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宛如棲息在林中的一只巨蟒。夜色下河面看似平靜,但河面下的水流則十分湍急。
謝謹言找了條繩子來拴在小黃狗的脖頸上,跟著小黃狗從周家莊往下游尋去。
約莫離周家莊五里的地方有一片鵝卵石的淺灘。小黃狗「汪汪汪」叫了幾聲朝著淺灘跑去。
肉乎乎的黃狗爪子拋著鵝卵石,兩三下就從鵝卵石下扒出了一塊泛著些白的心髒來。
小黃狗「汪汪」叫了兩聲對著心髒就要一口咬下去,被謝謹言提著後脖頸子給拎了起來︰「你別吃這個了,等會兒我給你買點牛肉吃。」
陸玉寶在河灘上搜尋了一圈︰「這里估計有五六個。」
白珞皺眉道︰「五六個?我記得周家莊死了有四十多個人?」
元玉竹輕聲道︰「四十八個人。」
宗燁拿起一塊鵝卵石,鵝卵石落盡河里只濺起了小小的水花。「這河里水流應該挺急的。只怕有更多的心髒都被沖到下游去了。」
如果是幾具尸體倒是可以讓薛惑在水里化出真身去尋,但只是心髒的話就沒有那麼容易。一是容易被魚吃了去,二是水流太急,小小的心髒很快就會被沖去下游。
白珞問元玉竹道︰「元少主,周家莊曾經出現過朱雀翎羽嗎?」
元玉竹搖搖頭道︰「還沒有查清。周家莊太偏僻,周圍沒有人家,周家的人全都死了。沒有人知道周家的情況。」
謝謹言抱著小黃狗撓了撓狗頭︰「這就麻煩了,現在周家的活物就剩了這只狗,這案子難查了。」
白珞挑眉看著謝謹言︰「你怎麼知道這只狗是周家的?」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謝謹言已經與小黃狗放下了狗嘴奪心髒的舊日恩怨,情同手足。
謝謹言抱著小黃狗,把小黃狗的爪子抬起來給白珞看了看︰「它爪子被人修剪過。還有這地方這麼偏,它還那麼胖,毛也油亮油亮的,平日里不知道吃得多好。而且這片鵝卵石灘里周家莊那麼遠有五里地,它從這叼了心髒還要跑五里地回去。怎麼看都像是周家莊養的。」
薛惑指了指小黃狗說道︰「那你問問它,有沒有見過朱雀翎羽?」
「嘁。」謝謹言白了薛惑一眼。
「汪汪。」小黃狗叫了兩聲。
謝謹言把小黃狗抱起來︰「怎麼你還真想說話啊?那我問問你,周家莊有沒有出現過一根紅色的鳥毛啊。」
「出現過的。」一個平靜的女聲傳來。!!!
謝謹言看著小黃狗瞪圓了眼楮︰「你是母狗??」
謝謹言又把小黃狗翻過來,看了看小黃狗的肚皮下方︰「不對啊。你是公狗啊!」
白珞忍住把謝謹言踹進河里的沖動,越過謝謹言的肩頭往他身後看去。
謝謹言身後一名女子穿著麻衣帶著白色的錐帽,手里拎著一盞燈籠站在河灘之上︰「那根紅色的羽毛我見過。」
那女子未施粉黛,臉色蒼白,眼楮還有些腫。
薛惑愣了愣︰「靈兒姑娘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月靈兒正是聆音閣的花魁的。她見到薛惑斂衽一禮道︰「薛公子。」
「靈兒姑娘你在哪里見過那根羽毛?」
月靈兒看到鵝卵石灘上被拋出的幾顆心髒,身體不由地晃了晃。她低垂著雙眸對白珞說道︰「是在周公子的手中見過。」
「周凌恆?」
月靈兒點了點頭。
「他從何處得來?」
月靈兒搖搖頭︰「周公子並未說。當日周公子來找我時就拿著一片紅色的羽毛,周公子原本說讓我拿去做發簪,可但那天我與周公子鬧了些別扭,就沒有將那羽毛拿走。沒想到一別竟是永別。」
月靈兒泫然欲泣,那模樣梨花帶雨,讓人好生憐憫。
薛惑柔聲道︰「你為何會走道這來?」
「我听聞周家出了事就來看看,沒想到……」月靈兒嘴唇顫抖似是再也說不下去︰「我听說元少主帶人往下游這邊找了來,就想跟著過來看看。」
月靈兒臉色慘白抬頭問薛惑道︰「薛公子,是不是我當初將那羽毛收下了,周公子就不會死了?」
白珞淡道︰「靈兒姑娘這樣的假設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是有人刻意要害周小公子,你也救不了。」
「我只想隨著周公子去了,只是周公子尸首未全,還懸在房梁之上。尋不回周公子的心髒,我又有何臉面下去見他?」
月靈兒看著地上那枚心髒低聲道︰「人若是少了心髒入不得輪回。來世又如何相聚?」
白珞淡道︰「你放心,只要不是作惡之人,少了心髒也能入輪回。你若想隨他去便去吧。不過如果我是你怎麼樣也要把凶手找出來再說?」
月靈兒急道︰「姑娘可有眉目?」
白珞冷道︰「沒有。」
月靈兒將信將疑地看著白珞。白珞卻已轉過了頭去,不再看她。
姜輕寒從地上站起來說道︰「靈兒姑娘不用找了,這里沒有周小公子的心髒。」
方才陸玉寶與宗燁一起講鵝卵石灘鋤了一遍,把沖到石灘上的心髒都找了出來。
姜輕寒將面前的五六顆心髒一一檢視過︰「周小公子是修仙之人,這里面沒有一顆心髒是有靈珠的。」
「元少主,周家是不是還有散修?」
元玉竹點點頭︰「周凌恆的兩位長兄都是散修,只不過因為資質平庸沒能入玄月聖殿。」
「可有築基?」
「有。周凌恆的兩位哥哥也有靈珠,只是玄月聖殿修習藥宗與之不合,故而沒有收下兩位公子。」
「那便請元少主著人再沿著下游找找,看看有沒有有靈珠的心髒。」
元玉竹驚訝道︰「倉綾君是懷疑有人盜取靈珠?但靈珠認主,只能為自己所用。盜取靈珠有何用處?」
「還不知道。」白珞淡道。
靈珠認主盜了靈珠有什麼用?自己的金靈珠又會在哪里?
還有更重要的,女媧廟、周家莊都出現了朱雀翎羽。這件事又何朱雀有什麼關系?
在白珞沒有見到的地方,周家莊前最高最濃密的那棵樹上,一只紅火的紅隼藏在暗處。在他們幾人離開河岸的時候振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