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面色如常，帶著淺淺的笑意。
「娘子，怎麼了？」見她叫了人又不語，他便主動開口問。
「哦，我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麼理想？」
她是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事，周子恆曾閑聊起，說顧家那養子竟去當了兵，卻沒活多久就死在了戰場上。
這是上輩子曾發生過的事，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想要重整顧家祖上的風光，夢想著當個將軍啥的。
結果自己實力有限，才會年輕輕的就死了。
「我的理想？」他一臉懵懂的樣子，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娘子，什麼意思啊？」
葉綰夕說道︰「你看書院里的學子們，他們拼命的念書，想要考秀才，考舉人，甚至是進士狀元啥的，這就是他們的理想。你呢？你有沒有想過？」
顧寧琛還以為娘子要他考狀元。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我不行，我不是讀書的料。祖父還活著的時候，我也跟府中兄弟們一起念書的，夫子罵得最多的就是我。」
葉綰夕哭笑不得，「那除了念書呢？你有沒有想過別的？」
「別的？」他想了想說︰「祖父活的時候，我總看他磨祠堂里供著的那把紅纓槍，那時我想，將來是不是做將軍。」
葉綰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完了，他果然是這麼想的。
不知怎麼的，她緊張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千萬不能去’這幾個字險些出口。
她這一舉動將顧寧琛嚇一跳，「娘子，你怎麼了？」
「啊？我，我沒事啊。剛那邊好像跳過一只癩蛤蟆，給我嚇著了。」
葉綰夕意識到自己太過激了，急忙將手收回來。
「哦，剛下了雨，院子里有癩蛤蟆也正常。」
顧寧琛隨口提了一句，繼續他們剛才的話題。
「後來祖父死了，他們對我的態度就變了。我時常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有什麼理想啊。我想得最多的，就是盡快長大，然後和他們分家。」
葉綰夕噗嗤一笑，「父母在，不分家，要熬死你養父母你這輩子也差不多了。」
他嘿嘿的笑，「是啊，太難了，所以後來我就琢磨著怎麼吃得飽，沒空想別的。」
「你沒空嗎？」葉綰夕狐疑道︰「可他們說你整天閑著沒事，不是遛鳥就是斗蟈蟈玩兒。」
「瞎說。」顧寧琛突然嚴肅的說︰「我斗蟈蟈是沖獎金去的，我抓蟈蟈是為了拿來賣錢。至于那只鳥是我在城外撿的，我看它像我一樣可憐，就撿回來養著了。」
嗯？
原來是這樣？
人言可畏啊，為了吃飽飯而與蟈蟈斗智斗勇的少年，被傳成了只會玩蟈蟈的紈褲子弟。
救一只可憐的小鳥就成了游手好閑的遛鳥人。
好吧，娘子且信了你。
「走了，天色不早，回屋睡覺去。」
她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
……
次日
顧寧琛到她的書房里，跟著學算盤。
其實他不但不笨，還很聰明，葉綰夕只簡單的和她說了方法，就能自己算。
只是手法生澀，有些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