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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天命所在

葉墨凡一直都知道, 自家摯友謝春風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隱瞞了不少事。

「另一個畫中界嗎?」他呢喃道。從出生到現在, 他只知曉世間有兩個畫中界的存在。一個是他叔叔畫中仙的領域, 能帶人意識進入。另一個就出名了。

——舉世皆知, 畫聖盧修緣用以傳承的《渭龍城煙雨圖》,便是能將整個人拉入畫中界歷練的存在。

以前他就曾懷疑謝春風接受了畫聖傳承, 現在幾乎能肯定,對方去過渭龍城, 參與過那場百年慶典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是你救了我, 謝春風。」葉墨凡嘴角止不住上翹, 心中生出一股暖流。原來他當初從高空墜落昏厥前,隱約看到的人真是謝春風,不是錯覺!

但謝春風,為何將黑歷史畫作留在我房中?他回憶當初在公羊府醒來的一幕,疑惑的想。這種丑畫不應該立即銷毀嗎?

等等!謝春風該不會誤以為,是他太想念對方,才珍藏了對方的作品吧?這誤會可就大了。

「青舟?」顧有枝喚回自家佷兒游離在外的神志道,「謝春風身處的畫中界, 氣場平和而龐大, 不帶惡意。你放心, 他不會有事的。」

「叔叔, 我沒有擔心謝春風!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過往。咳咳——天色不早了, 既然見不到他, 請叔叔將送我出去,也請叔叔早些歇息吧。」畢竟今天大家都經歷太多了。

顧有枝頜首,滿足了對方的要求,眨眼間兩人已經雙雙離開此界。

寂靜的夜,葉宅一片祥和沉寂。離它不遠之處,謝春風的意識游離天外,身處在一個奇異的夢境中,經歷著一場三百年前的夢。

謝春風這段時間,頻頻溝通盧畫聖留下的傳承圖,特殊的血脈共鳴以及吻合所有傳承條件的特性,都讓他與畫中界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系,卻渾然未覺。

他一直在努力修行,提升自己,尤其是與葉墨凡接觸後。原以為自己二十歲出頭就成就巔峰畫家,機遇逆天,可是在接觸過這位自家好友的神秘師兄後,開始有了危機感,深感自己實力不濟。只有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不會處處無能為力,任人宰割。

他親叔叔奚雪在幽幻谷待了三百年,知曉無數事情,卻從不向他透露分毫。還是單軒悄悄向他泄露,奚雪曾無意中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摘心手活動頻頻,郁南元現身,讓幽幻谷同樣不太平,所以要單軒護著他出行。

明知道顧青舟所失去的青根繪心,在這位郁畫君身上肯定能找到關鍵線索,明知道雲知仙現在化名白素素,現在甚至就待在葉墨凡身邊。他卻只能隱忍。

他連自己都處境不妙,別說是為顧青舟出手了。謝春風痛恨自己的弱小。沒有實力,他只能投鼠忌器,哪怕恨得牙癢癢,也只能徐徐圖之。

這段時間,即使沒有奚雪的催促,他也開始經常進入畫中界,去接觸盧畫聖的傳承。

不過對方殘留的記憶,他依舊不敢太過涉及。他想要通過傳承一躍成為畫君,必然要與盧修緣的記憶融為一體,接收對方的一切,包括身份、名字……

自己短短二十年的記憶,受到盧畫聖數百年龐大記憶的灌輸後,他還能清醒知道,自己是謝春風嗎?

明明捷徑就在眼前,他卻選擇了一條更艱難的路,努力繪制屬于謝春風自己的作品,試圖獲得世人的認可。

謝春風這段時間,接觸最多的,是盧畫尊多年感悟的心得和繪畫技巧。不過依舊不免會觸及一些零碎的,對方當年的記憶片段。

好在除了渭龍城那次開啟傳承,他再也沒在畫中界里,見過自己生父秦不滅的過往。

盧修緣的記憶中,出現了其他人的身影。秦不滅雖是背叛對方,傷害對方最深的人,但畫聖經歷的百年記憶中,對方只佔據滄海一粟,盧畫聖還有自己的其他朋友。

「又來了——」謝春風看著眼前的變化,明白自己的夢再次被打斷了。

或許是太頻繁開啟傳承,有時候他在夢中,意識會被拉入畫中界,感受盧修緣的生活片段。

如果他不能靠自己的實力成為畫君,完成由人到神的轉變,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獲得完整的畫聖傳承,徹底繼承盧修緣的一切,以對方的名字自居。到那時候,世間就沒有謝春風了。

這段記憶中,白衣銀發的盧畫聖,健康狀態很不好。

時間線已經是在與魔秦王朝交戰後,徹底封印了兩界通道。

盧修緣重傷在身,透支根基,生命燃燒殆盡,已經藥石無醫。他嘴唇缺乏血色,整個人蒼白虛弱,雙頰卻染上了不正常的酡紅,有種別樣的妖嬈。

盧修緣本就白皙的膚色,因為生命的流失,更加蒼白如紙。大戰之後,他一直在繪制《渭龍城煙雨圖》,想要在生命走向終點前,完整這幅傳承之作。

「咳,咳咳咳——」一旦咳起來就撕心裂肺,沒完沒了。盧修緣牽動傷口,放下手中的筆,捂住嘴巴將咳嗽聲壓抑在喉嚨里,不過門外的人已經听到,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一把推開了。

「我的大畫聖呀,你的傷還沒好,快躺回床上去!」來人擔心道,幾乎是將對方趕回了病榻。來者明明只是一名畫家,對上世間最強者,百年間唯一的畫聖,也絲毫不怯場。

謝春風在盧畫聖的記憶中,多次見過這名美男子——顧松雅。

顧家人的相貌太好,一直將優良基因傳承下去。謝春風甚至能從這位顧家先祖的容貌上,窺見幾分自家摯友顧青舟遺傳到的相似地方。

「來,喝藥!你受傷後一直低燒不退,所以我這次加大了藥量,會比之前苦。」顧松雅小心翼翼捧著藥碗,遞了過去。

在這次的記憶中,謝春風不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而是取代了盧畫聖的位置,接過了藥碗。

記憶的融合,甚至讓他感到指尖傳來的燙手。

「快趁熱喝,涼了就不好了。」顧松雅生怕他不好好喝藥,催促道。「我嘗了一口,藥是很苦。不過我準備了糖,你若苦得受不了,喝完就含一顆吧。」

他從徽章里取出一包用牛皮紙裝著的糖,遞到盧修緣眼前,哄小孩子似的說道。

與以往在盧修緣記憶中看到的,大戰之前的顧松雅不同。

這位顧家先祖額頭上,繪有一個詭異的眼楮符號,讓他清俊的容貌,染上一絲妖異。

「……松雅,我已是活了幾百歲的老人家,你不要把本聖當小孩子。」盧修緣道。謝春風能感到,說這話時,「他」的內心充滿了對顧松雅的擔心,卻未表露出來。

盧修緣端起藥碗一口喝下去,眉頭都沒皺。

這藥是真苦,一口干掉整碗,苦到舌頭都發麻了。

顧松雅知道這一碗藥到底有苦,咋舌同時,他收回藥碗,將糖遞了過去。

盧修緣猶豫片刻,拈起一顆糖塞嘴里,連喝藥都沒皺眉,現在卻眉頭微蹙,淡淡抱怨道︰「太甜了!」

「太甜?」顧松雅順手就拿起一顆同樣的糖,在嘴里咀嚼品嘗道,「甜度剛好,沒有很甜膩呀!修緣呀,我看你是吃慣了苦,都忘記甜是什麼滋味了。再來一顆!」

「我不喜食甜。」盧修緣拒絕道,「若能有酒……」

「不行!你身上有傷,不能飲酒。」顧松雅堅決道。沒能推銷掉自己特意買來的糖,他放柔語氣道,「不愛吃糖,就不逼你吃。這藥先喝兩日,再看是否需要換方子,以後的藥就沒這麼苦了。」

盧修緣淡然,謝春風能感覺到,此時的畫聖已經看淡生死。唯一能支持他活下去的,是他還有未完之事。

「不必為我忙碌,松雅。我命不久矣,喝再多藥都是浪費,倒是你……」他捂住自己月復部,被利器貫穿的傷至今都沒好,傷口周圍彌漫著墨氣,那人當時是真的想要殺他。

謝君恩,不。是帝尊——秦不滅。

是他看走了眼。現在後悔已晚。唯一讓他不放心的就是好友顧松雅了。

「盧大畫聖,你既然擔心我,就快點好起來!」顧松雅模著額頭上的天眼紋身,微笑道,「若沒有你出手,我真的很怕因為我,顧家要絕後了。」

「不會的。你莫要多想。」盧修緣道。

此刻與盧修緣站在同一角度的謝春風,產生了共情,借著盧畫聖的口說道︰「放心吧。顧家還在。我的摯友顧青舟,便是顧家後人。」

謝春風說完一愣。他從不知道自己能影響過去的記憶片段,改變記憶中人物的對話。

不過當他說完,這段記憶就嘎然而止,化作碎光不見了。

眼前的景象變了,他站在一座高山上,依舊是盧修緣和顧松雅兩人。但這位顧家先祖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烏黑的長發中,竟突兀的夾雜著一縷全白的頭發。

「你又去動用那種能力了!不可。」盧修緣伸手將這縷白發握在手中,自上而下,直到那一縷白發從他手心滑落,眼中流露出悲傷,「不是已經封印了五色點楮筆?你為何還要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這是我的天命。」顧松雅平靜道,「我雖被它所標記,卻也因為染上了它的氣息,身體被轉化,能夠運用它的天賦。」

「你這次看到了什麼?」

顧松雅眉宇間染上了憂慮︰「我看到了末日。魔秦大軍卷土重來,大地染滿鮮血,遍地哀鴻。你布下的結界破了,而你卻已經……不在了。」

「我命不久矣,這是可以料見的事。」盧修緣淡淡道,「我只恨沒能徹底殺掉秦不滅,讓他還敢來進犯!」

「不是帝尊秦不滅。」顧松雅抬手撫著額頭上的天眼紋身,眼神空靈,這讓他的氣質一瞬間往神棍發展。

「在進犯的魔秦大軍中,我沒看到他的身影。統領敵軍的是一個異常強大的男人,他從開滿墨蓮的黑水池里走出來。有兩條白龍護體,他額頭上紋有與我一樣的天眼符號。他們叫他——龍祖帝。」

顧松雅的白發在增加,他看著盧修緣,眼神奇異道︰「盧大畫聖,我在他身旁,還看到一個年輕人。」

「你的眼神,讓我覺得他很特殊。」

「是很特殊。」顧松雅目光怪異道,「盧修緣,他長得很像你,卻有墨氣繞身,是魔秦血統。大畫聖,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偷偷跟人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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