在的葉家的價值遠沒有陸舟高。
「胡扯,人和妖獸怎麼能成為朋友?」葉久兵見陸舟的話有可能駁倒葉青松,立刻開始了反駁。
「那請問,秦都的海族是怎麼退的?你該不會認為我一個識境修為的人馴化了地妖祖的黑山老妖吧?你更不會認為我的召喚空間大到可以放下萬里之長的山妖吧?」陸舟反問。
「你的朋友們是從你的秘境里出來的,出了事陸師座恐怕難辭其咎啊。」葉青松開口。
「是嗎?葉驚天還是從葉家出去的呢,還與你們有血緣關系呢,你們能撇得清,我憑什麼撇不清?葉驚天拿了我的東西,不但自己不用負責,甚至連他自己的產業都能保得住,憑什麼你們把我和妖獸綁在一起?」
陸舟冷笑。
「何況,它們之所以會跑出來,是因為,我被他打傷了,沒有能力控制秘境了,請問這世上有不許受傷的律法嗎?」
陸舟指著葉久兵辯駁道,他剛才和葉久兵動手吐血,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
「陸舟,你簡直強詞奪理。」葉久兵怒吼。
「你覺得我觸犯律法,那你可以去告我啊,起訴我啊,我隨時歡迎,這話還是你們教給我的。」
陸舟嗤笑。
「別以為只有你們葉家會鑽空子,借助一些漏洞坑人,別人也不是傻子。全炎黃抵抗海族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力氣,你們享受著特權,不出力也就算了,關鍵時刻做逃兵給自己人添亂。
律法不利于己的時候玩陰謀搞死別人,一旦別人找上門,你們又躲在律法後邊玩正義,真以為炎黃的律法是你家的保護傘?
我不怕把話跟你們明說,就算這幾只妖獸滅了你葉家,你們也沒地方訴苦去。
你們尋求保護,紫衣會來,因為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可紫衣可以途中突然受傷來遲,也可以來了之後打不過妖獸,事後照樣可以查不出線索,追不了責任,他們盡力了!
而且我肯定紫衣會這麼做,否則他們對不起死去的霍家主,殘廢了的林家主,更對不起天都北城守軍死掉的那五名先天境,七名半步先天境的戰友。」
陸舟侃侃而談,一長段話一氣呵成喊了出來,將葉家幾人嚇得臉色發白,他們知道,陸舟說的很可能發生,只要陸舟敢對他們下手,紫衣多半會放水。
「好!」霍雲深第一個大聲附和。
「紫衣要是敢找陸師座的麻煩,我霍家第一個撤出抵抗海族的行列,讓紫衣自己上。」
「沒錯,外敵來襲,不願出戰的給願意出戰的使絆子,拖後腿,這事我們不能忍。」看熱鬧的人中又有一人說道。
「葉家,老子早看他們不爽了。」又一名大漢出聲。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口,面館老板的頭也慢慢抬了起來,看向了葉家幾人。
「我的兒子就是被葉家的人打斷了腿。」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面對海族我林家家主可以殘廢,先天境高手林永可以戰死,葉家人憑什麼都活著?」
人群中一名老者淡淡開口。
「難道我林家不懂得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道理,難道我林家是為了守護葉家而賣命的嗎?始皇,陸師座既然來了天都,我林家也想要一個說法。」
老者聲振寰宇,一句話嗡鳴作響,震蕩在天都上空。
「是林家二祖到了,這下有好戲看了。」人群中徹底振奮了起來,連這種大人物也都出現了。
「我蘇家雖然目前沒有死先天境高手,不過雙蝶境的高手也死了幾位了,林家的問題,我蘇家同樣有疑問,還請始皇為我等釋疑。」
又一名老者出聲。
「我看到了什麼,連蘇家老祖居然也來了。」
「今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先是看到了神獸,接著看到了兩大家族老祖級的人物。」
人群再一次沸騰。
陸舟的臉黑了,你二大爺,我秦都師座就這麼沒牌面的嗎?就不提了?
隨著林,蘇兩家高層的現身,葉青松的臉色已經變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林,蘇兩家居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遲早的事,陸舟來了,萬一成功的話林蘇兩家就無法瓜分葉家的產業了,他們必然會出現,而且必然有老祖級別的人出面,否則根本無法在陸舟手上分一杯羹。
陸舟一開始對兩個老頭有些感激,可很快他回過味來了。
這兩個老家伙是怕我拿走葉家的東西,他們不好從我手上取走吧?
你妹的,虧得我還以為你們是好人!
「林家二祖,蘇家老祖,你們守護的並非是葉家,而是天都,是炎黃,是你們的親人和朋友,是你們想守護的人。
但作為天都一員,葉青松說的也沒錯,葉驚天是葉驚天,葉家是葉家,不能因為葉驚天的修為而遷怒于葉家,這是我定的律法,我自會遵守。
不過,陸師座的確沒有召喚師,馴獸師的檔案記錄,妖獸所做的事與他究竟有沒有關系就看紫衣調查的結果如何了。」
始皇的聲音在天都上空響起。
「炎黃律法有很多漏洞,誰想鑽空子都可以,只要你們不怕被別人以同樣的手法對待就好。有些事,切莫做的太過了,我不追究只是維護規則而已,並非認可你們的作風。
葉家,你們是曾經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可這些年,炎黃對得起你們了,你們對得起炎黃嗎?乾坤珠可以救下千萬,上億的子民,你們卻自己帶著跑了,葉南浦,你自己說,我還有理由保你的後代嗎?」
始皇帝親自開口,葉青松等人僅剩的幻想也破滅了。
「陸師座,葉家歸你了,這下行了吧?」葉青松狠心開口。
「不是歸我,是歸炎黃,炎黃只有萬眾一心,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才有希望面對海族,至于我的東西,我會親自找到葉驚天拿回來。」
「包括他的命。」
陸舟開口,讓眾人意外,片刻後,所有人都轟動了。
秦樽在人群中默默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找陸舟就是為了干這種事的,規矩是始皇帝定的,不能由他來破。
家族立了功,始皇帝不能過河拆橋。
但陸舟作為新崛起的草根,作為抵抗海族的風頭人物,可以代表大多數炎黃普通人的心聲。
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搞砸了都沒關系。
始皇帝卻不能。
始皇帝要做的事唯有假手于人,這個人就是霍雲衣,就是陸舟。
他需要不講理的代言人,陸舟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