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暗，除了耳邊滑過的風聲，他也沒能再看見其他。
頭頂上彎月的光芒很暗淡，一目瞧去，似幾片烏雲遮住一方天地，掩藏了星星和月亮的光。
無邊無際，像走不到盡頭般。
兩人就這麼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只是他心中到底是還有一個囫圇，沒法說出口罷了。
「還有多遠到？」小鐵開口，他皺著眉看周圍依舊黑暗的路，伸手觸踫下旁邊邱杉的衣衫，確定他所處的位置後，才緩緩開了口。
挺壓抑的。他想。
但也必須要去適應，小鐵明白此時此刻是一個最好的訓練機會，在如此環境下，他倒真覺著自己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滿目的漆黑。
「我們大概走了多久？」邱杉側頭問道。
小鐵稍稍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思完全沒有在計時這件事情上。
邱杉等了一會兒，發現小鐵沒了聲音，邱杉稍一聯想，知道小鐵為什麼不說話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記時間。」邱杉的話調里面明顯帶上了幾分笑意。
「……」小鐵現在處于極度尷尬中，他彎了彎嘴角想要緩解這種尷尬，但是發現自己根本笑不來，小鐵只能說道︰「好吧我承認，我這一路上的確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至于是什麼事情，小鐵也不想開口。
邱杉看了一眼小鐵，輕輕道︰「你沒記時間直接說就是，這麼藏著掖著干什麼。」
「嗯，下次我就直接說了。」小鐵稍稍頷首，可只有他知道若是下次再踫到這種情況，他一樣不會開口。
小鐵的成長環境很差，所以他也一向會注意其他人的言辭。他極度厭惡那些風言風語，也倒不如說是他厭惡這些對他的否定和責怪。
而且有些東西，到底是不能越矩的好，更何況邱杉只是他的隊長。
「就是不想說話吧。」小鐵呼出一口氣，隨即將雙手盤起放在後腦勺，用一種他自認為舒服的姿勢走著。
邱杉「哦」了一聲，隨即又說︰「我們還需要走十五分鐘左右。」
十五分鐘。
小鐵嘆了口氣。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能足夠小鐵在這一路上想很多事情了，但是他現在的思緒混亂，所以他也不想讓這些旁騖的事情干擾到自己的記憶。
小鐵知道，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就是一場硬仗。
他暗暗抓了抓自己的衣角，低頭走了有半晌，再後抬眼時目光清明。
小鐵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他在調節著自己的氣息。
邱杉听到呼吸聲，轉頭看了看他，在小鐵呼吸了幾個來回之後，邱杉也能明白他在做什麼。
「你很緊張？」邱杉問道。
小鐵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以保證能在這個時候更加清醒。
他不想承認自己這時很緊張，所以小鐵只能盡力答復邱杉。
「多多少少會有一點點吧，誰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不緊張？」小鐵反問了邱杉句話，同時他也將手放下隨意地放到身旁。
邱杉感受到了他的動作，挑了挑眉，說道︰「你都緊張的手腳無處安放了。」
小鐵花了一點時間去的理解他的意思，而後又明白過來邱杉這是在指他剛剛放下去的手。
他笑了兩聲，也沒管手腳怎麼放了，就笑著回答說道︰「我這不是在找一個更舒服的走姿嗎？」
「奇特。」邱杉給了兩個字的評價。
小鐵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去。
本來十五分鐘的時間也不長，而且小鐵還需要在這點的時間里盡量適應這些黑暗，他的壓力已經夠重了，邱杉又突然過來與他對話，小鐵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關鍵是他還發現這些與邱杉每次對話都能夠聊得非常愉快，所以一聊就是五分鐘。
「那你……」邱杉轉頭看了眼這旁邊依舊沒有任何光線的路，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小鐵打斷了。
「咱就別說話了好嗎，我需要去適應這些黑暗。」小鐵嘆了口氣，他剛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覺，又被邱杉這句話給打亂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看書時被人用大喇叭在耳旁吼著並且還能三十六度環繞，小鐵說不生氣是假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去責怪邱杉，畢竟邱杉對這件事還不知情。
「哦知道了。」邱杉也沒有去問小鐵為什麼不讓他說話，而是盡量放緩的速度跟在小鐵身後，雖然這周圍的光線很暗，但是憑借他出超的觀測能力，他還是能勉強看清小鐵的背影的。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有再開口。
小鐵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感覺，知道自己無法在到短時間之內回到剛剛那種神情的感覺中了。
想到這里，他又無端的一陣煩躁。
剛剛他似乎能夠沖破黑暗看到從外面散下來的一點點光，雖然這光很微不足道，但是對于他來說辨認這周圍的標志物已經足夠了。
盡管此刻的黑暗依舊令他有些難受，況且他也沒有辦法從這鋪天蓋地的黑暗中窺探到一點點的燈光，反倒是邱杉的腳步，還能讓他更安心一些。
小鐵清楚黑暗卷席過來的速度有多快，他抬頭直視著上方什麼都看不清的天空，皺了皺眉。
明明來的時候還是晚霞千里璨光浮渡天際，就這麼一下子，所有的光亮都被吞噬的一干二淨了。
也是，黑暗已經將天與地、山和海連在一起了。
他怕自己會一腳踏空，從而失落在這周圍看不清的迷宮里。
之前的那一丁點的感覺完全已經消失殆盡，現在小鐵睜眼是伸手不見五指，閉眼是完全無法辨別的方向，就算現在感覺到了從不知道是哪個方向吹過來的涼風，小鐵也沒有覺得自己能夠更清醒。
罷了，既然現在已經無從適應，還不如就理性對待。
小鐵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就只是想和這黑暗融為一體，然後放松身心去感受這無邊無際的孤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