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另一端沉默了片刻。
——不了,小緣兒她如果知道爺爺病倒,肯定會立刻飛來M國照顧老人家。她估模也要開學了,不能拖累她的學業。老丈人這病,沒有一年半載的照料是不行的。
歐陽琮很快改口︰「那我暫時不告訴她。」
——阿琮,小緣兒還小,你得空就幫我多照看她。我得忙了,有空再聊。
歐陽琮將手機擱下,撇過俊臉望向窗外仍燈光明亮的網吧,眼眸微微眯住。
天亮了,喧鬧了大半夜的網吧終于冷清下來。
早上六點多,街道上車少人少,清涼的晨風一陣陣。
一個穿著衛衣的女子走出網吧的鐵門。
車里的歐陽琮挑眉,迅速下車。
那女子仍裹著衛衣帽子,七分短褲和休閑鞋,一截縴細的小腿露在外頭,白皙的肌膚上滿是刺青。
她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大袋子,里頭裝的似乎是衣物。
時間還早,老市區卻已經熱鬧起來,街邊早點攤和店面陸續開門。
她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了掏,認真小心數著幾個硬幣。
接著,她往一個面包小攤走過去,要了兩個白面饅頭。
攤主熱情招呼︰「妹子,要豆漿不?兩塊錢一杯!」
她埋著腦袋搖頭︰「謝謝,不用……就饅頭。」
接過饅頭,她狼吞虎咽吃掉一個,然後將剩下的一個小心翼翼藏進衛衣的口袋里。
隨後,她在城區左繞右轉,走了足足快半個小時,拐進一家大型超市的公廁。
一會兒後,她走了出來,完全變了模樣。
一身飄逸長裙,烏黑柔順長發,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汪汪大眼楮。
如果不是她手中的黑色大袋子,歐陽琮根本認不得她。
接著,她走進街道對面的小區,按通了門鈴。
很快地,有人接听了。
她嗓音低低︰「你好,我是小然的鋼琴老師賈粉。」
鐵門開了,她鑽進去。
片刻後,樓上傳出來斷斷續續的生疏鋼琴聲,偶爾夾著一段優美悅耳的音符。
一個多小時後,她下樓,提著黑色大袋子匆匆離開。
她回了公廁,又換回原來的衛衣,並將頭發扎成馬尾,臉上的口罩仍沒摘。
接著,她繞過大超市,來到小巷里一家快餐店的後門。
一會兒後,她戴著塑料手套,裹著髒兮兮的圍裙,混在幾個大媽中,動作迅速熟練洗著肥膩的碗筷。
快餐店供應早餐兼午餐,不停有店員搬出來一沓又一沓的髒盤子碟子碗筷。
大媽們說說笑笑,她則默默坐在角落里,安靜刷洗著。
這麼一坐,直到下午兩點多才結束。
她買了一瓶水,取出口袋里的冷饅頭,坐在公園的長凳上風卷殘雲。
隨後她坐上公車,到市中心一家面包店做漢堡,整整四個小時後才離開。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她坐上公車回老城區。
上車前仍是黑發戴口罩,下來的時候又是青色爆炸頭和駭人的濃妝。
她沒停留,快步往網吧的方向走。
倏地,一輛跑車越過她停在路旁,走下來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攔在她前方。
鄭緣瞪著他看,瞬間警惕得像炸毛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