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樣的性子卻也並不是不好，但是是林相那時候太過于安分，而且一般在朝廷雖然仇人很多，但實際上都是因為權勢的爭奪而產生誤會的，所以他一般也都不適合太過去過多的打擾別人。
林相小時候一直遵從著一個本分，那就是善己待人，但是一到朝堂之後他知道這種理由是完全不可行的，因為在朝堂就只有靠自己才能強大下去，他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踩在別人頭上，才能夠不被人踩在腳下。
他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做事一般也都是遵從著心狠手辣來做的，能一次清理完的就絕對不處理第二次。
而大許跟了他這麼久也應該知道他的性格，但是大許卻不了解，其實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在朝堂養成這種習慣，他只能在朝堂里對別人心狠手辣，才不能被別人踩在腳底下。
否則，可能下次死的人就是他。
林相明白這個道理，也懂自己該如何在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明哲保身。
「我不知道，我沒有經歷您那樣的情況，我也只是單純的對朝廷這個地方感到好奇而已，不不僅僅是好奇，更多的可能還是渴望。」大許直接把話挑明了說，他其實也希望林相能夠明白，他能夠理解他，畢竟那個地方誰都追求。
而且那麼多人寒窗苦讀，為的就是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再說了又不是誰都有那種頭腦的，雖然大許確實是苦讀經書。但實際上他對這種東西還不是很擅長。
林相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其實他也很能明白大許的這種心理，畢竟他當初也是很追求這個地方，再說了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林相當初初入朝廷的時候也沒想到過朝廷原來是這麼的骯髒和破敗，在繁華的外表之下藏匿是一個丑陋的囚牢。
林相厭惡這種爾虞我詐，但不知何時，他也漸漸成了那里面的一員，隨著時代的變革一次又一次地將無辜之人推下地獄。
早就被同化了麼。
林相輕輕嘆口氣。
他的父輩一直都是朝中權高力重的大臣，因此他在很小就接觸了有關此類的知識。他以為自己沒有派上用場的機會，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向往的是山川與大海。
可事實證明，還是林相高看了自己，又或者是輕看了家族的權力。
再之後，他似乎已經深陷于這個囫圇，只能靠著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踏上如今這個位置，同時還伴著許多無辜的人的白骨森森。
不可控制地，他愛上了這種權利掌于手中的感覺。
甚至于現在對付宇文拓，也是完全處于自己的角度，一心想著能讓地位再穩固一點。
林相苦笑了一聲。
明明他知道宇文拓此等的人才對齊國的重要性的。
接著他老了，也漸漸厭倦了那個地方，但是此刻也不能收手，因為他這些年在朝廷上得罪的人很多，他知道稍一放松，也許等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因此在他看到年輕一輩的人向往那地的時候，才想盡力勸告他們。
「我知道，」林相眉間攏著悶緒，聲音因為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而變得有些沙啞，他的眼楮一刻也不曾離開大許，一直在觀察著大許臉上細微的神情︰「你想過沒有，若是到那時候你無路可退，該怎麼辦？」
林相嘆了口氣，他知道若是再不把話說清楚，可能大許就會拒絕再听了︰「我害死過很多人。」
很多很多，白骨堆積成山了。
林相的眼神空洞了一下。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我想過著優于常人的生活，不得不這樣做，你明白嗎？」
罪孽深重，死後該是在斷腸橋上幾生幾世都得不到輪回的吧。
林相痛苦地閉了閉眼。
大許听著林相講述自己隱在另一面之下的痛苦無奈，他的心隨著越後面的話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這麼危險，這麼殘酷，也這麼糜麗。
大許知道，自己可能錯了，但此刻他更想知道的是那所謂糖衣富貴的地方究竟藏下了何等的骯髒。
大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听著自己似乎是無意識地問出了一句話︰「那里有沒有好官。」
哪怕是，一個也好。
林相復雜地望著他，他在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告訴大許這些見不得光惡心得如同病死老鼠般的東西。
但是總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了斷。
「有。」他開口。
大許的臉上甚至還沒露出驚喜的神情，就听見林相繼續說道。
「可全都死了。」
「是被人陷害的，就算有殘存，此刻也不在朝廷了。」
「他們或是在極其偏遠的山溝，或是在戰火紛亂的戰地。」
「甚至還有些，此刻已經身處地底了。」
大許臉上的神情怔了怔，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林相知道他會問出這三個字，于是沒有停頓地，繼續為大許深扒精致外表下的髒玩意。
「因為他們說的都是實話，而只會說實話的人，官位一般不大，因此就會受到其他同僚的肆意欺辱，最後，在爆發之際，被人用極其髒的手法，跌下神壇。」
「告訴我，」林相沒有選擇再繼續說下去︰「你會偽裝自己嗎？」
大許看著林相眼底那如死水一般的冷漠，驀地一驚，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
「不會。」大許緊皺著眉搖了搖頭。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說過，你不適合那個地方？」林相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發問。
他知道有些東西是要越快了結越好的。
比如現在。
大許細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盡管他很不情願。
林相看得出來他眼里有掙扎，但那又如何。
「給我一個回答，留在這里還是去朝廷？」
「我做你的踏腳板。」
林相死死盯著他。
他在賭，賭大許內心的純善。
若是他心里還有對林府的向往和對朝廷的失望，這下子選誰一似乎是一件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但是此刻面對大許，林相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