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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詢問001號系統一系列問題無果之後, 溫妮直接將目光轉向了正倚在牆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明顯在走神的利爪,問道︰

「你將我帶到這里是基于貓頭鷹法庭的命令嗎?」

001號系統當場就愣了。說實話,不管是它自誕生以來接受的數據庫里的常識, 還是之前它接手過的無數各具特色的宿主, 沒有人會跳過近乎無所不知的系統,轉而去直接詢問任務世界中的人。

因此它第一反應就是不死心地試圖制止溫妮︰

「他不會回答你的。」

「貓頭鷹法庭的精神控制無解, 就算他暫時因為無法認同自己的新身份而產生了動搖, 他的立場也不會偏向完全是陌生人的你——」

結果下一秒, 信誓旦旦的001號系統就深刻體會到了被打臉是什麼滋味, 利爪格雷森還真的回答了溫妮的這個問題︰

「……你不能待在那里,不安全。」

001號系統目瞪口呆︰彳亍口巴。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不安全」究竟指的是「貓頭鷹法庭會盯上她」還是「賊心不死的阿卡姆越獄團一定會來找她麻煩」,但至少他回答了溫妮的問題, 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然而這也不能改變這里並不適合傷者休養的事實。

溫妮試圖委婉措辭一下,但在就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室內的布置後,終于沒辦法委婉了, 而且估計跟這個腦子正在正常和不正常之間反復橫跳的利爪也沒法迂回,只得直接點明︰

「我覺得我待在這里也不會很安全的。」

利爪終于從走神的狀態中月兌離出來了,帶著滿腔不解看向溫妮,即便他一言未發, 溫妮不知為何, 也能夠從那酷似貓頭鷹的護目風鏡里讀出他的疑惑來︰

連蝙蝠俠都不知道這里,你怎麼可能不安全?

很明顯這是個安全屋,不管是槍/械還是彈/藥都一應俱全, 估計也是在精神控制生效之後,「利爪」狀態下的迪克竭盡全力避開蝙蝠俠的耳目,能夠找到的最好的落腳處。

但也正因為迪克現在是個利爪,所有隸屬于貓頭鷹法庭的殺手都是不死之身,他的潛意識也讓他接受了這個設定,因此在這個安全屋里,沒有任何藥物儲備,甚至連最基礎的一卷紗布都沒有。

或許這就是在輪回世界里受傷多次帶來的唯一便利,溫妮簡單分析了下自己的傷勢,對還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利爪開口道︰

「我需要石膏或者夾板做固定,還需要酒精、紗布、消炎藥和止痛藥,如果能拿到安眠藥的話就更好了,謝謝。」

畢竟她的傷勢是由卡牌造成的,001號系統也說過,在月兌離【懲罰世界】之前,她的傷勢不可能有任何好轉,因此溫妮對藥物的需求,就不是以「康復」為目的,而是以「活下去」為基礎。

001號系統沉默了一下。

雖然之前分析失敗很打臉,但系統和人類的最大不同之處就是它們沒有「感情」的存在;就算分析失敗了,也不會感覺到類似于丟臉和窘迫的情緒。

因此為了保證自己宿主不要因為貿然提出要求,被現在明顯無法用一貫的人物模型判斷的利爪格雷森殺掉,001號系統還是艱難而認真負責地開口了︰

「利爪格雷森狀態不穩定,提出太多要求的話可能會刺激到他。」

「如果擔心自身安危,宿主可以選擇啟動人物卡來恢復傷勢,【人物卡•貞德】有能夠讓一切重傷都復原的能力。」

「是否選擇利用【武器卡•十字長旗】啟動【人物卡•貞德】?」

溫妮第一時間就否決了這個提議︰「不需要,他會幫我的。」

001號系統半信半疑︰「我看不見得……」

它話音未落,便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內慘遭了第二次打臉。目瞪口呆x2︰

一身黑衣的年輕人不聲不響就從窗戶跳了出去,而且看這個方向,很明顯是听進去了溫妮的要求,朝著藥店和醫院的方向去的。

001號系統覺得整個統都不太好了。

說實在的,它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友善的懲罰世界,要不是上一個系統失蹤的詳情是最高級別機密,只有主系統才能夠得知,它真的很想把這位同行扯過來,搖晃著它的數據庫咆哮一下︰

你們究竟在別的平行世界里都干了什麼,才能把原本應該危機四伏的懲罰世界搞成就像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的難度啊?!

「目標人物實際數據產生偏離,正在重新構建人物模型……構建失敗。」心懷這樣疑問的001號系統也果然就把它的疑惑問出口了︰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

溫妮嘆了口氣︰「你看,我就說你們不了解人類。」

——如果平行世界的一系列變化能夠影響到主世界,那麼所謂的【懲罰世界】在沒有明確說明獨立于一切世界之外、只說了「難度極高」的前提下,自然也會不例外地受到影響。

明明溫妮面上並沒有什麼神色變化,可001號系統就是在她的腦海里听到了一聲極其輕微的笑,就好像……

就好像這個明明來自低緯世界的人類,卻在嘲笑著最精密也最高超的高緯文明產物一樣。

001號系統冷靜道︰「你在嘲笑我吧。」

溫妮誠懇道︰「並沒有哦。」

001號系統堅信道︰「你明明在笑!我都听見了!」

溫妮︰「001號系統先生,我受過嚴格的訓練,無論多好笑我們都不會笑——」

正在001號系統將信將疑的當口,溫妮又補充了一句︰

「——除非忍不住。」

001號系統沉默了三秒鐘︰

「雖然你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復原,但我看你的精神已經好轉的差不多了。」

「難得懲罰世界的修復程度不計數,不如從現在就開始接受任務吧,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評分不記入總數,失敗最嚴重的懲罰也不會再有,因為你已經身處【懲罰世界】,但完成任務的話獎勵依然可以正常發放。想想看,這麼好的機會去哪里找第二次!」

溫妮一秒鐘切換成了氣若游絲的狀態︰「不,我覺得不可以。」

然而冷酷無情鐵石心腸的001號完全沒有听溫妮的解釋,自顧自地把任務布置了下來︰

「任務【殊途同歸】已頒布。」

「任務描述︰懲罰世界並非正常任務世界,請抓緊時間想辦法月兌離懲罰世界自救。為幫助宿主月兌離世界,現有提示如下︰月兌離懲罰世界的辦法有兩種。」

「第一,宿主可以選擇殺死利爪格雷森,削減貓頭鷹法庭至關重要的一步暗棋,從而平衡貓頭鷹法庭和蝙蝠俠之間的勢力,盡可能減少懲罰世界的危險度,靜等月兌離懲罰世界的通知即可。」

「第二,在懲罰世界修復程度不計分的前提下,宿主可以選擇自殺月兌離世界。」

「此次任務性質特殊,如果能夠順利完成,可從卡池中任選一張ssr卡牌。」

一般來說听到這個消息,絕大多數的宿主早該開始權衡究竟選擇哪個才更容易一點,但溫妮倒是對此興致缺缺︰

「不了,我ssr已經夠用了。而且ssr級別的卡牌限制太多,還有特殊條件,我缺的是ssr嗎?很明顯不是,我缺的是上手就能用的r卡。」

001號系統︰???听听這是人話嗎???

主系統的得力干將、最冷靜最功能萬全的子系統、歷經過無數非人類宿主和高危任務世界也沒有出過半點岔子的001號,終于在今天感受到了某種類似于「我可能不是人,但我的宿主是真的苟」的情緒。

不過還沒等001號系統申請更換任務獎勵,利爪格雷森就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背上還扛了個昏迷狀態下也沒有松開手里的醫藥箱的醫生。

001號系統立刻開始分析︰「這個醫生是不在系統數據庫內的普通人。」

「利爪的考慮很周全,如果去黑市找醫生的話,無法保證你的存在的絕對保密;可也不能去正規場合求醫,那樣就會把他自己暴露在蝙蝠俠面前,因此搶回來一個普通人醫生的確是最高效安全的選擇,在為你治療完畢後就可以毀尸滅跡。」

溫妮立刻看向了利爪︰

「我還有個請求,答應我,不要醫鬧。」

001號系統︰???你真是個人才。

「你不用擔心後續會處理不干淨。」001號系統以為她在擔心這個問題,擁有超高權限的系統立刻把這個醫生的資料送到了溫妮面前︰

「她是個孤兒,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和同事之間的關系也平平,人脈與金錢一樣都沒有。正因如此,所以就算這位醫生的醫德和醫術都不錯,也一直都沒能獲得應有的表彰和待遇,就算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第一時間發現……」

「太巧了。」溫妮看著昏過去的醫生那一頭金色的利落短發,喃喃道︰「這跟我多像啊。」

「那你打算怎麼做?」001號系統問道︰「我理解人類不想看到和自己相似的人死在面前,需要我幫你開啟血腥畫面過濾系統嗎 ?」

「好的,我明白了。」溫妮和001號系統的注意力終于跑到了截然不相干的兩條路上︰

「如果他不是利爪的話,根本不用往這麼殘酷的方向考慮……所以果然還是要想辦法搞垮貓頭鷹法庭。」

001號系統︰……我知道貓頭鷹法庭作惡多端,但今天真的是他們最慘的一天。

最後醒過來的醫生在得到了溫妮「只要你保守秘密你就可以活著回去」的保證後,熟練地幫她處理了傷口,還開了藥給她,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遲疑地提醒了溫妮一下︰

「……我看這不像是一個人能夠造成的傷勢。」

旁邊的利爪還在不帶任何感情地打量著她,似乎在評判她能夠讓溫妮開口求情的原因在哪里,醫生打了個哆嗦後,還是堅強道︰

「而且你的傷口復原跡象很奇怪,我懷疑其中有什麼不正常的東西的手筆,以後如果有條件的話,你還是該去認真檢查一下才對。」

突然被隔空cue了一下的001系統︰

……我覺得這個醫生在拐彎抹角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溫妮想了想,點頭贊同道︰「是的,沒錯,的確不是個東西。」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東西因此就不知道溫妮究竟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罵人的001號系統︰媽的,我或許真的不是人,但你們倆是真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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