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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時隔多年未見, 煙雲巧的相貌沒有太大改變,氣質卻變得更成熟穩重了。

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道裙, 束著高馬尾,顯得特別干練。

另外一樣變了的,是她的實力。磅礡的元氣蘊藏在她的體內,像是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深不可測。

煙雲巧思索過後,放下了對李粲然的殺心,而是問道︰「過得還好嗎?」這種寒暄的話從她的嘴里吐出來,聞所未聞。

李粲然不知道她是否真心關心自己,簡言道︰「還行。」

煙雲巧劍收回鞘, 直起身子,打量了他一下,緩了緩語氣說︰「去打理下頭發吧。」

……

等李粲然找了間客棧,洗了個澡, 收拾了番自己,將被禁獄關了兩年的淒慘形象扭轉回來。

煙雲巧還在,一直沒走。

李粲然靠近窗邊,小心地望了眼外面逐漸變得黯淡的天色, 他已經確定煙雲巧不會殺自己了, 所以目前要擔心的只有禁獄的人。

客棧的小二叩門送來了一個盤子,上面擺了一壺酒,還有幾根點燃的蠟燭, 和一盞雪燈。

「兩位客官,蠟燭可以隨便帶走,但雪燈太貴,最好還是得給咱留下。」小二交代完後賠了個笑臉, 輕輕關上了房門。

李粲然回到桌邊,頭發上還往下滴著水。他想問問煙雲巧還呆在這兒是有啥打算時,她開口了,聲音波瀾不驚,「我和秦羽成親了。」

李粲然一愣,「哦,我听說了……」

當年差點發生一些狗血的事,煙雲巧從誓死不從變成了如今的坦然面對,歲月改變了一個人的心境。

好在她不像是要與自己算賬的樣子。

煙雲巧端坐著,背挺得筆直,眼睫像翅翎一般往上一掃,露出了水光眼眸,說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太爺爺也去世了,你不用再擔心什麼。」

煙英衛翹辮子了?

那不是活該麼。

李粲然克制住嘴角的笑意,淡淡道︰「節哀。」

他們兩個都不是喜歡追憶往昔的人,更何況兩個人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言盡于此,連裝都懶得裝。

蠟燭搖曳的燈光下,客棧外聲音四起,一撥人接著一撥人經過,行跡匆匆。煙雲巧的無名指上戴著那枚仙品靈器,盡管清洗了一番,但仿佛還帶著血跡。

「跟我回煙家。」她說。

李粲然︰「休想。」

他對煙家不報任何好感,現在回去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煙雲巧說道︰「我方才查探了一番,金崇死了,禁獄死了一名獄卒,逃走了三名人犯,玉女城此刻已經被封城了。」

李粲然消化了下她話中傳遞出來的消息……

司洋死了?

跟著他行動的兩個人竟然也逃了。

煙雲巧瞧了眼他的手臂,盡管血虹符解開了,但留下的痕跡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消除。

「你從禁獄逃出來?」

李粲然沉默。

煙雲巧不容置喙的說道︰「跟我回去,我不能讓你再被捉住,以免連累煙家。」

李粲然正色道︰「我和煙家沒有任何關系,你大可不必扯什麼借口。」

「你身上流著一半的煙氏一族血脈。」煙雲巧頓了頓,「……煙如意,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姑母。」

你現在認起親戚來了?

當初你們將她關押起來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有念及舊情。

李粲然的心中越發反感,但轉念一想,系統給煙雲巧加了好感度,可不就變了麼。

……

李粲然被半強迫的帶了回去。他自知反抗無望,也確實沒有別的去處,去煙家總比被關禁獄要好。

沒有心思看什麼沿路的風景,他一路睡了回去。

雲舟蹁躚,穿過了一道道高聳的尸骨門,煙雲巧手指中夾著煙卷,裊裊霧氣從她口中蜿蜒向上升去,她的眼底露出了憂思。

煙家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李粲然打了個呵欠,跟著煙雲巧從巍峨的正門走了進去。

迎著眾人的目光,穿過前廳和幾條走廊,厚著臉皮回到了他原來的房間,房門吱呀呀的打開,房間內很空,只剩下一張床,窗戶和門框上用幾張隔板擋著,見不到陽光。

牆壁上凹凸不平,有孔洞,也有刀刻過的道道劃痕,牆角本來擺了一張書案的,被搬離了。

空氣干燥,帶著一絲灰塵味。

這兒到處都是腐朽的物件,除了張木床外,還有一顆夜明珠,只有這一樣東西帶來了絲溫度。

李粲然清理了一番後便在這間房中住下了,準確來說,是昏睡。

他睡了一個月有余,沒人管他,李粲然也樂得自在,反正他和煙家的人沒有話說。

煙雲巧和秦羽盡管成親了,但兩人並不住在一起,煙雲巧每天不是在煙家閉關修煉,就是在西南夷的境內忙來忙去。

兩個月過後,傳來消息,從禁獄逃走的兩人被抓了回去,處死了。

李粲然想等身體狀況恢復,就離開這兒。再待下去,別說煙家人心里不爽,他自個兒都得慌。

畢竟在這里有段不太好的經歷……

禁獄和煙家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過是一個囚籠轉向另一個囚籠的區別。

煙雲巧還是喜歡昂首走路,端著架子,但她現在在煙家的地位非比尋常,很多族人默認了她未來家主的身份,對她恭敬有加。

李粲然有幾次在路上遇到她,她都一副高冷的樣子,但比以前不拿正眼看人的時候要稍微好一點。

有些時候,煙雲巧甚至會給他帶東西,有志怪話本,有糖果,還有一些新奇的靈器與陣盤。「都是雲望和雲輝這兩兄弟喜歡的。」她說。

李粲然識趣的沒有問他倆怎麼了。

等過了段日子,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天氣漸漸轉涼了,李粲然感覺自己精神好了點,被禁獄奪走的元氣也完全恢復了,他準備找個時間和煙雲巧提離開的事。

煙雲巧听到後沒有挽留,可能是覺得禁獄的事已經過去了,他不會再給煙家帶來危險,同意了他的離開。

李粲然回了趟金鳳書院,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夜里下過一場雪,地上還是濕漉漉的,金鳳書院的門前有人掃過雪了,墨竹秀麗而挺拔。

書院像尋常時候上著課。

李粲然去瞧了眼自己書院後的住處,竟還空著,沒有人搬進去住,屋內的擺設和他離開前一模一樣。

桌上擺著幾個盛放牛女乃的空瓦罐,被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上面插著花束,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好不容易在這寒冬中生存了下來,卻慘遭毒手。

應該是慕筠干的,在等自己回來。

「宿主,要繼續呆在這兒嗎?」小統問。

李粲然搖頭。

他在被禁獄抓進去前,生怕會連累書院,現在金鳳書院一切如舊,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多了。

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找到一處能讓他閉關修煉的地方,一直到他修煉至元嬰期再出關。

目前以他金丹期的修為,還是不夠看的。

在動身之前,李粲然先是順道去了一趟朔城。

屠神宗屹立于山巔,大雪封山,路更是難走。這三年來,宗門新招收了一批年輕的弟子,路上能瞧見許多張陌生的面孔。

打听了會兒,李粲然才得知董桉失蹤的事,準確來說是在成親之前的一個晚上逃走了。

走得義無反顧,誰都沒告訴。

算一算時間,正好是他剛被禁獄捉住的時候。

「董桉師兄那麼好的出身,在宗門地位也高,更是被宗主指定了婚事,至今想不通他為何執意要走。」一個有些眼熟的弟子這麼說道。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當初從魔神宗跟來的一脈弟子。

李粲然穿著一身清清冷冷的道袍,扮成了尋常道士的模樣,來售賣丹藥的。

「長老殿的話,往那個方向便是。」這名弟子頗為友善的說道。

「多謝。」

他的目的地不是長老殿,而是找個理由混進來。

「董桉為何要逃啊?」小統納悶不解,問道,「這兒呆著不好嗎。」

李粲然想了想,說道︰「失望吧。」

他猜到董桉不會乖乖的答應那門沒有感情的婚事,卻沒想到他和宗門的矛盾竟然激化到了這一程度,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直接離了宗。

現在想想便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第一次去倉州城的時候,董桉就開始失望了。

忍了這些年,他終于忍不下去了。

……

等來到山脈冰封的地底,李粲然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自己的師尊祝華,仍是重傷沉睡著。

孔璞大約知道他沒死,所以他能進到這兒還算輕松。

他在三年前金鳳書院教導陣法時來過這兒一次,此刻再來,心境平和,稍微能接受了一點。

祝華雖說頂著師尊的頭餃,卻不怎麼教他和周容,全靠他們平日自己領悟。

但他是整個宗門唯一一個對他和周容最好的人。

李粲然坐在了冰封的地脈前,想到第一次拜師的場景,也許在那個時候,師尊為的就是滅宗的預言,才會想要將他們收為弟子,牢牢的護住。

從屠神宗出來後,李粲然為自己接下來的閉關修煉準備了一番。

找不到俞子真,他便將從天殘劍派奪來,本該屬于他的那份靈元石一起花了,買了晉升的功法與丹藥。

又像之前一樣,給過劍島上的煙如意寄了封信過去,給她報了個平安,並交代了自己即將閉關的事。

他不清楚煙如意三年前就知道了自己被關禁獄的事,還為此找上了周容。他更不清楚的是,煙如意此舉將他和周容的關系暴露在了另一個人的眼前。

在李粲然寄了信過去後,煙如意如釋重負,緊接著她又像是被控制住了心神一樣,木訥的提起筆,研磨了幾下硯台,在一張白紙上刷刷落筆。

擱置在桌上的那枚硯台顏色黑深,瞧著普通,卻散發出了靈器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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