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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秦界, 帝尊殿內, 秦不滅睜開雙眼, 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花了三天三夜, 總算將自己從走火入魔的危險狀況堪堪拉回來。

他艱難起身,腰桿挺的筆直,緩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凝聚神識,不再陷入三百年前的幻象中, 目光變得堅毅決然。

掌心垂地一吸,蓮花台上他所噴滿的黑血, 悉數被吸回掌心,在墨氣的腐蝕下消失殆盡。

打坐的蓮花台被清理干淨,連他七孔流血的臉也沒了一點血污,再也看不出異常。

秦不滅周身強大的氣場,掩去蒼白的臉色, 目無表情開啟殿門走了出去。外界的僕從見到他,不約而同低下頭顱, 不敢與這位帝王對視。

「恭迎吾主出關。」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腳下, 被他強大的威嚴所鎮壓。

「平身, 做你們自己的事。」秦不滅的語氣雖不霸道,卻充滿了天生皇者的威嚴。讓人順從他, 信服他,听從于他。

打發了僕人們,秦不滅打了個響指, 不一會兒就由貼身侍從,端來一份份準備已久的美味食物,補充他這段時間闢谷的消耗。

一只黑色的大鸚鵡扇動翅膀,落到了他的餐桌上。這是一只魔獸,它開口吐露人言道︰「偉大的主人,您卑微的戰將宇文曉,已經在殿外等待您多時了,您見不見他?」

秦不滅原本將一杯自己喝的紅色酒液遞給這只鳥,听了它的話,放下酒杯,改用一只指甲大的果子,塞進它嘴里。

「宇文曉是我得力的戰將,再用錯詞,就將你這只蠢鳥拔光羽毛烤來吃。」

黑鸚鵡含著果子,半天都說不出話,它甩甩生有一大撮羽毛的腦袋,將果子壓碎,咽下去道︰「是是,我的主人!您卑微的僕人記住了。主人,我能再要一顆果子嗎?這味道讓我想起了以前那個家。」

「……」秦不滅的神情變得復雜,這只蠢鸚鵡是魔秦界與斗圖界的混血,當初毛色鮮亮,隨他回到魔秦後,經過他用墨氣激活血脈,才變成了現在這幅烏黑的模樣,卻也進化為高級魔獸,不然哪里能活三百多年?

它說的家,是那個人住的地方。那座渭龍城中的桃花小院。它曾經被圈養在畫聖盧修緣的家中,雖說是他養的,卻是那人喂養的時間多。那時候這只鳥很蠢,只會說︰修修,餓;我渴,君君回來啦。再就是幾句吉祥話。即便現在它話多了也不聰明,可他一直養著它。

秦不滅起身離開餐桌,叫人將東西收了,請他的愛將宇文曉到議事廳見面。

等他到的時候,對方已經恭敬的在等候他。

「吾主——」宇文曉面色焦急,但禮數周全。畢竟帝尊閉關幾日不出,原本十萬火急的事,在他的先行善後下,也變得沒那麼火急火燎了。

但是四大戰將,如今缺了其中一人,這麼大的事情,必須要讓帝尊知曉。

秦不滅這些日子閉關,正是受到血污畫作的反噬,血咒被人破除,才差點走火入魔。對其為何來找他,心里已然知曉。

他先聲奪人道︰「是因為渭龍城之事?情況如何了?」

宇文曉沉痛道︰「渭龍城中,宗昊戰死,尸骨無存。單軒以及殘余手下,帶著重傷的少主離開。因他無權直接聯系到您,所以在途中,將消息傳給身為直屬上級的我,由我向您稟明。」

「宗昊死了?」秦不滅意外道。縱使穿越兩界封印結界,會讓對方實力受損,也不該尸骨無存,這意味著對方無法在墨蓮轉生池中,獲得復活的機會。

「是一名叫葉墨凡的青年斗圖師,出身于墨池畫院,是斗圖界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因他使用過‘畫地為牢’,推測至少具有畫君實力。他行蹤不定,斗圖界之人對他也知之甚少。」宇文曉向其解釋道,說到這兒一頓道,「單軒說,少主疑似初覺醒了預知能力,在這一役惜敗前數日,隱約感知到葉墨凡,可能是他命中宿敵。」

就如同當年帝尊與盧畫聖一樣……

這句話宇文曉不敢提及,怕觸怒帝尊。三百年過去,帝尊有了再次踏足斗圖界的想法。這時候他可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身為頂級戰將,宇文曉體內每一滴好戰的血液都在叫囂著戰斗,不能因為遇上了新的敵手,就將戰事推延了。

若再遲疑,奚王重歸魔秦的契機,又要遙遙無期了……

「命中宿敵?」秦不滅提及這個詞,手臂略微一抬,卻又放下。胸口三百年前已經愈合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一名畫君,也配被吾皇族後裔當作命中宿敵?這世間,畫聖盧修緣只有一個!斗圖界再也出不了第二名畫聖,單軒那沒出息的東西,讓他不要危言聳听,自己嚇唬自己。」

「是!吾主——」宇文曉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躬身一拜道。

秦不滅沉聲又問道︰「吾兒秦無忌,現在何處?」

宇文曉恭敬回答道︰「少主昏迷不醒,因沒有新指示,就按照原計劃,單軒一路護送他去幽幻谷投奔奚王了。」

「奚雪。」秦不滅念道。提到自家弟弟,心中百感交集。他將宇文曉扶起道︰「關于後續部署,我會與奚王商議。你與其他二人抓緊練兵,等封印一破,我們隨時攻打斗圖界。」

「是!屬下領命。」宇文曉高聲道。

秦不滅頜首,拍了拍對方的肩上的鎧甲道︰「宗昊之死,吾心悲痛。三日後由我親自主持儀式,葬其衣冠。」

宇文曉心中雖也悲痛,卻面露向往。

身為戰將,生死早已看淡。被帝尊厚葬,縱使只剩下衣冠冢。宗昊也能瞑目了,是何其殊榮?

卻不知道他自己死時,會是怎樣的景象?

……

幽幻谷,這極其夢幻的名字背後,隱藏著數不盡的罪惡。千年來不知道多少惡貫滿盈的邪畫師,投身此處。

當初在墨西山,枯骨散人和蝕骨大師伏擊墨池畫院外出歷練的弟子,就打算干完這一票投奔幽幻谷,此處亦被稱為惡人谷,盤踞多年根深蒂固,連畫盟多次清繳,也鎩羽而歸未能將其覆滅。

奚雪一身素衣銀裝,全身上下顏色最深之處,也不過是外衣邊緣勾勒的一圈銀灰色花枝紋路以及同款色披風。

身為魔秦皇族,帝尊秦不滅之弟,他在三百年前,並沒有隨大軍退回王朝,被封印在異界。而是選擇留下,潛伏在了斗圖界。

只是三百年過去,沒有墨氣的補充,他雖容貌如昔,頭發與眉毛卻已經全部變白,就如同當年的畫聖盧修緣。

即使相貌年輕,依舊是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心已蒼老,經不起歲月的摧殘。可恨他最討厭的人便是盧修緣,時光無情的沖刷,卻讓他如今的形象,越來越接近對方當年。

他不願承認,自己無意中竟效仿了當年那位強者,魔秦之人的本性便是崇拜強者,可自己卻始終意難平。

若當年自己不顧帝尊阻止,殺死酒醉中的那人,他何須留在此界,又足足等了三百年,才看到了希望?

放下手中已經滾熱的墨蓮花瓣,結束了與秦不滅的通話。奚雪扭頭望向躺在床榻上,沒有一點意識的年輕人。

戴在臉上的半截皮質面具,早已經被他拿開。秦無忌那張與盧畫聖有七成相似的臉,就顯露在奚雪面前,讓他眼眸中涌現出殺機。

不過這張臉的主人,並非讓魔秦一敗涂地的盧修緣,而是自己的親佷兒。

殺機一閃而逝,再沒有蹤影。奚雪伸手,指尖劃過秦無忌充滿風情的臉,動作卻略顯得粗暴,捏住這張俊臉毫無半點憐惜。

因為在他看來,自家佷兒的出生就是錯誤,他本不支持這個計劃,卻拿不出更好破解結界的方法。

如今對方沒能順利完成帝尊的計劃,未獲得畫聖傳承,推遲了他的回歸,看著就更加礙眼了。

其實秦無忌雖遭畫作反噬,受了重創,卻早該醒來。遲遲昏睡不醒,是奚雪故意而為。

他發現了秦無忌體內的墨氣稀少,反倒是屬于斗圖師的修為佔據主體。在未得到帝尊指示前,他先封閉了對方的意識。直到剛才,秦不滅在渭龍城傳承**失敗後,第一次與他通話。

「帝尊看來傷得不輕,就算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能完美掩飾,也騙不過本王,因為本王是最了解他的人。」奚雪自語道。他從秦無忌被捏紅的臉上,移開了自己的手。

此子竟在關鍵時候點醒了盧修緣的殘識。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不是將來還用得上,他真想一掌打死對方!

奚雪越看秦無忌越不順眼,一掌拍在了對方胸口,讓秦無忌在昏睡中,吐出一口鮮血來。他心中憋著的一口悶氣,總算是順暢了。

「單軒!」他使喚道,將人叫進來叮囑,「外界已經貼滿了你與少主的通緝令,這段時間即使留在幽幻谷,也不要讓人看到你的臉。你們的賞金太豐厚,這滿谷的邪畫師,難保不會有人心動。帝尊有新指示——將《渭龍城煙雨圖》交給我,」

「是,奚王!」單軒毫不猶豫將畫作雙手奉給對方。見到少主嘴角的血跡,立刻大驚失色上前去醫治。

奚雪神情冷漠,不聞不問。他下手有分寸,不會要了對方的命,只會讓對方多躺幾日。

奚雪伸手展開了被淨化的《渭龍城煙雨圖》,他指甲在手心一劃,念動血咒,再次以血染畫,將此幅畫聖傳承之作再次徹底污染。

他繼續說道︰「能淨化吾族之血咒,葉墨凡此子不能留。帝尊有令,一是不能讓我佷兒之外的任何人獲得畫聖傳承,二是……」

他深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狠厲,「極力抹黑葉墨凡,壞其名聲,趁此子羽翼未豐,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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