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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師父在後山一番對話後,顧青舟回到房間,鋪開宣紙,磨墨潤筆,他這次要畫的不是表情包,而是過去十年他每天都在臨習的青綠山水。

眼楮分辨不出色彩,他便用水墨代替,但畫技、筆勢,都嚴格要求自己遵循正統。

師父說得對,想要在畫道上更進一步,只能憑真本事。這幾日他因為傷勢過重,疏于練習,竟將十年來自己筆耕不斷的習慣都擱置了。回想起來,慚愧萬分。

畫技不進則退,一時的靈感固然至關重要,但若因為筆力不夠,畫不出心中所想,只會讓創作神妙畫作的機會從手中白白溜走,空留遺憾。

畫了一炷香時間,顧青舟手抖如篩糠,他停筆揉了揉手腕,果然還是太勉強。

顧青舟沒有把受傷當作自己松懈的理由,也不勉強自己硬撐著。調息了好一會兒,他繼續動筆。這次只做基本功練習,簡單的線描,盡力讓自己落筆勻稱,畫得極慢卻穩健。但該著力的地方,受身體虧損限制,他依舊做不好。

汗水從臉頰劃落,在墜到宣紙上的前一刻被拭去,顧青舟渾身是汗,衣衫微濕,貼在身上極不舒適。身體疲憊卻心中暢快淋灕。

一番苦練,總算找回了一點手感。

顧青舟這五年雖始終沒被畫道認可,日復一日的苦練畫技,卻鑄就了他扎實的功底。現在端正態度,不自我松懈,只待養好身體。

但顧青舟也明白,自己比別人缺失了「繪心」,哪怕成為畫師,依舊處于弱勢,更別說將來晉升畫家了。

好在自己的青根繪心,是木屬性。枯木能逢春,沒有外力自己也能一點點恢復。只不過這個過程很漫長,也許幾年,也許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到那時候自己就算繪心痊愈,和旁人比也已經失去時間優勢。

他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逼摘心手交出繪心,前提是對方沒有將他的繪心吞噬,另一條路是找一件木屬性的至寶,用以填補自身缺陷。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就是奪他人繪心,但不是自己的東西,強行融合將每月承受反噬痛苦,這種邪派招數,從來不在顧青舟的考慮中。

顧青舟額頭上的繃帶也被汗打濕,他坐在鏡子前,將白布一層層解開,眉心一點醒目,就像在時刻提醒他,摘心手對他做了什麼。

「雲知仙,你已經是畫師,為何要奪我繪心?」顧青舟對鏡自言。這個答案只有一切被揭露,他才能從對方嘴里知曉。

第二天,顧青舟醒得很早,卻沒急著去學堂。他現在身體什麼狀況自己明白,喝藥靜養,練習基本筆法,一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凌師弟來看望他,從胸前佩戴的徽章里,掏出一把青棗給他,自己也沒閑著,捧了幾顆在手里,時不時咬上一口,吧唧吧唧嚼著。

「顧師兄,這青棗又脆又甜,我已經嘗過了,還養肝,正適合你,你多吃一些。」

「……」顧青舟青根繪心受損影響到肝,不需要對方額外提醒。

【膝蓋中了一箭.jpg】

顧青舟每次遇見對方,都能接收到來自異域的新靈感,心情復雜。他把一張紙條遞給對方,紙條里封著對方畫的小鳥。

「還給你!」他板著臉道。

凌師弟擦了擦手,接過紙條,發現里面封著自己的畫作小墨鳥,它在紙條中委屈的縮著,羽毛暗淡,畫都褪色了。

「小灰,一晚上沒見,你都經歷了什麼?」凌飛航頓時痛心疾首,以「點楮」之技,將小墨鳥召喚出來。

顧青舟扶額,對方居然還給小鳥起名字。

至于它經歷了什麼,它只是被師父抽了一鞭子,掉毛了。

凌師弟心疼自己的畫作,拿出半枚墨丸喂它,鳥喙在墨丸上踫了兩下,毛色重新黑亮起來。

修補好自己的畫,小墨鳥親昵蹭了蹭凌師弟的手,就鑽進他帶來的畫卷中,空白紙條被對方遞還給了顧青舟。

「這畫挺有靈性。」顧青舟夸獎道。

凌飛航爽朗道︰「小灰會呼救,顧師兄若想要,盡管拿去臨摹,這樣你就更安全了。」

不是他小氣,而是臨摹後,對方才能擁有一幅墨鳥圖,臨摹便是復制圖中效果的手段,旁人無法代勞。若強行拿別人的作品使用,幾次之後畫就毀壞,無法再被修復了。

「不必。」顧青舟拒絕道。「凌師弟昨天送我回來,還在我房頂上放鳥,是想干什麼?」

凌飛航坦白道︰「這下顧師兄應該看出來了吧?我昨天不是來找茬,而是真有事找你。我就是想要早日找到摘心手,才想向師兄打听線索。」

顧青舟看著對方,笑而不言,他相信對方的話,但不代表他需要接受對方的幫助,或者他有義務幫助對方。

「顧師兄不信?」

「我該相你嗎,凌飛航?我跟你非親非故,甚至以前還有不愉快,你跑來探听消息,在我眼中實在可疑,就不怕我將你當作摘心手的幫凶?」

「不怕!我知道顧師兄從來沒有懷疑我。顧師兄,你有沒覺得我們的名字很相襯?你叫青舟,我是飛航,這就是緣分。」

這小子的直覺驚人,唯獨交朋友時眼神不好。對方愛慕雲知仙,很容易被利用,做了幫凶都不自知。

「別跟我套近乎,我們不熟。」顧青舟甩臉道。

「顧師兄,你昨天不是這樣的!」凌飛航吃了一驚。

「我一直都這樣。」顧青舟冷臉道。「凌飛航,摘心手的事不勞你操心。你擅自行動只會添亂。就比如你在我房頂上放鳥,大白天都顯眼,明顯到是個賊人都不會上當,希望你今後不要自作主張。」

「我知道了。」凌飛航情緒低落道。

顧青舟發覺自己不擅長跟人相處。明明可以委婉,卻字字都傷人。

「知道便好,摘心手很危險,不是你能對付的。」

「我知道了。」凌飛航回答同樣,語氣卻有了波動,似乎又變得開心起來了。

顧青舟端茶送客,思索著如何對付雲知仙,如果謝春風在,對方一定有辦法,他就不用像現在想得腦疼了。

他站在窗前眺望,突然好多鴿子從天上飛過,那方向是……顧青舟瞳孔一縮。

急促的撞鐘聲驟然響起,驚得顧青舟打了個激靈。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畫院的大鐘才會被撞響!

顧青舟推門跑出去,正好踫上凌飛航去而復返。

「出事了!顧師兄——!」凌飛航氣喘吁吁道,「是謝春風,謝春風的隊伍,在蕪硯山遇到獸潮,被上萬魔獸圍困,已經過去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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