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明亮，葡萄美酒夜光杯。
西門雖是女嬌娥，性子卻開朗豪邁得很。
十幾杯酒下月復，說說笑笑中醉意上升，真實情緒很快外露。
「師兄，你知不知道你最不好的地方是哪兒？」
東方澤看著她酡紅的小臉，挑眉低哼︰「嗯？」
「就是你這樣的態度。」西門呵呵笑道︰「太冷，太傲。往事不可追，總壓抑在心頭多難受啊！人總得向前看，往前想，對吧？」
東方澤眸光半垂，沒反駁什麼。
西門又喝了幾杯，迷糊低喃︰「師兄，我老爹教我武功的時候，說習武先為強身壯體，再為保家衛國。他還說，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愛打打殺殺。倘若百姓都能豐衣足食，誰會喜歡鬧騰惹麻煩？天下興，百姓苦。天下亡，百姓也苦。」
東方澤狐疑挑眉，定定盯著她看。
西門「哎！」了一聲，晃著縴瘦的身板起來。
「師兄，奪天下容易，守天下難。我祝你一切順利……奪天下容易，用心守天下。加油！」
東方澤看著眼前已經醉糊涂的某人，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這家伙很聰明，他自剛認識那會兒便知道了。
他沒時間去考究她的真實身份，她倒是將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伸手捏住她的袖子，輕輕一扯。
西門本就站不穩，被他這麼一拉，恍惚倒了過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
東方澤扣住她的手，動作輕緩撫模她圍脖上的柔軟貂毛。
「你知不知道，我只需輕輕一捏，你的小命就沒了。」
他的秘密，即便是這個世上最有權力的人都不知情。倘若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他多年的努力可能盡付東流，甚至尸首異處。
西門咯咯笑了，依偎在他寬厚的肩上，「我不怕。你才舍不得呢！」
東方澤愣住了。
好半晌後，他喉嚨動了動，終于開口低問︰「那你……可願意留下來？」
不料，回應他的是均勻輕微的呼吸聲。
東方澤沉默了片刻，雙手將她抱住，緊緊摟在懷里。
喝高了嗎？還是他想太多了？
罷了，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這一刻，他不想松開她，一點兒也不想。
夜色朦朧，燭光如杯中濁酒，此時此刻唯有他的心思是清明的。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
第二天午時，西門終于被真露拍醒了。
一陣手忙腳亂的洗漱拾掇後，她匆匆奔上馬車。
車簾垂下，很快卻又被掀起。
她鑽出腦袋，問︰「我師兄呢？他在哪兒？」
真露恭敬答︰「主子昨晚半夜離開，奴婢不知他的去向。」
西門失望撇撇嘴，道︰「那你跟他說一聲，記得要給我寫信！」
「是，公子。」真露微笑道︰「奴婢必將此話帶給主子。」
車簾再度垂下，馬車噠噠離開了。
石板叔駕著馬車等在城南，一身商戶打扮，車上還弄了幾個小貨櫃做掩飾。
西門趁著馬車經過的空隙，躍去自家的馬車。
很快地，一輛馬車往南，一輛往北，拉開了距離，各自駛上官道，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