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惑站在酒缸前和一個修仙的道友比試喝酒。那道友長著一顆大大的酒糟鼻子,一看就是喝酒的本事比法力高強的。若是比法術,那人不見得有多少勝負心,但喝酒就不一樣了,一心一意要與薛惑較個高下。
薛惑那廝愛戲弄人,明明是一條一口氣吞下一湖水也不在話下的老龍妖,偏偏每一次比試都只比那人好那麼一點,裝作險勝的模樣。
惹得那道友喝得東倒西歪,直往薛惑身上靠︰「小兄弟你酒量不錯啊!」
薛惑謙虛道︰「一般一般,算不得多好。」
「嗝。」那人打出一個酒嗝︰「今天我輸了。明日,明日我們再來好不好!」
薛惑挑著一雙桃花眼,笑眯眯地說道︰「好,一言為定。」
兩個嬌俏的小姑娘跳過來︰「郎君來我家飲茶好不好呀?」
薛惑喝了一點酒,一張俊俏白皙的臉上飛著兩抹紅霞,一雙桃花眼如同桃花瓣染了春水。薛惑見兩個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杏仁般又圓又亮的眼楮,當即就要跟小姑娘回家去。
薛惑前腳才剛走了一步,衣領就被姜輕寒拽住︰「你這種人就算被騙到盤絲洞去喂了蜘蛛精都不奇怪!」
薛惑嗔怪地看了姜輕寒一眼︰「你懂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
姜輕寒黑著臉︰「呵,公子你腎虛,房事還是克制點好。」
「白姑娘!陸公子!薛公子!宗燁小師父!」
白珞抬頭,見謝謹言站在四方齋二樓的陽台上,熱情地跟他們揮手。
謝謹言雙手交叉搭在陽台上滿臉堆笑︰「白姑娘,我哥剛才還在說,不知道過節你們會不會來鎮上呢,果然遇到了!」
謝瞻寧有些赧然地咳嗽了一聲︰「謹言你胡說什麼呢?」
謝謹言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謝瞻寧︰「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還特意來四方齋呢。」
謝瞻寧趕緊對白珞說道︰「白姑娘,我們也剛剛才到,不介意的話瞻寧今日宴請各位可好?」
白珞帶著眾人走上四方齋的小樓去,謝瞻寧已經妥帖地為眾人布好了碗筷,斟好了茶。白瓷杯里微黃的茶湯飄出白露茶特有的甘醇清香。
謝瞻寧與眾人一一見過禮,又細心地問過眾人的口味,點了一桌子菜。雖然宗燁早已還俗,但謝瞻寧還是細心的點了兩份素菜,囑咐店家用菜油炒,不要用豬油。
白露節最應景的就是吃十樣白。十樣白是用白木槿、白毛苦、白菊花、白豆蔻、白芍、白芷、白術、白蒺藜、桑白皮、和蔥白等十樣中藥材煲的雞湯。
白珞愛吃肉,謝瞻寧干脆就點了兩份。
「白姑娘,朱雀翎羽的事情可有什麼眉目了嗎?」謝瞻寧問道。
白珞自回到蜀中之後就再沒出過忘歸館。何況巫月姬也說了,那朱雀翎羽是自女媧廟得來。那座女媧廟早被白珞沉了地底,如今也是查無可查。
「白姑娘,自我們從沐雲天宮回來之後,四大世家都在查朱雀翎羽的事。除了蜀中和瑯琊,扶風和姑蘇也都出現了朱雀翎羽的痕跡。」
陸玉寶臉色一凜︰「姑蘇也有?」
謝瞻寧點點頭道︰「我爹接到陸宗主的來信,說朱雀翎羽在姑蘇引出了許多水祟,他領著玉湖宮的人除水祟,現在還算太平,倒是扶風那邊好像情況要嚴重許多。」
謝謹言補充道︰「不僅多了許多邪祟,听說玄月聖殿的尋音長老也被妖物抓走了。」
姜輕寒︰「……」
白珞︰「……」
薛惑促狹地看著姜輕寒︰「不巧了,這位正是玄月聖殿的尋音長老。」
謝瞻寧與謝謹言同時一愣。尋音長老可是在玄月聖殿輔佐了兩代宗主。姜輕寒看上去不過跟謝瞻寧一般年紀。
謝瞻寧立即起身恭敬到︰「見過長老,瞻寧方才失禮了。」
姜輕寒微微一笑︰「謝公子不必如此客氣,你還是叫我姜公子吧。’長老’听起來總是覺得自己老了不少。」
「姜公子,關于朱雀翎羽你知道多少?」
「來蜀中之前就听元宗主提過,不過他也只是听過幾個坊間傳聞而已。你們也知道玄月聖殿與另外三大世家不同,修習的是藥宗,驅邪除祟不如其他三大世家。在我到蜀中之前,扶風出了幾個亂子,皆是一些修仙的尋常百姓,一夜之家全家都被滅了門。玄月聖殿幾名弟子下山調查,發現這些人家滅門之前都是收到過一片紅色的羽毛。」
「就是朱雀翎羽?」
姜輕寒點點頭︰「元宗主也是在沐雲天宮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了朱雀翎羽。不過元宗主涉獵甚廣,只是听人口述,便猜到了那是朱雀翎羽。起初還以為朱雀翎羽只是在扶風一地出現,沒想到沐雲天宮也出現了。」
謝瞻寧說道︰「我爹想聯合其他三大世家同查此事。姜公子也知道,四大世家雖以碧泉山莊為首,但實則還是自己管轄自己的。說來慚愧,我爹雖任尊主,但實則也有愧于尊主之位。」
謝瞻寧說的這些就連白珞都有所耳聞。四大世家以碧泉山莊為首,但沐雲天宮並不服氣,屢屢有挑釁碧泉山莊的意思,玄月聖殿為藥宗既不會參與兩大世家的爭執也不會出面調和,避世而居。姑蘇玉湖宮原本就是商賈出身,更是三大世家一個也不會惹,坐山觀虎斗的姿態。
謝柏年想讓四大世家同查朱雀翎羽,只怕是號令下去,其他三大世家不過做做表面功夫,未必會真的出力。
姜輕寒道︰「此事謝公子大可放心,朱雀翎羽的事情玄月聖殿原本就是要查的。
謝瞻寧與姜輕寒敘話的時間,白珞已經把兩盤子十樣白里的雞吃了個干淨,雞骨頭堆了小山一樣高。
白珞吐出最後一根雞骨頭,擦了擦自己的嘴︰「走吧。」
陸玉寶看著一桌子菜,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去哪?」
「我們去玄月聖殿看看。」白珞淡道︰「雖然元蒼術那個老頭子有些討厭,但他有句話也沒有說錯,傷人命的東西,不管是神物還是妖物,傷了人命就是邪祟。在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他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