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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又平地刮起, 林葉婆娑, 密雲不雨。

李粲然抬頭望了一眼天色, 繼又倪注著周容, 端詳他的臉色。

周容神色不變。

兩人之間只隔了幾米, 若有一人選擇突然出手,可在頃刻間到達對方的面前。

平心而論,李粲然對俞子真懷有恨意, 但不深, 遠比不上他對唐星旦的憎惡。對于俞子真的出賣, 他僅僅當成是兩人各具私心, 在分脈統考中想方設法的謀求出路罷了。他從未將俞子真視為朋友,因此談不上友情破裂。

他一是怪自己沒有做到兵不厭詐,二是從此之後會對俞子真保持警惕,如此而已。

若是兩人還能在太羅森中踫見,他絕對會出手報復, 但說到有多恨,真的談不上。

周容對他的閉口不言很不滿, 問道︰「你該不會真與他勾結在一塊兒吧。」

「我說了, 我和他關系如何與你無關。」李粲然盡量語調平靜的敘述, 「你非要沒事找事的話, 我也不會和你客氣。」

听聞此言,周容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氣,聲音森冷道︰「哦?你是想出手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李粲然剛剛使用過陣盤與唐星旦戰斗,體內元氣被耗空了, 此刻面對周容的咄咄逼人,他不得不硬從丹田位置的蓮花底中開始提煉起元氣。

這小孩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李粲然很早之前就清楚周容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這兩天的相處令他逐漸忘了這一茬,這時再回想起來才感嘆自己戒備心都沒了。

他做了這麼多挑戰他底線的事,哪怕不是因為俞子真,也會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遭到逼問。

現在二人共同的敵人暈倒在地,周容是想和他一並算總賬了?

李粲然沉著一張臉,悄悄運轉著體內剛提煉出的元氣。

如一有不對,他打算立刻就走。

周容看出了他的小動作,譏笑了一聲,「我倒是忘了,方才操作一通陣法,你的元氣都沒了。元氣還在時你都打不過我,更遑論現在。怎麼,你還想再試一試嗎?」

李粲然對他奚落的語氣淡淡一笑,他因為體質原因,原本就修煉得比正常修真者要慢,等到了闢谷期速度才會趕超普通人。就算周容故意拿話刺他,他也絕不會在這時候妄自菲薄,自亂陣腳。

但這言語挑釁之仇他記下了,心中原本對周容淡化的惡感又復燃起來。

他壓下心頭憤懣的情緒,望了眼天色,突兀道︰「你手里還拿著彭笑雪的積分牌吧。」

周容愣怔了一下,這才回想起來這事。

目測了眼他的臉色,李粲然繼續道︰「她都被淘汰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既然人都被淘汰了,現在過去也沒用。」

「哎,你這就不懂了。」李粲然侃侃而談,「你們分脈統考之前約定過組隊吧,不然她也不會拿出那只傳音哨,你想來答應過她一些事,現在食言了也不準備去解釋一番嗎?」

他說著從儲物袋中翻出了那只哨子,扔了過去。

周容沉著臉接過。

他確實答應過彭笑雪要在實戰中保護著她,兩人一起升入一脈,結果卻違背了自己當初的承諾。如果這時連過去解釋一句都做不到,他一定會問心有愧。

抬頭瞥了下神情坦然的李粲然,他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傳音哨,這下不得不離開了。

臨走之前,周容盯著他,惡狠狠的扔下了一句威脅,「倘若讓我知道你真的和俞子真勾結在一起,一直在騙我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李粲然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滾你媽的。」

騙你又怎麼樣。

更何況他還沒做出這等事。

這兩天真的是給他太多好臉色看了,竟然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待周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當中後,李粲然的心情慢慢恢復了平靜。他原先還在擔心周容的仇恨值漲得太快,現在看來,漲再快都沒關系,反正兩人遲早都要對上,何必在意這一時。

應該是周容來擔心他的仇恨值才對。

雨珠飄落,李粲然將目光轉向癱倒在地的唐星旦。

還有他要處理呢……

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根繩索,又從系統商城買了一張束縛用的符咒。

他用繩索將唐星旦綁在一棵樹上,然後將符咒貼緊在背後。

「防雨嗎?」李粲然問道。

「什,什麼?」小統飛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宿主的臉色,弱弱的問道。

「這符咒,防雨麼?」他又問了一遍。

要是被雨水打濕失效的話就不好辦了。

小統表情囧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正色道︰「保證防雨!本系統決不賣假冒偽劣產品。」

李粲然低低的「嗯」了聲。

「宿主,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通知一脈的人吧。」

「誒?」

他必須要轉移唐星旦的仇恨,不能讓他只盯著自己一個人。

從太羅澗出來後,他就听到了一些關于唐星旦與一脈幾人關系鬧僵的消息,他不介意讓這些人的關系更僵一點。

之前和他正面戰斗的都是自己,周容是從後面偷襲的,唐星旦根本沒看清他的臉就暈了,但他一定能猜到周容的身份。

畢竟當初被他踹下太羅澗的兩人,自己都活著上來報仇了,周容沒可能會放過他。

想了想,李粲然抓住唐星旦的下巴,抬起他的臉看了看。

很秀氣的一張臉蛋,看上去保養得還不錯。

模起來手感有點滑女敕。

小統面色變了變,「宿主?你你想干什麼?」

李粲然笑了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支防月兌水的毛筆,隨後不客氣的在唐星旦的臉上寫了個「周」字。

既然周容不相信他,覺得自己一直在坑他,那麼這回就坑給他看吧。

唐星旦將他踹下太羅澗,有這待遇也是自找的。

比起周容將他踢成重傷,李粲然覺得自己手段有些輕了。

小統笑嘻嘻的看著唐星旦臉上的字,「哇,太惡趣味了。」

「有嗎?」

瞧了眼李粲然的眼色,小統立刻改口︰「不不不,我覺得一點都不惡趣味!這個字揮筆自然,寫得超有靈性!」

「……」

說實話,比起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他更想直接將唐星旦給弄死。

但不是現在。

李粲然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一來唐星旦不能死在這里,不然他逃月兌不了干系,二來唐還有利用空間。他既然不可能再和唐星旦交好,不如徹底激發他對周容的仇恨,自己才能月兌身而去。

這是目前形勢下,他能想到的最佳解決辦法。

……

當唐星旦睜開眼楮時,嘴角的血跡已經被雨水沖刷干淨了,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仿佛散了架,一陣一陣的抽疼。

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他立刻爆粗口道︰「廢物謝修,敢和老子對上。」

他動了動身子,隨即發現自己好像動彈不了,手被反綁在後,身上也捆著一道道繩索,勒得他想要吐血。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還敢綁著他。

用上最後一絲力氣,唐星旦使勁掙月兌了一下,發現繩索紋絲不動。

他氣急敗壞的抬起頭,然後表情凝住了。

為什麼他身前站了一堆人?

一脈的四人也表情震驚的打量著他,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見到唐星旦如此倒霉的樣子。

但很快,震驚就被壓了下來。

老錢第一個甕聲甕氣地笑了,他實在憋不住,開口嘲笑道︰「哎喲我去,唐星旦你好歹也是闢谷期的實力,怎麼會搞成這樣,笑死我了,臉上竟然還被人寫了字,我說你也太慘了吧。」

寫了字?

唐星旦臉色變幻了一番。

寫了什麼字?

孔靈第二個諷刺他,「活該。」

她一向言簡意賅,多的話懶得說,直接走到他面前,從他身上掏出來儲物袋看了看。

唐星旦瞪大眼楮眼睜睜瞧著她將自己儲物袋拿了去,睜大眼楮罵道︰「你敢!把儲物袋還給我!」

孔靈像是听不見他威脅似的,慢條斯理的在他儲物袋中翻了翻,找到了積分牌。

「呀,果然被劃走了。」

興致缺缺的將積分牌又扔回去,孔靈湊近瞧了瞧他的臉,「周?」

還沉浸在自己積分被搶走的震驚當中,又听見她的話,唐星旦抓住話頭,趕緊問道︰「什麼周?」

孔靈好心的拿出一面鏡子遞到他眼前,「看清楚了沒?」

「周容!」唐星旦氣到目眥盡裂,咬牙切齒的又罵了一遍,「周容!混蛋東西!我要將你碎尸萬斷!」

「周容是誰?」孔靈好奇問道。

唐星旦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就找到周容決斗。

敢他媽在他臉上寫字,徹底將他給惹怒了。

積分被劃走的事都不能讓他變得更加憤怒。

「要我說,你這不是活該嗎?」一脈四人中修為最弱的董桉走了上來,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他是四人中最恨唐星旦的那個,得到消息的當時就恨不得立馬飛過來。

等親眼目睹了唐星旦的慘樣後他內心壓抑的怒火終于得到釋放了,狠狠的抽了抽唐星旦的臉,罵道︰

「之前還敢騙我們,現在積分被搶走了,哈哈,真是因果報應啊。我就是好奇你不是闢谷兩層的實力嗎,除了我們之外,誰還敢騎在你頭上撒尿。那個叫周容有那麼厲害,把你搞成這副樣子?」

「呵,我的確是栽了,但要換作是你,估計比我更慘。」唐星旦眼紅脖子粗的罵道,「少來落井下石,你們也不比我光彩到哪里去。」

董桉听到這話不樂意了,提起腿就想踹他。

老錢攔了下來,「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錢哥,錢哲茂,算了,我還是喊你錢哥吧。」董桉義憤填膺道,「唐星旦是怎麼對付我們的你忘了?就不提這次實戰兩面三刀的事,分脈統考之前,唐星旦這混蛋找了一幫二脈的人,聯起手來找我麻煩,我被他們打成什麼樣你忘了?」

孔靈站在一邊,淡淡看著,沒有說話。

唐星旦豁出去了,他吐了董桉一臉的血沫,桀桀笑道︰「築基七層而已,你憑什麼去一脈?實力不如人,去了一脈也不過如此,被我們揍是你活該!」

「你!」董桉怒極抽了他一掌,指著他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和我一對一單挑,我輸了,挨揍了,肯定不說一個字!但你他媽找了一群人過來,這是君子所為嗎?」

孔靈這時問道︰「你不是闢谷兩層麼,為什麼去不了一脈?」

她這句話在問唐星旦,沒有嘲諷的語氣,而是真心發問。這件事困擾她很久了,一直想不通為何實力都到闢谷期的唐星旦去了二脈。

唐星旦臉色一變,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他為什麼去二脈自然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姚天濯這時走了上來,拉住了董桉,說道︰「退下。」

「姚哥?」

姚天濯看著唐星旦,然後道︰「你當初不是自己選的二脈?有什麼好抱怨的。」

「什麼?」董桉驚愕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抬起腳想要踹他,「自己選的二脈,那你嫉妒我去一脈干什麼?!」

他的動作再一次被老錢給拉了下來。

董桉實在忍不住了,也不喊錢哥了,「錢哲茂,你攔我?我當初被揍成那樣了,你現在攔著我?」

老錢模了模鼻子,指了指姚天濯,示意不是自己想攔他。

姚天濯一臉正氣凜然的表情,「他被捆在樹上,你動手打他不淪落到和他一個樣了嗎?你說他之前找人一起揍你不是君子所為,那你現在的舉動和他當初有什麼區別?」

「我……」董桉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姚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星旦在一旁添油加醋,「他罵你和我一樣是小人。」

董桉看了眼姚天濯,沒有听到什麼解釋。他又將視線轉向老錢,老錢將頭轉了過去,卻道︰「我們一脈的人確實不做這事。」

「靈姐?」

孔靈掃了他一眼。

「你也這樣看我?」董桉不可置信道。

孔靈突然出腿踹了毫無防備的唐星旦一腳。

唐星旦︰?

不是說好你們一脈的人光明磊落的嗎?為什麼不按常理出牌?

他疼得腿腳抽搐,氣急敗壞的盯著孔靈。

「不服就找我報仇。」

說完這句,孔靈又狠狠的踹了他幾腳。

董桉原本憤怒又委屈的心情平靜了下來,說道︰「謝謝靈姐。」

孔靈冷冷的瞥了眼姚天濯,「你就別假惺惺了,董桉是我們自己人,姓唐的先不仁,何必和他再講仁?」

姚天濯臉色青白交加,隨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老錢的表情也變了。

「記住這幾腳,這是你欠我們的。」指了指唐星旦的鼻子,孔靈不再看他一眼,對著董桉道,「我們走。」

一脈的四人全都離開了,臨走之前,董桉對著唐星旦吐了口唾沫。

唐星旦瞋目切齒,拳頭握得  直響。

今日之仇,他牢記于心。

周容,孔靈,董桉……

等他出了這太羅森,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李粲然躲在一棵樹上,默默圍觀了全程。

場面震撼,嘆為觀止。

「唐星旦有點慘啊。」小統趴在一棵樹枝上,小聲感嘆。

明顯就是和一脈的人有舊仇,對方才會做出如此舉動,看樣子唐星旦招惹的人也很多。

李粲然原以為他們會看在唐星旦世家之子的份上,侮辱個幾句就罷了,沒想到還能挖出一些別的東西來。

原本那個姚天濯還想表現得大度一番,放他一馬的,結果下一秒就被自己隊伍里的孔靈給懟了。

沒有哪個有資格替任何一個人原諒誰,做不到感同身受就算了,何必要裝出大義凜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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