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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池畫院眾師長腦補無法停止的時候, 青雲畫院, 同樣有人點楮了這兩張圖。

墨雪濤接過自家徒弟雙手遞來, 求品鑒的兩幅畫作,搖著扇子, 隨意的心念一動,白鷺就出現了。

身為畫君,他跟自家哥哥墨院長一樣,沒有臨摹畫作後使用的習慣, 直接消耗了一張拓本。能勞駕畫君臨摹的圖也不多,因為流傳在外的畫作, 他們自己能畫出效果更好的。

顧青舟呈上拓本,等待師父檢閱,心中不由忐忑,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白鷺一出現,墨雪濤的扇子就遮住臉, 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眼中的笑意被顧青舟捕捉到, 讓他微微松了口氣。

一見點楮後的白鷺, 墨雪濤就覺得有那麼一點意思了, 尤其是探測周圍半里內的危險反饋進腦中。這圖有大火的潛質,沒想到自家徒弟成長速度這麼快。

白鷺除了動作可笑, 沒什麼好挑剔的,墨雪濤給了正面評價,但等到《婦人敲門圖》一出, 墨雪濤扇子都嚇掉地上了。

他快速取消點楮,捂著自己的心口道︰「為師上了年紀,受不得驚嚇。」

一向很看重自己外表的墨雪濤,主動說自己老了,可見他是真受不了潑婦魔性的罵街和敲門聲。

「師父,您的扇子。」顧青舟弱弱道。

他撿起扇子,用手帕擦拭了一遍,才遞上前。

地面本身鋪了一塊魔獸皮毛,沒讓扇子粘到半點灰塵。不過墨雪濤接過後,依舊將扇子放入錦套中,收進畫君徽章里。自己從畫中乾坤,取出了一把新折扇。

他拿錦套,絕不是為了更好保管「舊」扇子,而是將它徹底隔絕在其中,免得接觸到其他東西。被墨雪濤嫌棄的物品,才會裝入徽章。他自己更喜歡用畫中乾坤。

顧青舟一下就知道,那把扇子從此不見天日了。

讓師父損失了一把趁手的扇子,真抱歉。

顧青舟低頭請教道︰「師父,這幅表情包中的婦人,衣著和發型都被我做了修改。」

「為師看出來了。」墨雪濤道,「這兩幅也是表情包?跟你過去的,似乎不太一樣。」

「徒兒只有三張表情包的畫風正常一點。能拿出來的,只有這兩幅。」顧青舟老實回答道。

墨雪濤頜首,「為師听說了。在你還未回來前,葉墨凡在墨西山的輝煌戰績,就傳得沸沸揚揚。那白衣劍客,威力太強,竟然能擊殺兩名畫家,所有人都說葉墨凡是畫師巔峰,正在沖擊畫家境界。誰都不知道你真實的境界水平。」

墨雪濤掩不去為對方驕傲的神情,笑道︰「白衣劍客作為殺手 ,在沒有更好的畫作更替前,的確不適合顯露人前,讓人知道你的底細。」

顧青舟坦白道︰「師父,那副圖,每三十天才能用一次。而且只對惡人有用,威力強弱全憑對方作惡程度,若身上沒有罪孽,施展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傻徒兒,你怎麼把老底都掏出來給為師看了?不怕為師說出去,讓旁人都知道了,對你不再顧忌嗎?」

顧青舟道︰「師父都說此圖不適合顯露人前,定然不會傳出去,讓旁人知道徒兒的弱點的。我相信師父。」

墨雪濤笑容愉悅,卻以告誡的語氣道︰「不要太相信任何人。若有一天我們反目,我知道你全部的弱點,要對付你輕而易舉。你會死得很慘。」

「師父為何要對付我?」顧青舟反問道。

「理由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墨雪濤嚇唬道,「你覺得我是你師父,就不會害你?若有一天我們立場不同。或者對付你,能讓我獲得極大的好處,成為畫尊,甚至晉升為畫聖,在如此龐大的利益面前,你還能自信我不會對你出手?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能經受得住誘.惑,所以守好你的小秘密。」

「我相信師父。」顧青舟依舊堅定道。

「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蠢徒弟?」墨雪濤哭笑不得。他以扇子抵住對方額頭,在顧青舟的腦門上,連敲三下,身上的玉佩寶珠,隨著他的動作清脆作響。

「別光顧著叫你凌師弟長點心,你自己也長點心吧。」

墨雪濤停下敲打動作,笑容變淡道︰「你太年輕,沒經歷過這世道無常。為師年輕時,曾經有一位摯友,我信任他,就如同你信任我一般。」

顧青舟很想去問,後來怎麼了?卻忍住沒問出口。因為師父的神情變了。

墨雪濤收斂笑容道︰「如今算來,我與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未見過面,至今听聞他未晉升為畫君的消息,為師一想起來,還能開心許久。」

「……」

「好了,不嚇唬你了。我們繼續說你這張婦人敲門圖。」墨雪濤點評道,「這幅畫中,你同時摻雜了水墨和青綠的兩種畫技手法,似乎想要融合它們的長處。想法很好,不過……欠缺了一點火候。」

顧青舟知道,自家師父的說法,已經很給自己留面子了。

他虛心請教道︰「徒兒的這幅畫,是否在師父眼中漏洞百出?」

「那倒不至于,你切莫妄自菲薄。」墨雪濤微笑道,「畢竟跟了我十年,雖說你往日醉心青綠畫法,但水墨也有涉及。這段時間更是重點放在繪制水墨畫上,長進不少。所謂畫技,都是一通百通。你的基層扎實,人又刻苦,我墨雪濤教出來的徒弟,怎麼會差?只有比同齡人強的份。」

顧青舟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踏實了。

不過墨雪濤夸獎了一番,接下來就是挑毛病了,「青舟,你傷勢未愈,手法上欠缺力道,從你的圖上能反饋出來。為師看得很清楚,旁人若拿了你的畫作研究,也能看出你這方面的不足。你終究是畫得太急躁了一些,有些技法,可以掩飾這一弊端,比如婦人的頭發,你完全可以用更細膩的手法,炫技同時掩飾你腕力不足。」

「師父說得是。」顧青舟虛心受教道。「徒兒畫這兩幅圖時,的確未沉得住氣,沒有太多醞釀。」

「無礙,年輕人的通病,急躁卻又不失新意。若畫的太穩,為師又要擔心你少年遲暮了。」墨雪濤笑道,「瑕不掩瑜,而且這本不該是你應承受的批評,畢竟作畫習慣一時間很難改變,我提出的缺點,都是你曾經擅長的……」

墨雪濤說到這兒,心疼起自己的徒弟,以前哪里會被人評價成腕弱筆痴?顧青舟失去繪心,幾乎將曾經的優勢,全部毀掉了。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身體好了不少,作畫時只在偶爾的餃接處,隱約能看出手腕無力。但知曉他以往的作品,依舊讓人唏噓。

雙手經脈施展不出力量,這是失去繪心的後遺癥,與技法和天賦都無關。但繪心一日未得到修復,作畫手法上的弊端,一日無法解決。

墨雪濤嘆息道︰「青舟,你好好調養身體,繪心的事,為師已經有一些眉目了。」

顧青舟驚訝問︰「師父,是否畫盟有了關于摘心手的線索?」

墨雪濤沉默片刻,回答道︰「藺盟主掌握了一些線索,不過他不肯透露,為師也不知道他是真查到了什麼,還是故布疑陣。為師說的眉目,是指我手里這件東西。」

他攤開手,掌心中浮出一塊古樸的柱形墨錠。一縷墨氣從掌心騰空,圍繞著周身,形成了一條蒼龍。

這是一件至寶!

顧青舟只不過與這條虛空中浮現的龍對視,眼中就淚流不止。

「小心!」墨雪濤趕緊將東西收回,遞了一條帕子給對方,「這是為師蘊養的水屬性至寶——蟠龍雲水墨錠。以此物為代價,向擁有木屬性至寶的家族,借用其至寶二十年,會有人願意的。二十年後,你青根繪心應該能自行修補完整。為師就不擔心了。」

「師父,徒兒不值得你這麼付出!」顧青舟一口拒絕道。「若要師父拿自己的至寶與人交換,我還不如等二十年自己就恢復了。」

「你瞎說什麼?」墨雪濤生氣道,「等你變成老頭,再叫我師父嗎?我丟不起這個人。」

「……總之我自己會有辦法的!」顧青舟倔強道,「二十年不會變老頭,頂多變成大叔。」

墨雪濤都要比徒弟氣笑了,「你不心疼自己這張俊臉,我還心疼呢。」

他搖了搖扇子,穩住情緒道︰「你有什麼辦法?難道還想與宮家人接觸,嫌自己不夠命長嗎?」

墨雪濤起身,望著窗外,渾身珠翠發出悅耳輕擊聲,「宮爍上門去你家那套說辭,的確沒有騙你,宮家老祖有一鳳棲梧桐筆架,與你青根繪心屬性相合。不過以這等至寶為條件,誘你和他家定親,只怕連命都要喪在宮家人手里。你家先祖顧有枝就是前車之鑒,我看宮家是嘗到了甜頭,想要將當年的事再上演一遍。所以決不能答應宮家。」

顧青舟點點頭道︰「我爹正是這麼想的,才沒有答應,如今更是出門避禍去了。」

墨雪濤捏住扇墜,眼中閃過厲色道︰「我看他們對你志在必得。你還不知道吧?宮家人已經向林院長,提交了宮靈煙的轉院申請,被我暫時壓在手中,不過也不能壓太久。」

「讓師父費心了。」顧青舟猶豫片刻道,「師父,我想離開青雲畫院,出去試練一段時間。」

「也好。」墨雪濤沒有反對,「為師會盡快安排,你出去之後,天高任鳥飛。盡快更換身份。」

「我明白的,師父。」顧青舟乖巧道。

他心中所想的卻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暫避一時,不能躲避一世。

看來得去一趟纏身村,盡快將顧家至寶「五色點楮筆」取出來。

……

顧青舟煩擾一堆,他的另一個身份葉墨凡,卻風頭正旺。

《白鷺探危圖》在市面上賣到月兌銷。

小小的一幅白鷺圖,雖然不是攻擊斗圖類,但人手一份誰都不可缺少。就如同曾經的寒蟬,看著不起眼,卻是人人都臨摹過的入門級探知危險圖。如今白鷺取代了寒蟬,成為畫界新寵,誰不知道這只白鷺,一定是太久沒回城的土包子!

五大畫院,每天都有出門試練的弟子,也同樣有試練歸來的弟子隊伍。

這天,墨池畫院就回來了一隊土包子。

領隊的畫師,無意中在風雲畫齋發現葉墨凡的這幅畫作,臨摹之後驚為天人。回來後,迫不及待想要將新發現的好東西與大家分享。

「我跟大家強烈推薦,葉師兄的《白鷺探危圖》太好用了!」

他說到「跟大家強烈推薦」時,在場的畫院弟子們,還都饒有興趣停下腳步,听他要說什麼,但他說到後半句,大家翻著白眼,各自散開了。

「喂喂,你們怎麼都這反應?」這位想要推廣的師兄,莫名其妙道。

旁邊一位好心的師妹,捂嘴笑道︰「前兩天《白鷺探危圖》已被列為必臨摹畫作的清單里。這位師兄,你既然已經用過了,恭喜你,能少交一幅師長們指定完成的畫作了。」

「原來是這樣!謝謝師妹告知。」男弟子恍然道,「對了,葉墨凡師兄還有一幅《婦人敲門圖》,我還沒臨摹過呢,不知道這幅圖效果怎麼樣?需要臨摹嗎?」

「不需要!」好心的師妹,臉色一瞬間發青,似乎經歷了什麼慘痛的過往。她為一時的失態補救,聲音更加軟糯道︰「此圖師長沒要求臨摹,不過師兄你既然回了畫院,很快就能見到這幅畫的使用效果了。」

葉墨凡名下有兩幅作品現世,兩者享受待遇卻截然不同。《白鷺探危圖》成了畫院弟子們的最愛,有了它出門試練更加安全了。與之相反,《婦人敲門圖》卻成為了他們的噩夢,師長們的最愛。

「你今天畫作交了嗎?」師長們總會先慈祥微笑。

「什麼,沒完成?你打算什麼時候交?給我個期限。」師長依舊是慈愛的笑容,手里卻捏住了《婦人敲門圖》。

「明天?若明天交不了……」

等師長一離開,小伙伴驚奇的看到同伴發奮圖強趕作業。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是自願畫圖的。」同伴瑟瑟發抖回道。

「你知道就好。」站在窗外的師長收起圖,微笑更加慈愛了。

這一幕不光出現在墨池畫院,其他畫院的師長們,同樣掌握了這幅《婦人敲門圖》的精髓。更有甚者,將早晨催促弟子們起床的鐘聲,改成了敲門聲。

開門吶!

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

我知道你在家!

……

新的一天,從《婦人敲門圖》開始!

伴隨婦人貼心的早起提醒服務,提神醒腦。又是美好幸福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好心師妹道︰「此圖師長沒要求臨摹,不過師兄你既然回了畫院,很快將能見到這幅畫使用效果了。」

「多謝師妹答疑解惑,」男弟子開心道,「我叫晴明,師妹叫什麼名字?有空師兄請你吃飯啊?」

「改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皮膚不如旁人白皙,但姿色很撩人的師妹開心道,「晴明師兄,我叫非酋。小名ssr不存在的。」

「……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打擾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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