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沖過來瘋了似的打她撓她，痛罵她沒良心。
她現在都記得很清楚，凌一清問她︰修的什麼仙，問的什麼道，為什麼連家人都護不住。
她當時由著凌一清踢打怒罵，撲倒暴揍，一句話都沒反駁過。
事後過了很久很久她才知道。
血族來抓人的時候，凌一清直接丟下媽媽自己跑了。
這個凌一清，跟她一樣，都沒什麼良心呢。
當時的她，出奇的平靜，出奇的沉寂，她並沒有去責怪凌一清，也不想恨這個人。
為什麼呢？
因為凌一清算什麼，她跟媽媽本就毫無血緣關系。
她紀陌身為親生女兒都不曾對自己的母親上心，又憑什麼去責怪別人，沒有舍生忘死去救她的母親？
大難當頭之際，誰不想要命？誰不想先一步逃生。
凌一清，不過只是想掙命而已。
她不知道凌一清前世的時候，是不是有過一星半點的後悔。
她暴打陌陌的時候，是不是會想象成在暴打自己。
蘇怡有兩個女兒，一個親生的，一個養女。
兩個皆是白眼狼，自始至終都不曾陪她到人生的最後階段。
她們半途撇下孤零零的蘇怡，轉身離開了。
紀陌不知道凌一清是否後悔，但她自己，卻是夜夜後悔的，難以掙月兌這桎梏囚籠。
上一世時，再次見到凌一清，她已經被一位妖族領主包養，成為那位領主大人眾多姬妾當中的一名。
陌陌還記得，凌一清笑著看向她，柔聲問她過得可好。
「凌一清，你後悔麼？」
凌一清愣神地望著紀陌，一時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你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我很後悔。」紀陌輕輕撫著手腕上躁動不已的月輪，「我也不想再讓自己重蹈覆轍，再後悔一次。」
「之前說的話依然作數。我不想跟你爭也不屑跟你爭什麼。」紀陌眸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你只要不來挑事不找我麻煩。我絕對不會主動招你。」
「看在這些年，你照顧媽媽也算盡心盡力的份兒上。先前的事情，我不與你計較。」
凌一清愣了一下，隨即不由惱羞成怒，追在紀陌身後疾走幾步，「你什麼意思？紀陌。怎麼？我以後留在這個家，還得看你臉色做人了是不是？」
「你不跟我計較？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計較的。」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拙劣的伎倆。你昨晚不就是假意要逃跑，引起全家人注意麼？」
凌一清跟著紀陌走到一旁的小花廳，用力扯了她一下，「你給我站住。」
紀陌腕上的月輪咻地一聲飛起，發狠似的重重一捶，擊中凌一清肚子。
「啊！」凌一清身體猛地向後一個倒仰，砰然倒地，左手不小心蹭到花架。
稀里嘩啦好幾盆小盆栽全都坍塌下來，泥土灰塵落了一地。
蘇怡聞聲趕忙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由驚了一下。
紀陌挺無辜地站在一旁，手指用力戳了幾下，飛速繞回自己腕上的月輪。
小姑娘心里滲出些許懊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