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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一更)

介貴妃回到京中, 連自己的寢宮都沒回,直接去了皇上那兒復命。

罄書殿內皇上正在和右相趙敬商討事宜,介貴妃便只好在外面等著。

戴庸給她遞了一盞茶,「掐著時辰給你晾好了, 這一路辛苦了。春獵人多, 隊伍不好帶吧。」

介貴妃左右看看,見沒人在, 端著茶直接一口干了, 「沒啊, 挺好玩的。」

能不好玩嗎?春獵的人都老實, 每天除了看熱鬧就是烤肉吃,除了打牌就是看著寧姝吃糖,除了懟人就是研究新游戲的玩法。寧姝花招還特別多, 硬是把一場有政治目的的出游變成了小學生春游,帶著一群年輕親貴們直接回到無憂無慮的小時候,都不想回來了。

回去干啥呢?

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瘋狂往上爬?

不呢。這樣挺好的, 有吃有喝放松自我,啥也不用想,不去讀書母親都不拿家法抽我啦!

戴庸這幾日自己實在是累壞了,腳下不停, 手上不停, 連嘴巴都不能停,肉眼可見的憔悴下去,臉色直接從一個細皮女敕肉的矮胖內侍頭頭變成了外面打鐵的工匠——黑了!

因此, 他自然也認為介涼也辛苦,說道︰「我知道你性子就是這樣,逞強。累就累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介貴妃一臉懵逼︰「沒啊,我真的覺得挺好玩的。」

介涼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戴庸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低罵道︰「我在京城這麼辛苦,跟著皇上騎馬趕回來大腿皮都蹭破了,走路還不能露餡兒。你竟然玩的這麼開心?!我可是連你管束的宮女都一起管了,你竟然自己在外面玩?!」

「再來一盞。」介貴妃把茶盞遞給戴庸,笑的說道︰「那能怪誰呢?這不都是命嗎?當日你要是抽簽抽到了貴妃,現在你不就吃香的喝辣的還能玩了嗎?」

一提這個,戴庸氣的簡直要磨後槽牙。

之前說自己幸好沒抽到,不然旁人說皇上眼瞎,現在說自己怎麼就沒抽到呢,這就是命。

戴庸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道︰「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

介涼︰「那是啊,誰讓我是貴妃呢。」說罷,她將自己手里的茶盞往前推了推,「倒茶啊。」

戴庸真又去給他倒茶,過了片刻才說︰「要是皇上真能和寧婕妤相知相守,日後婕妤娘娘誕下皇子,江山穩固,你這貴妃便能不做了。也恢復原本的身份,到時候你若是想去做什麼,便……」

介涼一手撐頭,鳳目微掃︰「到時再說吧,如今且還不好說呢。容袖還在介家,怎麼也得給她將之後的事情安排好。日後她嫁了,我在這個位置便不會有人敢欺負她。」

戴庸嘆了口氣,「容袖那處,既然留下了她,皇上定然不會讓她辛勞。」

「我知道。」介涼說道︰「但皇上還有那麼多事兒要做,你伴在皇上身旁,可也是見了他每日忙碌,那可是皇上熬心血熬出來的,咱們再拿這些小事兒去叨擾,也不合適。」興許是覺得這般說下去話題有些過于沉重,介涼語氣一轉,問道︰「對了,我這次回京,怎麼感覺周圍的人都好像瞞著我點什麼?宮里的氣氛也變了。好像是在說什麼……不行和行的?」

戴庸聞言一愣,突然笑的憨厚︰「沒什麼沒什麼,興許是你當貴妃當太久了,敏感。」

介涼︰「真的?」

這些年相處下來,介涼怎麼會不知道戴庸的秉性,笑的越憨厚那越是心里有鬼。

戴庸點頭︰「你放心。對了,之前那個開東華門的宮女我幫你理順了,你可得盯緊了,別每天想著在宮里湊牌局。」

一提到這宮女,介涼就一股氣,又說︰︰「我听聞那日來安撫太後的是柳選侍?」

戴庸「嗯」了一聲,又說︰「如今已經不是柳選侍了,升了美人。太後近來可是靠她,她說什麼太後都覺得好。咱家也沒好說,那日有人看著柳選侍似乎想要偷跑出宮。」

介涼嘴角勾了一下︰「大難當頭可不就是得各自飛。她能來看看太後安撫幾句就不錯了,還算是個可用的,就是心眼太多。」

「也還成,皇上並沒有追究。」戴庸說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咱們又不是不知道。這後宮里養病的養病,研究小玩意兒的研究小玩意兒,當兼職的當兼職。」

「就寧婕妤一個。」一想到後宮這幅風貌,介涼也有些無奈。

戴庸又說了︰「問題是感覺寧婕妤也不怎麼上心,就皇上自己上心。嘿,你說奇了怪了,咱們皇上論起樣貌也好看,學問修養權柄哪個不是一頂一的,怎麼就這麼費勁呢。」

說到費勁,費勁的那個寧婕妤一回雲舟宮便被鐘妃處的宮女給嚇到了。

宮女認真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寧姝去看看她們的鐘妃娘娘。寧姝還沒說話,那宮女眼淚嘩啦就下來了,「婕妤娘娘方來的時候,我們娘娘身子可是好些了。可這幾日開春,婕妤娘娘伴駕春獵,我們娘娘的身子就又沉了下去,各種藥石俱都試過了,就是不見好。如今外面的人都在傳婕妤娘娘自帶福運,奴婢膽大妄為,想請婕妤娘娘去看看,救我們娘娘一命。」

寧姝正喝著水,听了險些沒嗆到。

她活了這麼些年,尤其是在寧府里,怎得就從沒有一個人說自己帶福運的?還有人說自己克死了生母呢。

而且听這個宮女的意思是自己在這里的時候,鐘妃身子就好了,自己不在的時候,鐘妃身子就變差了?

作為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寧姝覺得這肯定和自己沒啥關系。

但耐不住這里的人相信啊!

寧姝讓人去請了太醫,同自己一起過去。

前些日子見到鐘妃的時候她還能坐著說兩句話,如今卻躺在床上,人倦倦的。但不知為什麼,寧姝覺得鐘妃看上去氣色還行。

太醫照常診斷之後仍是讓鐘妃照常服藥,平日少些憂思,興許身子便會好起來。太醫千叮嚀萬囑咐,平日切莫讓鐘妃傷心,她原本就氣血不足,若是傷心過度難免傷及心肺,身子便會越來越差。

寧姝在殿外叫住太醫,想著仔細問問,鐘妃一進宮就是病的,平日沒什麼人來往,就待在自己的雲舟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人又不在身旁,遇到這般事兒連個能依仗的人都沒有。

太醫只是嘆氣,說道︰「鐘妃原本身子就單薄,但這也是無礙的,但她有心病。這些年在宮里雖然毫升將養著,但不知怎的心病卻是越來越重的模樣。心病自然還需心藥醫,普通的藥材即便再好也是外物。」

寧姝皺著眉在雲舟宮的院子里兜了幾圈,試圖分析。

一般來說,在故事里嬪妃的心病有兩個原因。

第一,皇上恩寵不在,亦或者是曾經懷過孩子,被害掉了,受到了傷害。

名偵探寧姝為此偷偷采訪了一下雲舟宮的原住瓷器們。

常年蹲在園中的青花大缸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情形,說道︰「沒有,沒听說鐘妃掉孩子的。」說著,他還問一旁的瓷園設︰「鐘妃懷過?是皇上的嗎?」

不但不知道,還要給皇上戴綠帽子。

瓷園設︰「沒吧,沒听說過。哎,你不是前陣子和皇上逛園子的那個寧姝嗎?你是想對鐘妃下手嗎?那不用,看樣子她活不了多久了。你看你多福氣啊,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寧姝︰……

小八帶著寧姝交代的重任,被送去雲舟宮的八卦匯集地小廚房,一番說明之後,廚房里的瓷器們陷入了回憶。

瓷碗︰「皇上除了介貴妃還寵幸過別人?」

瓷勺子︰「寵幸過啊,听說那個寧婕妤最近風頭可勁了。」

瓷碟︰「那就是被寧婕妤氣的唄。宮里終于有個來宮斗的了?要動手了?我終于有戲看了?我還以為一直到我碎掉都看不到後宮紛爭了。」

寧姝經過多方匯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種猜測。

于是,她進入了第二種猜測︰鐘妃在宮外有喜歡的人,青梅竹馬,入宮是拆散了他們。

這個調查起來就比較難了,寧姝揣著小兔去了鐘妃那處,將她放下之後自己就坐在鐘妃床邊,同她說說話,與此同時,小兔便在一旁試圖和鐘妃這里的元老瓷器們搭話。

鐘妃見寧姝來了,眼皮耷拉著,一副懨懨的模樣︰「我沒事兒,寧婕妤還是回去吧,切莫沾染了病氣。春夏秋冬生老病死都是常事,而我也總有一日將要歸于這平靜當中,無妨。沒人在意秋日的落葉生死,我便是那秋風中凋零的葉子,兜兜轉轉,累了。」

鐘妃說話有氣無力的,完全不像那個前幾日還說要給自己撐腰的人,還有點傷春悲秋似的。

寧姝吞了下口水,就听見小兔那邊大喊︰「姝姝!他們說鐘妃以前也沒有什麼青梅竹馬,鐘妃就是喜歡看書。」

看書?

寧姝心念一動,問道︰「鐘妃娘娘近日可看書了?听聞娘娘好讀書,若是話本之類的,我說不準也能聊聊。」

鐘妃轉頭看她︰「你也喜歡看話本?」

寧姝點了下頭︰其實不是她喜歡看,是太後喜歡看,看了還總要和其他人分享,她或多或少的就听了一些。

而且自打听了太後的分享之後才知道為何太後娘娘心態如此年輕,她就喜歡看些搞笑的小甜文,能一邊看一邊姨母笑的那種。

鐘妃一見寧姝點頭,眼楮都發光了,接著問道︰「那寧婕妤可看過《右宮》?」

寧姝︰誘、誘攻?是自己想的這個嗎?

鐘妃見她神情,說道︰「這個確實有點小眾了,看的人不多。這幾日我正是看了這本,一開始有多甜,後面就有多痛。男主竟然殺了女主全族,最後愛而不得,女主死了,留下男主一個在這世間寂寞。」

寧姝︰這個劇情我好像在哪兒听過。

鐘妃又說︰「還有個寫上古眾星宿的,最後為了這世界,化成了桃林。生時的快樂只有那麼短短一刻,愛不得。」

鐘妃說著,越來越起勁兒,完全沒有方才那種病入膏肓的模樣,一口氣兒都不帶停的︰「兩人之間至死都未能解開誤會啊!看的我真的好心痛。還有那個至始至終的默默付出,旁人都不知道,連他最愛的人也不知道,好可憐。還有個看似還有希望,他明明也拼盡了全力,但實際那時候我便已經知道,沒希望了,那種掙扎,看的人好生難過,恨不得替他去了。」

寧姝是個好的傾听者,更何況她以前也看過不少網文,網文曾經還流行過一段虐文時期,那真是為虐而虐,每一個全乎的,虐的人心肝脾肺腎沒一處是好的,看完之後整個人連著好幾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寧姝把自己曾經看的幾篇虐文也拿出來和鐘妃分享,鐘妃一邊听一邊苦嘆,為什麼自己就是買不著這樣的話本呢?

兩人說到一半,鐘妃沖一旁的宮女說道︰「給我端杯水,說的口干舌燥了。」

寧姝再看鐘妃,她完全不像個生病的人啊!

她此刻大概明白了,鐘妃是一個深沉的虐文愛好者。她每時每刻的各種表現,完全取決于看的文里面的女主性格。

她本來身體就不好,氣血就弱,還非得連著看虐文。但又不像現代社會讀者,總還要上班上學的,周圍也有朋友聊天說話,也有各種事兒要干,她這完全就是自己虐了無法排解,這才心結越來越大。

鐘妃這個容貌身板放在現代,妥妥的就能去當個非常沉戲的演員啊。

是時候看點別的了,不要只是看虐文,小甜文也很好看呀,沙雕文也很好看啊,打臉爽文也不錯啊。

過來人寧姝心里想著,下次要去太後娘娘那兒的時候,自己還是得借兩本話本過來給鐘妃試試看。針對她這種病狀,看看打臉爽文和沙雕文最好了。

又或者,就是自己每天有空過來陪鐘妃聊聊天,給她找點事兒做,陪她紓解紓解。

待到宮人來尋寧姝,說皇上晚膳要來雲舟宮側殿用的時候,鐘妃這才依依不舍的和她揮別,嘴里還說著︰「早知道姝姝也看這些,我便早些和姝姝聊了。姝姝放心,若是日後誰敢欺負你惹你,你就來和本宮說,本宮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寧姝微笑︰「鐘妃娘娘還是養好身子,明日姝姝再來尋你。身子養不好,可就不能聊天了。」

鐘妃一拍胸膛︰「誰說我病了?我身子好著呢!」說罷,她還讓宮女從自己的書庫里拿出一疊書交給寧姝︰「這都是方才我提的那些,你先拿去看,以後想看話本就來我這處,別和我客氣。」

鐘妃臉上都寫滿了「安利安利安利」。

寧姝只好收下,謝過寧姝這才回到自己的側殿。

在回去的路上,那來請寧姝的宮女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婕妤娘娘果然是有福氣的貴人,一去我們娘娘的身子眼見著就好了。多謝婕妤娘娘的大恩大德。」

寧姝覺得自己受之有愧,之前自己來的時候可能鐘妃剛開始看一本話本,還沒到虐的時候,自然身體顯得好一點。然後自己去春獵,她可能正好看到結尾,實際上當真和自己無關。

皇上這時候來了,見到那宮女跪著,便將事情了解了一下,問寧姝︰「明日姝姝要去鐘妃那兒?」

寧姝點了點頭︰「是啊,事情好多的。要先去太後娘娘那兒,鐘妃娘娘要聊天,柳美人還約我去說說春獵,介貴妃叫我去玩牌,秋昭儀還說讓我去看看她的發明。明日一早就要起來,還不知要忙到什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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