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的期末考試已經拉下了帷幕。
世界賽的步伐越來越近，入圍的各大戰隊都在拼了命地為迎接大賽做準備。
夏蕎結束了期末考試之後，搬近了季淮的私人公寓里，來回逆風和H&Q都方便。
時間過得很快，一月份來了。
帝都的冬天是萬里冰封的季節，雪連續下了好幾天，整個世界被裝橫成了銀裝素裹的模樣，有種童話般的夢幻。
夏蕎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圍著大圍巾，手上戴著粉女敕的手套，略微笨拙地從口袋中掏出震動的手機。
「學長。」
季淮听到了呼嘯的風聲，「出門了？」
他是借著僅有的一點休息時間給她打電話。
「嗯。」夏蕎被風吹得睜不開眼楮，手上撐著擋雪的傘差點拿不穩，還是一如既往的回，「答應了給學生做家教。」
「路上滑，小心點。」季淮眉頭微微皺著，「是一定要去嗎？」
夏蕎點頭，小聲地喃，「答應了別人呢，我不好放鴿子。」
季淮沉默了。
「就還剩五天了。」夏蕎開口提醒著，「補完五天，我們就去世界賽了。」
「我又沒說不讓你做家教。」季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天氣冷，我心疼。」
夏蕎低頭，眼底藏著甜蜜蜜的笑，「季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個冷天都要讓你擔心嗎？」
季淮笑了。
「算了下，我都快十九了，要成老姑娘了。」夏蕎的語氣里帶著撒嬌，笑得眉眼彎彎的。
季淮的笑很輕，有點寵地說，「小學妹是年年十八的小仙女。」
「哦，那是吃了防腐劑呢。」夏蕎的心都化了。
「仙女是不用吃的。」季淮對答如流。
夏蕎被寒風吹得小臉紅彤彤，看著公交車到了，催促著，「學長，我要上車了，不和你說。」
「好。」
「你要乖乖的。」夏蕎軟著聲說。
「嗯。」
「那世界賽見哦。」
「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信息。」季淮叮囑著。
夏蕎乖唧唧地點頭，「知道啦∼」
輾轉兩個多小時，從公交到高鐵，跨越了一個城市，夏蕎又一次來到了目的地。
「小姑娘，又來了。」
別墅區的門衛大爺熟絡地和夏蕎打招呼。
這都一個多星期了，他們都從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過渡到了見面打招呼的熟人。
夏蕎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袋子，從保衛室的窗口處塞了進去，「叔叔好。」
塞完了袋子，夏蕎背著書包快步地走了。
「哎，小姑娘，你……」
門衛大叔老李沒有來得及反應，小姑娘已經跑遠了，他打開了塞進來的袋子，低頭一看，大冬天里心底流過了一股暖流。
袋子里是西街聶記的餃子。
前天，他問了幾句小姑娘，說起了她從帝都過來的，他就順口提了句想念那邊聶記的芫茜馬蹄肉餃了。
今天，小姑娘就給他帶過來了。
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干淨，夏蕎快步地往前走，來到了呆了一個多星期的老地方。
空曠的街道上寒風凜凜，吹得夏蕎一個抖擻。
她在門前不遠處的石板凳上坐了下來，開始了今天的等待。
這樣的等待，每天都會維持兩到三個小時。
空中是飄揚的雪花，一點一點地落到了夏蕎的身上，她手里抱著一個暖手寶，眼巴巴地看著緊閉的大門。
快到春節了，年味越來越重，鐵門柵都掛著喜慶的紅。
「哎喲，門外的小姑娘又來了。」
季萌像是踩著點兒，適時地出現在窗戶旁，假裝無所事事地往外看，故意地給屋內兩人報告著。
張女士手里拿著水果盤，盤里是剛切好的水果，听到了季萌的話，腳下的步子微頓了下。
「過來吃水果。」
老季放下了手中的遙控器，將電視機的聲音調小，湊了過來吃水果。
「好甜。」
季萌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家笑得柔和的老季，「呵，瞧你得意的模樣，就算嫂子給你喂辣椒，你一樣說甜。」
張女士低聲罵了一句老季，眉眼里是笑，端著水果盤向季萌走了過來，「萌萌，你吃點。」
季萌拿起了一塊橙子，目光瞥向了窗外那個頂著寒風抖擻的小姑娘，像是聊家常般稱贊了一句，「這孩子真的乖巧又漂亮。」
張女士臉上的笑容微僵，余光掃向了外面那一抹嬌小的身影上，有點于心不忍地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說什麼。
季萌卻是趁機拉著閑聊，「嫂子，你覺得呢，眼楮生得特別好看，亮晶晶的，眼里有星星。」
張女士被季萌挽住了手臂，逃不了，只能看著鐵門外面的夏蕎。
落入眼里的小姑娘看起來乖生生的，沒有任何刺兒，特別純粹，特別柔和。
路過的環衛工被風吹掉了帽子，小姑娘追著帽子跑，熱心地將帽子送了回去。
她很有禮貌，給長輩遞帽子時彎著腰，雙手遞上去的。
「笑起來很甜。」季萌將一塊橙子塞到嘴里，輕聲地說，「和嫂子剝的橙子一樣甜。」
張女士嘴角彎了彎，「嗯」了一聲，當做回應了。
「嫂子，你們認識她嗎？」季萌明知故問，「我听陳姐說，這小姑娘都等了一個多星期了呢。」
張女士低頭不說話。
季萌故作出了感嘆，「我剛來的時候，一下車，那冷風真的像刀，冷到骨頭都顫，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等了一個多星期，那得多冷。」
張女士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橙子，嚼得很慢很慢。
季萌的嘴卻是停不住，「幸虧小姑娘年紀輕輕，身體康健才能熬住那樣的冷，嘖，還別說，這樣一直吹著，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落下病根來……」
那一頭的老季坐不住了，趕緊開口，「我們三番四次讓她走，她自己 ，愣是不肯走，我們也沒辦法。」
「為什麼要趕那小姑娘走呢？」季萌嚼著隻果，好奇地問，「難不成有什麼過節？」
張女士禮貌地笑了下，「我倆能和一個小姑娘有什麼過節。」
「那……」
季萌還想要問，卻被老季給打斷了，「萌萌，你今天怎麼那麼多問題，我做了餃子餡，你過來幫我包餃子吧。」
「你自己包，我手殘。」季萌拒絕。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
老季沒轍地伸手指了一下季萌，「你就會吃。」
季萌往里走，朝著她哥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你別打算欺負我，嫂子會護著我。」
張女士站在季萌的身後，笑得很溫婉，像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她邁著步子往里走，卻還是于心不忍，回頭看向了窗外那一個孤身只影的小姑娘。
真的很乖。
是漂亮的。
那一頭，老季已經把包餃子的材料都拿出來了。
季萌換上了一件圍裙，手里抓著餃子皮有模有樣地學著。
可是學不會，包出的餃子老丑了。
「哥。」
「什麼事？」老季將包得精致的餃子放得遠遠的，要和季萌的分類。
「今晚我不回帝都了。」季萌一邊研究著包餃子，一邊故意提醒，「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暴風雪，我懶得折騰了。」
「那就住幾天，正好可以陪陪你嫂子。」老季說。
「話說，暴風雪，高鐵會不會停運。」季萌的下巴微抬，看向了窗戶的方向，「那小姑娘怎麼辦？」
沉默。
沒人接話。
「我剛來的時候，確實是起風了，那冷真的滲到骨子里了，幸好屋里有暖氣，室外的真的可以成為人形冰雕了。」
張女士包著餃子的動作微頓。
老季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廚房找到了佣人陳姐。
「陳姐，你去把門外的小姑娘趕走吧。」老季生出了惻隱之心，卻還是口氣還是要強。
陳姐有點猶豫了，「先生，那小姑娘很倔 ，不肯走，說可以一直等。」
「天氣這麼冷，她等什麼。」老季不耐煩地說，「你找司機送她走吧。」
天氣太寒，一個小姑娘家真不容易。
「好。」
陳姐出去了一趟，夏蕎還是沒有走。
回來時，陳姐對著正廳的人說，「先生太太，外面起風了，估計是暴風雪來了。」
季萌還在學著包餃子，隨口問，「陳姐，那小姑娘走了嗎？」
陳姐答，「還沒有，她想再等等。」
季萌皺眉了，「暴風雪要是來了，不容易打車，惡劣天氣，一個女孩子也比較危險……」
「她不肯走。」陳姐無奈了，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那孩子心地很善良，今天還特意跑西街給買了芫茜馬蹄餃子。」
門衛大叔老李和陳姐是一對。
芫茜馬蹄餃子是陳姐最喜歡的一個口味。
離開帝都十幾年了，她一直念念不忘。
「看起來也乖。」季萌笑著說。
陳姐找到了搭話的人，笑得一臉慈祥，「就是啊，少爺的眼光真好，找了一個這麼漂亮又善良的女朋友……」
老季的眉頭皺起了，「陳姐。」
張女士還在包餃子，不吭聲。
陳姐不敢說話了。
窗外是呼嘯而過得狂風，伴隨著大雪簌簌落下，那風聲呼呼，听得人有點毛骨悚然。
不一會兒，陳姐手機響了，去接了一通電話。
回來時，季萌看著神色有點慌的陳姐，關心地問，「怎麼了呢，看起來心慌慌的。」
陳姐神經未定地拍了一下心口處，語氣里還帶著慌張，「剛剛風太大，吹飛了小區鐵的垃圾桶，把一個安保人員砸暈了，現在送去搶救了，身形像老李，剛打電話確認了不是。」
「那種鐵垃圾桶小區里全部都是，一個不小心真的能砸出人命……」
季萌想起了門外的夏蕎，心急地站了起來。
不料，身邊是一陣風，張女士已經急忙忙地沖了出去。
「清清……」老季慌了。
季萌擋在了老季的跟前，不讓他追出去，「哥！」
五分鐘之後
張女士領著有點狼狽的夏蕎進了門。
「陳姐，去煮點姜茶。」張女士吩咐著。
夏蕎換了拖鞋，大羽絨服，小碎步地跟著張女士進了正廳。
四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沉默了。
「小姑娘，過來。」
季萌打破了凍住的寧靜，隨和地朝著夏蕎招手。
夏蕎在外面吹了兩個小時的風，整個人都是冷的，嬌美的小臉上掛著兩塊紅坨坨，更添了幾分俏麗。
「會不會包餃子？」季萌親呢地牽著夏蕎的手，笑著問。
「阿姨好。」夏蕎有點拘謹地點頭，繼續回，「會的。」
「叫姑姑。」季萌臉上全是慈母一般的笑。
夏蕎不敢抬頭，小聲地叫了一聲「姑姑」。
季萌特別滿意。
夏蕎又對著老季和張女士鞠躬問好。
「不要太拘謹，咱家很隨便的。」季萌給夏蕎挪了個位置，讓她坐到了張女士的身邊。
「小姑娘是叫蕎蕎吧？」季萌問。
夏蕎乖巧地點頭，「嗯。」
「姑姑笨，你教我包一下餃子。」
夏蕎抬眼看了一下另外兩位的臉色，沒有很大的動靜，又點頭說好。
坐了下來，夏蕎很認真地教著季萌包餃子。
季萌是個不靠譜的學徒，喜歡多嘴，「蕎蕎，你好會啊。」
「之前跟隔壁家女乃女乃學的。」
「喜歡吃什麼餡的餃子？」季萌聊著家常。
「我喜歡韭菜肉餡，最好是煎炸，那個又脆又香。」夏蕎笑得眉眼彎彎。
「那你知道阿淮喜歡那種嗎？」季萌繼續問。
「嗯。」夏蕎聊起季淮時，臉上的笑容更盛，明媚又燦爛，「他啊，他喜歡玉米肉餃，但是不吃胡蘿卜，他說味道有點怪。」
張女士包著餃子的動作微頓，低著頭，繼續默默勞作，不說話。
老季也裝死，認真地包著餃子。
季萌將兩人的動作都看在眼里，臉上的柔笑不減，繼續八卦，「怎麼認識的？」
夏蕎有點不好意思了，覺得把戀情講給長輩听，總有幾分難為情，「他是學長。」
「蕎蕎也是T大的。」
「嗯。」
「老學長和小學妹的故事呢。」季萌笑。
夏蕎小臉鼓了下，小聲地說，「學長……他不老。」
護得死死的。
季萌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瞅著乖唧唧的夏蕎，不禁心里感慨。
臭小子是怎麼養出這麼一個又乖又軟的小媳婦兒。
該死的甜美。
季萌看著容易臉紅的夏蕎，心里更加喜歡了，「蕎蕎，暴風雪來了，不如今晚就住下吧，陪姑姑聊聊天。」
「這……」夏蕎有點為難地來回看著老季和張女士。
季萌秒懂，「嫂子，可以嗎？」
張女士臉冷心軟，「你開心就行。」
「謝嫂子。」季萌立馬討好，「我現在就給你包一個超大超大的餃子。」
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季萌越聊越開心，「蕎蕎，你都放暑假了，要不就在這陪姑姑一個星期吧。」
「那那那……不行呢。」夏蕎為難了。
「為什麼呀？你忙？」季萌問。
夏蕎壓低了頭，小手緊張地握在了一起，說出了緣由，「因為……我要去世界賽。」
「砰——」一聲巨響。
……
題外話︰
估計還有15-25章就可以完結，然後寫點番外。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