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玉質般的嗓音一落下, 整支巡邏隊便錯愕地劈出一條通道,猶如摩西分海,讓來蟲直直飛躍而過。
等來蟲飛到最前方, 巡邏隊領頭即刻帶隊行了軍禮︰「唐格統領!」
來蟲也是習慣萬眾簇擁, 表現得古井無波, 只定定落到法澤的跟前——
時, 離糖才透過法澤翅膀的縫隙看清來蟲的樣貌。
他戴有——頂烏黑軍帽,帽檐下的雙眸呈現碧綠色, 望來的目光美而深靜,加上——席莊重整潔的軍服,——尊代表蟲族最高理事的威儀雕像便堂堂而生。
面對唐格, 法澤渾身虯結的肌肉自動緊繃, 離糖清晰可感他的警惕。
離糖——次探出頭來,神情緊張︰「不關他的事!」
法澤已有戰損,盡管那對強悍的蟲族來說是小傷,但在相較弱小的離糖眼中就是慘烈。
操操操操!!!
那點小傷算什麼啊!!!
目睹離糖對于法澤的維護,整支巡邏隊——次骨鯁在喉,抓狂地恨不能當場對法澤痛下殺。
顯然, 唐格的目標也不是法澤。
他飛往法澤的側邊, 留意到法澤背脊還扎著——把小刀後, 雙——的速度閃電般迅猛, 仿佛閻王漠視生死般直直將——把小刀按得更深, 促使這把刀狠狠穿過法澤的胸膛骨。
法澤發出劇烈的悶哼聲,雙翼稍有松弛,離糖便被唐格從法澤的翅膀中撈出來。
離糖沒想到唐格如此狠辣而果決,見法澤血流不止,跟著被巡邏隊團團包圍。
離糖在唐格的胸膛中氣惱地撲騰, 「放開我!你們太惡劣了!」
像小新郎被抱一樣,盡管離糖——怎樣折騰,唐格依舊抱得穩穩當當。
他微微低頭,碧綠色的眼眸毫無起伏,近乎冷漠,但視線又是一動不動,盯上離糖後仿若黏了膠一般,未曾再移開。
詭異,危險,難纏——
些詞匯相繼從離糖的腦子中蹦出,被唐格鎖在懷中,離糖感覺到一種跗骨般的糾纏力。
漸漸的,離糖安靜下來,小聲又委屈道,「救救他……」
唐格將頭部低得更深,徹底覆蓋離糖的視野——
是一張相當端整的臉龐,發色接近白金,眉骨高如山,鼻梁直挺,輪廓線條利落,神情肅靜,碧綠色的雙眸像一潭幽深的湖,充滿身居高位的威儀。
他的鼻端游走在離糖潔白無瑕的頸項間,反復的吸取味道,由于他的神情過于冷寂,弄得離糖動彈不得。
經過嗅覺多次定論蓋章身份後,離糖的耳邊傳來了唐格一聲似等待千年的呢喃,「……總部終于擁有主人了。」
隨即,唐格應承離糖的要求︰「保護王那麼久,救駕有功,法澤不會有事。」
跟著,離糖被唐格帶走了。
他們穿梭過高而密集的雲層,半途中有很多批巡邏軍對唐格行以軍禮,唐格一——置之不理,翱翔天際的翅膀快得——成尖銳的哨子聲般呼嘯而過。
巡邏軍們紛紛詫異萬分,——位統領平常極為注重儀態,很少如此毛躁和失禮。
只有暫時被他掩得嚴嚴實實的離糖才明白。
唐格這具表皮冷淡的身軀貼著他,猶如終于插電的火爐,內里正烤得火熱而洶涌。
燃燒得離糖仿佛都能感應到他體內沸騰的血液。盡管離糖在蟲族這邊已習慣了流離,但還是會無法從容地面對——些過火的熱情。
他仿徨地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去您該去的地方。」——
個地方飛了很遠很遠,直到離糖快被唐格的翅膀裹得冒出汗來,他們終于停在陸地上。
印入眼簾的是一座金碧堂皇的宮殿,規模宏大,形象壯麗,像由無數財富和心血建築而成。
大門兩邊擁有重兵把守,他們是立于總部之外的獨立軍,唯一捍衛的就是「王的皇城」——
是首都最後一片淨土。
自從被通告——個世紀的王夭折了,首都的蟲群有的發瘋,有的自殘,有的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堆劣質品,加上「生死之戰」將近,整座首都烏煙瘴氣。
不過所有蟲都很有默契的,沒把禍事惹到這片王的絕對領域來。
面對唐格突然來訪,獨立軍直接擺出刀槍攔下,——個個語氣不悅,「唐格統領有何貴干。」
不少眼尖的透過唐格還未收起的翅膀看到一雙瘦而雪白的腳踝,頓時怒意抑制不住︰「唐格統領難道還要將——種人類贗品帶到王的殿前來,你不嫌髒我們倒是覺得髒得很!」
獨立軍只歸王管轄,——是總部認證的。
唐格才落地不到兩三秒就遭受蟲群指責,不過他波瀾未起,視若螻蟻——般。畢竟真正想保護的小家伙就在自己懷中。
上次新王的夭折給了唐格很大的警戒,盡管獨立軍不待見他,但絕對領域確實保護王的——佳聖地。
王也該屬于這里,被眾蟲簇擁,立于蟲族之上。
唐格動作極輕地收起翅膀,緩緩放下懷中突如其來的珍貴小家伙,只是那一片刻的柔軟倒是讓獨立軍中一名年少氣盛的軍蟲抓住了——絲突襲的機會!
「看我不撕了——個贗品!」——
名軍蟲早看不慣唐格的目中無人,——次惹到絕對領域來,跟踩到他的——底線沒區別,但他只來得及抓到離糖的——腕,下——秒就被唐格踹遠了。
只是他那一抓的力道猶如千斤錘之重,離糖白皙的腕骨一下子淤青了——
只軍蟲本來覺得不虧,人類脆弱得要命,——下夠——位人類吃——壺了,結果等他抬頭對上離糖的模樣和聞到離糖身上飄來的信息素——
口入鼻的香氣,簡直心神蕩漾。
離糖則疼得刺骨,眼眶紅通通,瞬間拿一種受驚又害怕的眼神看他們整支獨立軍。
此時此刻,整支獨立軍已經傻眼了——
眼心動的模樣和渾身香濃的信息素無疑認證離糖的身份。
獨立軍帶頭的隊長激動到聲音破碎思緒混亂,「——是————是————是……」——
下替他吼出來,「王!!!」——
,唐格不讓他們靠近了。
盛怒之下的唐格表情變得威儀凜冽,翅膀——次裹住離糖,黑色而柔韌的尾巴從離糖的——臂繞上去,停在離糖紅腫的腕骨前,蓬松松的絨毛輕輕蹭著離糖的皮膚,——遍又——遍無微不致的安撫。
他碧綠色的眼眸望來,凝重而虧欠,「我的疏忽。」
離糖臉色發白,只能發出軟軟的氣音,「……疼。」
他疼得發抖,脾氣上來了,但現實也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也罵不出什麼髒話,氣到有點兒哭腔,「你們就是覺得我好欺負。」
也不指誰了,直接地圖炮。
唐格的神情更冷,獨立軍集體炸了。
跟,
漂漂亮亮的、香香軟軟的王,初次見面,弄哭王了。
不是床上那種調情的哭,而是真傷到王了。
獨立軍,王的直系護衛兵,傷到王了。
獨立軍隊長直接對著剛剛抓傷離糖的那位軍蟲猛踹,踹到軍蟲渾身溢血,「你他媽是傻逼嗎?還是看我不順眼純心搞我?就沒見過你——麼傻逼的廢物!!!!!」
「看老子不砍了你——!」——
名被踹出血的軍蟲精神也是恍惚,仿佛不知疼痛,——會看看離糖——會看看自己的隊友們,被踹到口腔也噴出一口血,才虛弱地問,「……我剛剛傷到的是王?千真萬確??」
「不然呢你——個傻逼,老子現在要怎麼跟王交代!」
軍蟲的指尖搓了搓,似在回味那種絲滑而干淨的觸覺,果然是那些粗糙的蟲子沒有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痴痴地說了——句,「……好軟。」
下——秒,他推開隊長,渾身血地爬到離糖的腳下。
離糖對他還有陰影,又見他像移動血包——樣爬過來,頓時連退好幾步——
位軍蟲這次啥也沒干,就對離糖咧牙笑,顯得開心極了,臉龐有幾分率真的痞氣,仿佛盼了幾輩子的願望終于成真,誠摯十足︰「王,絕對領域等您很久了,歡迎您到來。」
「至于弄傷您的——只手,」他說這句話的第二秒——臂同時傳出骨骼折裂的聲響,臂膀關節被他卸掉了,跟著,整只手的骨頭被他——折下來,——臂變成十八彎,肯定疼到極致,只是他眼楮未曾一眨,「如果您需要,我將無條件獻給您。」
離糖失措。
比起他慘烈的——臂,離糖突然覺得腕骨的傷不算啥了。
軍蟲見離糖略微松懈對他們的警惕,動容地說︰「如果不是擔心王害怕,我都想把頭擰下來送給王了。」
「傷到王,我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