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剛一起身, 就是一個踉蹌。
瀧霜趕緊跑過去扶住他︰「進化形態走路很難的, 不用這麼急。」
源看著瀧霜的側臉先是一愣,隨即低下頭勾了勾唇角,很听話的坐了回去。
其實他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愈合,不怎麼影響活動了, 只是瀧霜還是不放心他現在就學習走路, 一直讓他在床上躺著。
「我有些話,想和族長說。」源握著瀧霜的手,仰頭對她眨了眨眼。
瀧霜紅著耳朵, 哼了一聲。
她把存儲的獸皮搬過來,讓源靠著舒服一些,這才轉過身︰「我去找辛月姐了,你們聊吧。」
帝闕緩步走入,其實這也是他這幾天第一次和源。
這幾天他一直在安置族人,還要和灰角交涉。
要不是灰角是帶著賠償的物資過來的,帝闕都想直說了……
灰角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看著瀧霜離開的背影,源抬手抵在唇邊, 壓抑的咳了幾聲,「族長。」
帝闕在昏暗的光線下,抬眼望去, 將源的樣貌看了個大概。
因為背上的傷,源的面色還有些蒼白,但在這幽暗的環境下也沒什麼大差別。
源的五官深邃,劍眉星目, 是個很得帝企鵝族人追捧的長相。只是他緊皺的眉峰,與那抿到泛白的薄唇,第一眼便讓人覺得他很不好接近。
帝闕一手虛握著裝著鶴辭的口袋,忽然覺得鶴辭可真是源和瀧霜的親兒子了。
還是挑著倆人優點長的那種。
只是源給帝闕的感覺並不像是進化帝企鵝,倒更像是…離了群的進化孤狼。
侵略性太強了。
「瀧霜說你想起了什麼?」帝闕不和他寒暄,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你應該也知道,最開始為什麼能順利的留下來,所以…說說你記起來了什麼?」
「其實我只能算是…更清醒了吧。」源抬手揉了揉額角,「我以前和普通的帝企鵝一樣。」
「每天都在想捕獵,進食,活下去,直到…有一次我遇到危險,是瀧霜救了我。」
「我記住了她。」
那時候源意外卡在碎冰處,周圍根本沒有借力點,而海豹正在水下游來。其他的帝企鵝都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因為海豹只需要一只獵物。
只有瀧霜回頭了,她費力的把源拉了上來,海豹恰好在此時一口咬空。
「雖然她可能早就忘了自己救過一直游不上來的普通企鵝了。」源低著頭,十指交叉,「但是這份記憶讓我開始變得不大一樣。」
那時候,源開始不自覺的觀察瀧霜,無論在什麼時候,他總想看看瀧霜在做什麼,往常發呆的時間,都被他用來思考。
時間一久,在源的有心觀察下,還真讓他發現了進化企鵝的存在。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恢復了正常思維?」
恢復?
源愣了一下,忽然低聲笑道,「是的。」
帝闕耳尖微動,他偏過頭盯著洞穴的入口處看了一會,輕聲說道︰「瀧霜走了。」
源還是低著頭,沒有接話。
「好了,現在來說說吧,你手上的疤、還有身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雖然源穿著皮毛衣物,但是手臂上與肩側露出的傷痕,可不像是普通打架能弄出來的傷痕啊。
鶴辭在帝闕的口袋里听的暈乎乎的,這人是他爸爸?還有,剛剛那套說辭他都要感動了,結果…居然是假的???
想了想,鶴辭還是沒動,他得再听听,還是現在突然「醒了」,說不定就听不到了。
「族長不用防備我的,剛剛我說的確實是實話。」源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一樣,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我能想起來的也不多,但不管我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的我確實是帝企鵝的一員。」
帝闕的手指輕輕的點在裝著鶴辭的口袋外,雙眸緊盯著源的反應,「如果我不歡迎你呢?」
口袋中的鶴辭感受到帝闕手指一下一下的點在自己身上,嚇得一抖,繃緊神經一動不敢動,也就沒有听到帝闕的問話。
這邊鶴辭正緊張著呢,就看到源忽然撐著石床站了起來。
雖然腳步有些虛浮,但源依舊走到了帝闕面前,伸出手掌︰「我的妻兒,我的家,都在這。」
帝闕的目光中充滿審視,直白的打量著源,似乎在估量他的可信度。
源神色自若,甚至更加平和。
忽然帝闕眉目舒展,他自然的抬臂與源握手,「現在…怎麼稱呼你?」
「源。」
過去叫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這條命,是他自己的,是瀧霜的。
帝闕繼續問道︰「過段時間我要去集會交易,你怎麼想。」
「我還得學走路呢,族長。」源眉頭一皺,很苦惱的樣子,把想去卻又去不了的想法表現得淋灕盡致。
如果不是帝闕親眼看到源站起來了,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他對上源無辜的眼神,哼笑一聲,收回手,「瀧霜不喜歡太笨的。」
源︰……
「沒有意外的話,普通企鵝會生活在族群周圍,它們都交給你了。」帝闕對于新抓來的勞動力還算滿意。
帝闕可以看得出源以前絕對不是普通企鵝,他可能是流落在外的進化企鵝,又或者是…什麼別的東西。
但現在,源是他們的一員了。
其實源的說辭還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而且大王烏賊的出現,直接打亂了帝闕一族的正常秩序。
不能在普通企鵝們面前暴露進化身份這條規定,已經趨近于不存在了。
帝企鵝每年冬天回前往南極深處,就是為了繁育時腳下的冰面不會融化,現在外面的世界危機四伏,再加上族內的復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所以,倒是族群周圍對于普通帝企鵝來說,要更安全些。
帝闕離開時,源還想拜托他告訴瀧霜可以回來了,但是帝闕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可以練練走路,在瀧霜回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回去的路上,帝闕低下頭看著鼓鼓囊囊的口袋,眉眼帶笑。
他們族群聚集在山丘上,大部分的族人都住在洞穴里,也有少部分覺得洞穴內的環境不好,弄到足夠的木材後,在較為平坦的地方學著那些鳥人的樹屋,搭建自己的房屋。
在帝闕快要回到居所時,他一手探入口袋中,捏著鶴辭的後頸把他提到手掌上,「醒了?」
鶴辭攤成企鵝餅,裝死。
帝闕一手托著他,抬腿邁入自己的居所,「還沒醒?看起來…進化失敗了?」
失敗?進化還能失敗!?
「我醒了!」鶴辭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我已經進化了!」
「嗯,然後第一次使用能力就超負荷了。」帝闕收攏手指以防他掉下去,「小心些。」
鶴辭一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入目是熟悉的灰白毛絨絨。
他剛剛都沒反應過來,居然又變小了!??
「我…我這是…」
帝闕揉著鶴辭的小絨毛,原本他是想嚇嚇鶴辭,讓小家伙以後別這麼冒失的,可現在帝闕感受到鶴辭在他掌心微微顫抖,忽然就心軟了。
「別怕,只是暫時的。」帝闕嘆氣,警告還是要的,「但是什麼時候能恢復,就不一定了。」
鶴辭這會徹底清醒了,「哥,我那時候攥著的種子呢!」
「…在我這。」帝闕深吸一口氣,有些頭疼,「你就不擔心自己恢復不了麼?你想沒想過,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我…」
縮成一團的鶴辭仰頭看著帝闕。
為啥帝闕這反應和他想的不一樣?
帝闕的居所也是一個山洞,但他不用擔心洞穴內的環境和內部的光線問題。
因為在洞穴里側,他用冰霜「裝修」了一下,冰壁上還有放置夜明珠的冰槽,幾顆下去就足夠明亮了。那些日用的器具也全部都是由他的冰霜捏出來的。
可鶴辭顧不上觀察這里,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還以為,你會夸我呢…」
「我夸你?」帝闕都愣了,這幾天的擔憂與焦急附在他的心頭,「夸什麼?莽撞?還是不要命?」
鶴辭縮了縮脖子,原本他單殺了大王烏賊,心里還是挺驕傲的,可現在…
「我覺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幫得上你的。」鶴辭有些委屈的小聲嘀咕著,「而且是你說的,你行我怎麼不信?」
帝闕被他噎住了,他什麼時候…等等,他好像,確實說過!
行,真行!
帝闕坐在冰床上,把鶴辭放在面前,認真道︰「你不要覺得自己有異能就無敵了,你仔細回想一下,這次是多少的巧合踫到一起,你才能好好的站在這。」
覺醒的能力固然重要,可使用它的方法更加重要。當初帝闕多少次死里逃生才真正掌握了這冰霜之力。
想到這,帝闕忽然頭疼,鶴辭膽子怎麼這麼大?
可是鶴辭不服氣,他抬起頭看著帝闕,啾啾叫著︰「你這是歪理!」
「我不鍛煉的話豈不是一直都很廢!」
帝闕扯了扯嘴角。
話雖這麼說,但有他在這,鶴辭完全不用去冒險的。
「生命力是能隨便透支的麼?」帝闕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生氣,不能和小家伙生氣。
他抬手的模了模鶴辭的小腦袋,「你的能力…很特別,也沒有前輩的經驗給你做參考,保守練習就可以了。乖,听話。」
「我已經長大了!」鶴辭氣鼓鼓的不讓他模,但他哪里能扭的過帝闕。
帝闕特別理直氣壯的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嗯,一歲。」
鶴辭︰!!!
他越是不讓揉,帝闕就非要按他rua,還一邊故意刺激他,「誰讓你現在變不回去了?」
鶴辭無能狂怒,雖然帝闕揉的還蠻舒服的……
「對了。」帝闕一邊給鶴辭順毛,一邊說道,「我對外說你是治愈力,給我治療時能力透支,才會變小的,你別露餡了。」
鶴辭不懂為什麼要撒這個謊,結果他剛問出來,帝闕就屈指又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你知道能掌控生命力有多恐怖麼?現在說出去,你還能活的下來?」這已經突破常理了,連米伽羅都震驚了。
「那…」鶴辭這才反應過來,可當時在場的還有後來的,肯定有好多人吧!
帝闕唇角微勾,「安心,和人魚談妥了,消息壓下來了。」
仰著頭的鶴辭看到帝闕的笑容,心里暖的不得了,他偏過頭別扭道︰「哥,你下次關心我的時候…能委婉點麼?」
「剛剛我還以為…你真生氣了。」
帝闕輕笑一聲,起身去冰櫃那取出一只冰碗,「誰說我不是真生氣?」
鶴辭縮了縮身子,月復誹帝闕就會嚇唬人。
可他哪里知道,在他昏睡這三天,帝闕早就過了最生氣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只要鶴辭能醒過來,就行了。
「來,特意給你留的。」帝闕將那只冰碗放到小企鵝面前。
鶴辭好奇的走了過來,探頭看去,碗里裝的居然是好多還帶著水跡的超大個……草莓???
哇!鶴辭看著帝闕的眼楮都變成了小星星!
「好東西,吃的。」帝闕站在一邊理了理自己的發絲,「今天是要發物資的日子,我得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別亂跑。」
鶴辭想都沒想就把草莓帶碗一起收進本源空間,噠噠噠的往帝闕身上一撲,「我也想去!」
帝闕怕他摔倒,連忙伸手接住他,「你小心點!」
「啾啾啾」鶴辭趴著小翅膀往他口袋里爬。
「不許在我口袋里吃東西!」
小家伙滿口答應,他抱著草莓聞聞香氣也可以的!
帝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妥協了,「吃東西…也不要蹭到我身上。」
鶴辭窩在口袋里,探出小腦袋連連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帝闕︰裝修了這麼久的家,終于有第二個人住進來了。【字面意思的住】
【四舍五入就是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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