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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天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慕家小姐的閨房之中, 一絲詭異的氣氛正在彌漫。

慕筠神情略顯困惑地站在一個坐著的男子身後, 手足無措, 好幾次想開口又按捺住了。

俞子真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在銅鏡之前, 身著一襲正紅色的嫁袍, 問道︰「頭上要戴這麼多東西?」

他的身材高大勻稱,雖不似那種彪形大漢, 但和女氣這個詞還是沾不上邊的。

妝台上擺著的是一些天殘劍派前兩日遣人送來的首飾, 各式各樣的都有,珠寶璀璨, 十分耀眼。甚至有幾樣珠釵上綴有妖晶, 在橙色的燭光下顯得格外顯眼。

俞子真扯了下嘴角, 「……這個宗門還挺有錢的?」

李粲然翻看了幾眼, 指著一個鳳凰形狀的釵子,說道︰「這個好看。」

俞子真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拿起了另外一個帶流蘇的, 和他手中的那個比對了下,說道︰「還是這個比較好。」

慕筠︰你們……??

她越發困惑了。

李粲然將首飾上的妖晶扣了下來, 每人分了一個。

小統將妖晶湊在了眼楮的前面,在燭光下,朝著各個方向看去。

慕筠這時還是忍不住擔憂道︰「真的會沒事嗎?那個郤俊雄是金丹期的修士, 還是北域比試的第一名,使得一手形意四聖劍,實力十分高強。」

俞子真笑了笑。他從銅鏡前站了起來,這套嫁袍雖又重新改制了下, 但還是太小了,在他身上顯得尤為貼身。

看上去既怪異,又說不出來的和諧。

「可還行?」俞子真問道。

李粲然不吝嗇地稱贊了一聲。

天殘劍派前來迎親的隊伍準時準點地過來了,鑼鼓喧天,儀仗齊全。俞子真長眉飛斜,眼神凌厲地給自己蓋上了紅蓋頭,主動鑽進了雲驕之中。

這次來的和上次來的不是同一批人。

雖然覺得這個新娘子好像格外高大,但他們只敢把疑惑埋進心里,裝聾作啞地繼續敲鑼打鼓。

李粲然自稱是新娘的哥哥,淡定地混進了隊伍當中。

他們一路就這麼順通無比地來到了天殘劍派。

該宗門位于一處高山之上。

好像無論規格大小,宗門選址都喜歡選在山上,不知道是什麼特殊癖好。天殘劍派雖是個邪教宗門,但竟然還挺傳統,成親時該有的規矩記得清清楚楚。

李粲然在一邊看著他們折騰。

好在郤俊雄的兒子郤喜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他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新郎官服,盯著雲轎思忖了半晌後,說道:「先送去本少爺的房中吧,晚上我再與小娘子拜堂成親。」

小統松了口氣。

「且慢!」郤喜又突然喊了一聲。

雲轎直直地停了下來。

眾人望著這一幕,不知所以然。

郤喜踩著飄忽的步子,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靠近了雲轎,然後停了下來。

他故作風度翩翩的模樣,問道:「娘子,要我背你過去嗎?」

【噗嗤】小統沒忍住笑了一聲。

雲轎內沒任何反應。

「你定是害羞了……」郤喜笑了起來,咧著一口白牙,陰惻惻地說道,「也好,等晚上我們再相見。」

他作為新郎官,前後炫耀似的折騰了一番,蒼白的臉上透出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李粲然原本不願再拖下去的,遲則生變。但天殘劍派的宗主此刻也在場,實打實的元嬰期修為,光他和俞子真兩個,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只能再等等了。

就這樣,載著俞子真的雲轎飛往了後山的弟子居所,儀仗隊領了賞錢後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郤俊雄笑得開懷,加入這個宗門果然沒錯,給他兒子辦的婚宴他還算滿意。

……

郤俊雄的面子夠大,天殘劍派宗門的牌匾上都掛著紅色的綢緞,喧鬧的鞭炮聲響徹入耳。

李粲然從一只妖獸上翻身跳了下來,身後佩戴著一把佩劍。

【讀取一下地圖】他說道。

【好的】

立刻,關于這一宗門各處地方的位置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眾人來到宗門的殿內,一一落座,不少人將審視的目光集中在李粲然的身上。

後者面色淡定,獨自飲著酒。

酒宴開始沒多會兒,這一宗門的宗主就接到了下人的消息,不得不先行離開了。

下人傳遞完消息便低著頭,小步退至屋外角落的陰影當中。

宗主不在,郤俊雄便挪到了酒宴的首位,舉起酒杯,向眾人一一敬酒,並發表了一番作為新晉長老的講話。

郤喜頗為自得地仰著腦袋,一副我的爹真厲害的表情。

他們父子倆賣力的表演令天殘劍派的原長老們心有不快,但這種場合,不會真發脾氣,都假模假樣地笑著,將不快壓入心底。

位子便這樣定了下來,郤俊雄坐在首位,此刻滿面紅光,得意地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吹捧聲。他的兒子坐在他的下首位,臉色蒼白而詭異,嘴角勾著一抹陰狠的笑容。

李粲然冷眼觀察著席中的眾人,那名元嬰期的宗主不在,修為最高的便是剛拿下北域大比第一的郤俊雄了,金丹六層的實力,比自己要高一些。

小統這時在他心中說道,【怪事,怎麼這個宗門只有男人?】

它不說李粲然就已經發現了。

就算在魔神宗,也有幾個峰主是修為頂尖的女修。

他又待了會兒听了一番在座眾魔頭的談話後,才終于確定了,這里真的是一處采陰補陽的邪教宗門。

如果今日嫁過來的不是俞子真,而是僅有築基期修為的慕筠的話,恐怕真的當場要命喪黃泉了。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到了晚上,眾人都喝開了,一些人敞開了臉皮,說的話變得不堪入耳了起來。

有個坐在南邊的修士開始吹噓了起來,自己當初是如何禍害完一家三口又將他們開膛破肚的,眾人大笑。

李粲然臉色一黑,壓不住心中的殺意,右手手掌悄然撫上了身側的佩劍,但還是不得不忍耐下去,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那人繼續說道︰「哈哈,幸好禁獄的人手伸不了這麼長,讓老子能如此逍遙自在。」

人群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就被酒意沖淡了警惕,紛紛開口嘲笑起來。

在座的一共十五人,九人金丹期,六人闢谷期,對他威脅不是太大。但要一下子對付九個金丹期的修士,不出其不意難以有機會。

李粲然摩挲著酒杯,默默地等待著機會。

酒宴上,每個人的面前都擺了一張小桌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下人排成一隊,低頭陸陸續續地端來了下酒菜。

殿中的金爐中焚燒著香料,香味腥甜。

李粲然蹙了蹙眉,問道:【這是什麼香】

小統如實告知,【是催情的藥】

果然,眾人的臉上很快便丑態百出,不再刻意掩飾自己的欲-望。

一群穿著羅裙的寵妓們自覺地從殿後繞了出來助興,香風撲鼻。

來人之中有女寵,也有男寵,像是被宗派豢養多年的寵侍一般,表情服帖極了。

不一會兒,在座每個人的懷中都摟了一個。

一個女寵坐在了李粲然的身側,不敢亂動。

場面開始穢.亂了起來。

差不多了……李粲然想。

到約定的時候了。

他將酒盞扔擲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正在塌上與寵妓們尋歡作樂的修士們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一股窒息的感覺驟然襲來,凶狠地攪亂了他們體內的元氣。

郤俊雄也是如此,眼楮中浮現出了血絲,整張臉看起來猙獰極了。

「中毒了……」他咬著牙,這才意識了過來。

寵妓們驚慌地四處逃竄,沒過多久,殿中只剩下了各個掙扎翻滾不已的天殘劍派的眾修士們。

只有李粲然安坐于位子上,表情淡定。

「是你下的毒!」郤俊雄瞪大眼楮,怒火中燒。

「不是毒,是蠱。」

李粲然剛研究完秦家的蠱術密卷,看中了幾類簡單的蠱蟲便隨意培養了一下,沒想到還挺好上手。

但蠱術只是輔助手段,這些修士們很快便掙扎著運行起體內的元氣,慢慢恢復了過來。

此時,一個瘦挑的黑色人影在門口出現了,如電光急火般,瞬間就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前,然後張口就咬住了那人的喉嚨。

李粲然微微一怔,手中不敢怠慢。

十余個元氣化成的陣兵氣勢十足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緊接著動作統一地揮劍刺向了他們。

殿門口,俞子真也出現了,他一路殺了過來。手中馭獸牌的光芒一閃,黑影又消失了。

「快點,有人來了。」俞子真催促道。

他身上的嫁衣還沒來得及換下,此時衣裙邊已經破了幾道口子,倒顯得有點狼狽。

衣衫不整的郤喜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性別為男的新娘子,眼楮一白,差點暈過去。

俞子真這才注意到他,走過去賞了他一巴掌,「嗯?還想背老子?」

「……」

又是兩巴掌,「還想不想背老子了?」

「不不不……」

俞子真怒笑著踹了他一腳,成功將這位少爺踹暈了。

郤俊雄正在一旁與幾名陣兵斗智斗勇,余光中看到了這一幕,差點背過氣去。

「走吧。」俞子真偏頭說道。

李粲然皺眉,「就這麼放過他們?」

「出去再說。」

兩人動作迅速地搜羅完宗門所有肉眼可見的值錢東西,包括之前郤俊雄在北域大比中得來的五十萬的上品靈元石,全裝進了一個儲物袋中。

等來到天殘劍派的山外時,李粲然才明白過來俞子真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只見黑色的夜空中,飄浮了數百道黑色的人影,遮天蔽日一般,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條明晃晃的鎖鏈。

這麼威風……

李粲然嘆為觀止,看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問道︰「這些人是什麼來頭?」

俞子真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禁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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