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眼,沒回答,沉默地帶她來到一扇門前。
從長褲口袋里掏出了鑰匙。
這扇門羅俏剛剛在觀察這個暗室的時候就發現了,只不過被鎖著她打不開,此刻她看著沈霽空將鑰匙插入鎖孔,將門打開,視線不由得也隨之看了過去。
下一秒,當她看清楚里面的陳設時,整個人頓時愣住。
幾秒後,她回過神來,不由得看向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忍不住道︰「你真的瘋了?」
沈霽空聞言似乎低笑了聲,掀起眼皮側頭掃了她一眼,隨後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進去。
和羅俏在國外留學時那個公寓臥室幾乎一模一樣的陳設,小到花瓶擺設,大到衣櫃沙發,所有細節都別無二致,就像是把當年的那個臥室直接復刻出來了一般。
羅俏看向沈霽空,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
心頭沉甸甸的。
來到這里,沈霽空就放開了她的手,他從茶幾上拿過一樣小玩意,隨手把玩著,抬眼漫不經心地問了她一句︰「像嗎?」
羅俏抿起唇,片刻後,忍不住道︰「你別這樣,都過去了。」
不管陳設再怎麼像,他們也都再也回不到以前。
聞言,沈霽空扯了扯嘴角。
過去了?
他將手里的東西放下,冷淡的眼眸看向她︰「過不去。對于我來說,這輩子都過不去了。」
……
沈霽空伸手打開了電視,連上游戲設備,靠在了沙發上,握著手柄,有些閑散地打著早已通關無數次的游戲。
那個冬天他曾度過為數不多開心的日子。他不想囚禁羅俏,可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不喜歡他,他無法更近一步,踫她,她會哭。舍不得。可讓他就此放手,他也做不到。
沈霽空目光注視著電視的屏幕,眼神平靜,低聲道︰「俏俏,你陪一陪我就好……」
到了現在,他只有這一個要求。
羅俏看著他。
男人眼神漠漠,她甚至感覺不到他此刻的情緒起伏。
所有人的時間都在往前走,但是只有他,仿佛整個人都被困在了那個已逝的冬天。
……
羅俏看了他半晌,
說不出心里什麼感受,她睫毛微顫,片刻後,走過去,拿起了游戲手柄。
她看向屏幕,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半晌後開口︰「沈霽空。」
男人依舊注視著游戲人物,沒有看她。
羅俏眼神復雜︰「你現在讓我出去,我……」停頓了下,她有些困難地道︰「我會考慮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
換做以前任何時候,她都不會說這句話。可是就在這一刻,沈霽空忽然讓她覺得很不安,這種不安不是對她自己,而是對他。
他好像……特別的不對勁。
「還像以前一樣相處?」沈霽空聲音听起來很溫和,低低徐徐地開口︰「朋友那樣?你還肯嗎?」
羅俏不由自主握緊了游戲手柄,半晌後回答︰「……我會考慮。」
他輕笑出聲,似乎覺得她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俏俏,你不恨我嗎。」
羅俏沉默。
沈霽空身體往後靠,姿勢舒展,柔軟的黑發下眉眼涼薄,肯定的語氣︰「你討厭我。」
甚至都不是無感的那種情緒,而是討厭。
她不想看到他,甚至都騙不了她自己。
羅俏還沒說話,他的視線朝她看來,笑了下︰「而且俏俏,我永遠都不會跟你做所謂的朋友。」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這個。
「……」
屏幕上的游戲人物贏了第一關,出現夸張的字體,沈霽空修長的手指輕動,到下一個關卡。
羅俏斂眸,拿著游戲手柄沒動,對他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優秀的女人,你沒有必要非執著我。」
沈霽空眼皮都沒抬,而屏幕中他的游戲人物轉移位置,跳到她的游戲人物面前,照著她的腦袋狠揍了一下,眼看著小人頭上冒出傷害,他輕描淡寫應了一聲,眼底漾出淺淺的波紋,不急不緩地道︰「是麼,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比你優秀的女人?我怎麼看不到呢。」
「……」羅俏閉了閉眼︰「沈霽空。」
男人低諷嗤笑︰「是優秀的女人我就要喜歡麼,我比明斯然差很多?你怎麼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羅俏皺眉,「你喜歡我什麼,我們只不過相處了短短幾個月而已。」
只是那麼短的一點時間而已,在她跟斯然認識的歲月中,不過就是幾個瞬間,她不懂他為什麼偏偏執著于她。
沈霽空沉默了幾秒,神情淡淡︰「是你先把我帶回去的。」
原本任由他死在那里就好,是她將他帶回去,他原本也沒抱什麼期待,這些東西都是她給了他。
屏幕中的游戲人物又照著羅俏的小人腦袋上給了一拳。
血條變薄,傷害不停地冒出來。
羅俏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她整理著語言︰「我……」
「你是想安慰我還是同情我。」他卻打斷了她要說出口的話,眼神淡漠︰「真那麼好心的話,把你自己給我。」
空氣安靜,羅俏注視著他,半晌,抿了抿唇,扭過頭不再說話。
專心于游戲中,兩人誰都沒有再出聲。
玩過無數次的這款游戲,于細枝末節中流露著默契。
半晌,沈霽空側頭看向輕蹙著眉專心致志打游戲的羅俏,眼神微深,他將身體放松了些,一瞬不瞬看著她,像是要將她此刻的模樣永遠印在心里。
唯獨這款游戲羅俏玩得特別好,屏幕上很快顯示勝利的字樣,她下意識看向沈霽空,于是就對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不知道已經看了她多久,眼眸深而靜,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羅俏一頓。
而在她看過來時,沈霽空就平靜地移開了視線,淡淡開腔︰「三天,陪我在這里待三天就好,三天後,我會放你離開。」
羅俏愣了愣,隨即道︰「這是你說的。」
沈霽空唇角輕扯,細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我說的。」
他的嗓音平平靜靜,似乎沒有任何其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