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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星座書上說,今天不易上班

灰藍色的海水堵住門窗, 卻不能進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門口站著十幾個人, 他們試圖看清海水里到底有什麼, 可渾濁的海水不斷翻滾, 什麼都看不見。

「你們快來啊!」有人仰著脖子, 大聲招呼大家,「看上面!」他顫抖著手臂,艱難的指向樓頂。

眾人也都仰起脖子向上一看,他們見了什麼, 全都呆在當場。

上面有一片浩浩海水川流而過。

樓頂沒了……

準確來說, 是上面的半棟大樓都沒了。

「剛才的巨浪竟然直接把五到八層大樓拍斷卷走了。」余哥難以置信的喃喃, 至于那些還在里面辦公的人……他不由得胸口發涼。

余哥想到什麼, 他猛地看向沙發座椅上的兩人,災難來臨時,他們的反應異于常人,現在也是。

陳仰迎上那道充滿探究跟驚奇的視線, 他快速打量了一番, 是那個提醒其他人注意浪牆的白領,三十多歲的樣子,穿深藍色短袖襯衫,國字臉, 左邊的眉毛上面好像有個什麼東西。

那人邁著遲疑的腳步走了過來,距離拉近以後陳仰才看清那東西是個小痦子,就長在對方粗黑眉毛里, 不太明顯。

余哥走到座椅前,躊躇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好,我姓陳。」陳仰主動打招呼,視線掃過男人身前的工作證,佳信有限公司,技術總監,余哥。

余哥謹慎的詢問︰「陳先生,請問你們是不是知道……」

他的話聲被一道崩潰的哭聲打斷。

「都怪你!」小青年尖酸刻薄的罵著面前的女白領,「成天的念叨不想上班,想死,現在好了!我們都要死了!」

「不會死的。」女白領把自己的小鮮肉男友抱住,輕哄著說,「水進不來,我們好好待在這里等營救,會沒事的。」

小青年大力推開她︰「整個青城都被淹了,誰來救我們啊!」

女白領被別人看著,表情有幾分尷尬,她把小男友拉到一邊︰「其他城市啊,國家有那個生命探測儀,一旦探測到這個方位有生命,他們就會想辦法,只要我們撐到那時候……」

陳仰看了過去,女白領是高級工程師,名字叫張嵐,精致的妝容遮不住眼角的魚尾紋,小青年是實習生肖環嶼,屬于帥哥里的普通級別,兩人的年齡差寫在臉上。

「不會有搜救隊過來。」陳仰站了起來,「這是任務世界。」

余哥傻了。

「任務世界?你是不是還想說我們解下來要做一個什麼任務?小說看多了吧!」有人破口大罵,「神經病!」

那人帶頭,謾罵吐槽的人多了起來。

女白領們都沒參與這場爭端,她們理性並感性的認為,當你不認識也不熟悉某個人的時候,只能以貌取人。

站在座椅前的年輕男人高高瘦瘦的,長得很帥,眼神沉靜,氣質溫和又不失利落,不太可能是腦子不正常的神經病吧?

而且……

她們又默契的去看年輕男人身旁的少年,沒移開眼。

大概是愛屋及烏的心態,她們都對被罵神經病的年輕人生出了同情的想法,不過他在這時候開玩笑說是任務世界,被罵也不是很冤。

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人都要瘋了,哪能開玩笑啊。

陳仰沒什麼反應,旁邊座椅上的朝簡起身,手抓住擱在沙發邊的拐杖,指骨因為加重力道變得發白。

「冷靜點,」陳仰按住朝簡的手臂,生怕他拿拐杖抽人。

現在才剛開始,不能再亂了。

就在這節骨眼上,有個男的就跟審犯人似的問陳仰是不是在a3辦公?平時怎麼沒見過?工作證呢?叫什麼名字,哪個公司的?

陳仰用余光掃過所有人身前的工作證,看來這個任務的第一輪禁忌跟火車站不一樣,工作證是能被別人看到的。

不然除了他跟朝簡,其他任務者全都要死在第一輪,規則不會制定成那種開局就接近團滅的模式。

盡管現在已經確定亮出工作證不是禁忌,陳仰依舊沒打算透露公司跟職稱,他還沒找到公司,不清楚在哪一層。

為了避免說多錯多,他選擇沉默。

陳仰的態度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他們不論是同事,還是別的公司的,都開始交頭接耳。

「有人跟他一個公司的嗎?」

「沒有,不認識,沒見過,新來的吧,樓下大門要刷卡,他沒卡進不來,所以肯定是在這上班的。」

「不一定,可能是跟著別人混進來的,我看他很有可能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

這是陳仰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做科普工作,剛開始就這麼不順,他沒辦法跟朝簡求助,對方現在指不定多暴躁。

陳仰拍拍朝簡發抖的手,他不打算循序漸進的走流程了,直接快刀斬亂麻的揚聲道︰「你們檢查一下自己的口袋。」

大廳里先是死一般寂靜,一兩秒後爆發出山崩地裂的尖叫。

陳仰在一陣哭嚎跟罵聲里繼續後面的科普,他概括的說完該說的就坐回去,全程抓著朝簡的手臂。

朝簡穿的是黑色運動衣,短袖,露在外面的臂肌繃得又冷又硬,他情緒爆裂得發抖的時候,按著他的陳仰也跟著抖,根本不敢松開他。

直到結束科普工作坐下來,陳仰才吐了一口氣,他把朝簡的拐杖拿開點,安撫的說︰「待會我們去找長象科技。」

朝簡捏住輕抖的手指,用力捏了幾下,他拿走陳仰喝了一小半的冰綠茶,擰開蓋子喝了起來。

陳仰的視線從朝簡不停滾動的喉結上面往上移,他後仰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大樓被切掉了一半,掉下來的鋼架結構是屋頂跟玻璃欄桿,幸好沒人被砸到,不然現在的局勢會更凌亂。

嘈雜聲持續不止,這是新人們挨的第一刀,卻不是最狠最痛的一刀。

陳仰觀察在場所有人的反應,他們的身前都掛著工作證,省掉了自報家門這一環。

令陳仰感到熟悉的絕望在蔓延,他能理解,對多數人來說,他們寧願相信現在是世界末日,災難降臨,而不是任務。

因為災難有終點,有國家給的希望,任務沒有,一旦被牽扯進來就只有三種可能,一,死在這個任務里,二,完成這個任務回去等下個任務,死在後面的某個任務中,三,活到最後。

第三種太渺茫,幾乎沒人有那個信心。

最讓他們崩潰的是,任務里會有鬼怪,那是真實的,跟特效無關的恐怖。

「喂!你要干什麼!」人群傳來騷動,有人在大喊,「趕快放下來!」

陳仰尋聲望去,有個女孩子撿起一片碎玻璃,一頭抵著手腕,她不想做任務,不想受那樣的折磨,想要現在就割腕死掉。

女孩兩只眼楮緊緊閉在一起,眼妝糊成一團,臉上掛著淺黑色的水印,她想自殺,可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玻璃碎片抓不住的掉了下來。

「嗚嗚嗚……」女孩崩潰的蹲下大哭。

自殺不光需要勇氣,還需要有壓過本能求生欲的痛苦。

「我們只有敬畏生命,尊重生命,生命才會帶給我們希望。」角落里響起一道細脆的女圭女圭音。

那是個穿白裙子的女孩,喬橋,景峰集團人力資源部的員工,她在多道視線的注視下眨巴水靈靈的大眼楮,像一朵純潔的小白花。

「仙女,」公司的男同事哭笑不得,「你的星座書呢,它還有沒有說什麼?」

「除了不宜上班,還說……」 喬橋欲言又止的停頓了一下,用縴細漂亮的手擋在唇邊,「今天是白羊座的災難日。」

雖然擺出了說悄悄話的姿態,音量卻能讓整個大廳的人都能听得見。

有兩個白羊座的臉色立馬就白了一度。

進了任務世界,無神論者都迷信了起來,叢前絕對不信的星座書此時也能牽動他們的神經末梢。

其中一個白羊座沖到喬橋跟前︰「你那本書在哪?快給我看!」

「不在我手里,在我的辦公桌上。」 喬橋扭頭看男同事,「你陪我去公司拿。」

「等會吧。」 男同事的眼角往陳仰那瞧,他清楚現在要麼按兵不動,要麼跟著有經驗的隊友走。

陳仰在觀察喬橋,總覺得她的眉眼跟喬小姐有幾分相似,親戚?他欲要讓朝簡也看看,喬橋就朝他們這邊走來。

「陳先生,你見過我小姑?」

猜想是喬家姐妹的陳仰︰「……」他試圖把女孩口中的小姑跟喬小姐重疊,發現對不上去,「沒見過。」

喬橋說︰「她燙著波浪大卷,喜歡穿旗袍,配紅色高跟鞋,指甲油喜歡涂黑色的……」

陳仰默默改口︰「見過。」

「你不是她的裙下臣啊。」 喬橋篤定的嘟囔了一句,大大的眼楮里滿是不可思議。

陳仰︰「……」

陳仰沒說是在任務世界遇到的喬小姐,他任由女孩發揮想象力︰「你是第一次做任務?」

「是第一次,」喬橋小聲嘀咕,「我是射手座,這周的運勢雖然有坎坷,卻能化險為夷。」她對陳仰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沒等陳仰回握,喬橋就收回了手,她偷瞄了一眼把獨佔欲實質化的少年,悄咪咪的吐了下舌頭,白裙飄飄的回到男同事身邊,一舉一動都帶著仙氣,仿佛不吃五谷雜糧,只喝露水。

大廳的空氣沒那凝固,眾人的站位透露出自己的局勢。

有的任務者跟同事在一起,有的只剩自己,孤零零的站著,也有的雖然不是一個公司的,卻因為性格關系跟為人處世能力很快組成一個小組。

陳仰數了下任務者,算上他和朝簡,一共二十個人,他原本想著,老任務者是帶著工作證趕過來的,穿的不會是職業裝,這樣他就能根據衣著分辨出誰是新人,誰是老人。

然而陳仰忽略了一個因素。

由于行業的原因,有的白領並沒有在穿著上很講究,公司也沒那個強硬的要求,陳仰一眼掃過去,除他跟朝簡以外的十八個人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穿著職業裝,其他人都非常隨意。

陳仰一時無法找出混在新人堆里,打算扮豬吃老虎的老任務者,他感覺這個任務跟火車站一樣,隨機挑選了一波任務者。

可能第一批上班族開始狂奔的時候,這里就不是現實世界了。

或者更早,只是他不知道。

陳仰習慣性的對著朝簡的臉整理思緒,早期有任務地火車站,雜志上的三連橋,休息站,現在加上一個科技園a3樓,這幾個信息足夠判定任務世界也有一個青城。

陳仰望向門窗外的海水,腦中蹦出一個怪異的猜測,難道任務世界的科技園真的被淹了?

幾秒後陳仰就壓下了自己的猜想,眼下最主要的是完成這次的任務,他掃視眾人︰「你們有誰收到了任務提示?」

蹲在沙發邊的余哥死灰復燃︰「還有提示?」

其他人也恢復了一點神采,他們像是看見了絕望里的一線生機。

「一般情況下都有。」陳仰說。

抱著綠茶的朝簡抬了下拐杖,指了指哪里,陳仰立刻看向樓梯口方向。

大家都發現了陳仰的動作,他們的視線齊刷刷的集中過去。

一兩分鐘後,樓道里傳出了腳步聲。

有人下來了?!

竊竊私語聲瞬間消失,眾人緊張的屏住呼吸,膽小的更是往後縮,沒有人激動的想要跑到樓梯口那里,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同事。

他們害怕下來的不是人,是鬼怪。

輕而平穩的腳步聲漸近,一道瘦小的人影出現在樓梯口。

陳仰的雙眼一睜,竟然是熟人。

「她是我曾經的隊友。」陳仰這麼介紹。

大家這才放下警惕跟恐慌。

從樓上下來的是啞巴,她還是跟火車站那次一樣,扎著兩個小辮,身前斜挎著一個卡其色帆布包,小雀斑沒有被她用化妝品蓋掉,卻也不會很丑陋。

陳仰沒見過哪個女孩子的五官比啞巴的還要小,她的整張臉都像是被縮小了一倍,看過來時,黑黝黝的小眼楮里帶著開心的笑意。

啞巴從斜挎的帆布包里拿出便利貼本子跟筆,快速寫了什麼撕下來給陳仰。

【哥哥,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太高興了,>w<。】

陳仰第二次看到末尾的小表情,同一個人寫的,他沒有問火車站相關的事,只問她怎麼在樓上。

啞巴說她早上練鋼琴的時候,琴譜邊多了個工作證,她就知道任務來了,然後她上網搜了資料找到這里。

當時才剛過八點,啞巴按照工作證上的信息探問大廳的服務台,得知自己要找的公司在四樓。

【我以為這個任務是在公司里,所以我找到目的地就待在里面沒出來,當我發現外面變天,大樓在震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找地方躲了起來,等安全了才下樓。】

啞巴又把一張紙遞給陳仰,接著她把便利貼跟筆放進牛仔連衣裙的口袋里,「啊啊」了幾聲。

【哥哥,我下樓時獲得了任務提示,我們要在a3樓里生存四天。】

陳仰把紙上的內容看完,眉心蹙了蹙︰「沒了嗎?」

啞巴搖頭。

陳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是他做的第二個沒有故事背景的任務,第一個是火車站的死亡循環陷阱,讓他記憶深刻。

樓里又會有什麼呢……

陳仰心想,這棟樓泡在海里,那是不是有水鬼?觸手怪物?他想到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既然任務沒有背景線,那就是單純的規則游戲,他們只能想辦法找到禁忌,盡可能的避開。

陳仰把啞巴帶來的信息告訴了大家,嘈雜聲再次響起,裹滿了崩潰。

「這是什麼鬼提示,還不如沒有!」

「就是啊,待四天?怎麼個待法都沒說?我們全部坐在大廳,撐過那個時間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天真,這是任務,大樓里肯定藏著怪物或者厲鬼。」

「……」

「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現在是八月份,四天不洗澡不換衣服,那還不臭了啊。」

余哥看了眼那個女白領的工作證︰「黃女士,你想太多了,很大可能我們活不到最後一天。」

女白領跟其他人都沉默了。

樓外面是海水,樓里斷電斷信號,光線暗沉,只有一樓有備用燈源,二樓往上都很黑。

當時浪牆壓上來的時候,只有一點鋼管結構跟碎玻璃掉了進來,大多都被海水卷走了,速度快得人眼難以捕捉。

這會兒沒誰說話,大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突然亂吼著爭搶起了幾根鋼管,更是拳腳相加,女孩子會撿玻璃碎片偷偷藏起來,他們需要防身武器。

陳仰用朝簡的拐杖撥出沙發底下的半截鋼管,送到啞巴腳邊︰「拿去吧。」

啞巴的手指往里面指了指,擺手,又指陳仰,意思是讓他自己留著防身。

陳仰說︰「我不用。」他舉起拐杖笑了笑,「我有這個。」

啞巴小心翼翼瞄了眼陳仰邊上那位,她的眼楮一彎,他們的感情比火車站那時候更好了呢。

「你知道長象科技在哪一層嗎?」陳仰問啞巴。

【我問了服務台就直接去了四樓,沒有逛其他地方,我只知道四樓沒有。】啞巴在便利貼上寫。

陳仰跟朝簡說︰「我們只能一層一層找了。」他把沙發上的大背包拎起來,抬頭看啞巴,「你是跟我們一起上去,還是?」

啞巴給陳仰看便利貼上的字︰我熟悉一下大樓里的情況。

「行,注意安全。」陳仰說,「要是看到應急用的手電筒,記得拿走。」

啞巴認真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陳仰笑了聲,這個小姑娘在火車站就不跟著大隊伍走,總是單獨待著,這次也沒變,只不過她明顯要比那次更加堅強,也更沉著。

啞巴突然在她寫的那行字下面又寫了一句,她的嘴角耷拉下去,表情悲哀又難過。

【哥哥,馮老死在了第二個火車站……】

陳仰的身形頓了頓,這條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少,不知道有沒有終點,有沒有光明,他想走走看看。

二樓一片昏暗,只有陳仰跟朝簡上來了,其他人都在大廳。

「工作證,辦公樓,這兩點都跟上班有關,禁忌會不會牽扯到辦公用品?」陳仰舉著手機,一路走一路照過一個個公司招牌。

朝簡雙腿著地,身體重心在右腿上面,左腿沒怎麼使勁,他只拄著一根拐杖,另一根在地上拖著。

清冷刺耳的摩擦聲听起來有幾人電鋸殺人狂的陰森感。

陳仰瞥朝簡,發現他的手不抖了,氣息也不亂了,似乎這個聲音能讓他分散注意力,從而克制住情緒。

「二樓沒有,我們去三樓。」陳仰走到盡頭說。

朝簡這回總算是開了口,他看著陳仰問︰「記下所有公司了?」

陳仰晃了晃手機︰「我拍視頻了。」

「我問你有沒有記。」朝簡的面色冰寒,語氣嚴厲。

陳仰說︰「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朝簡皺眉,「回頭,什麼時候記住了,什麼時候去三樓。」

陳仰明白朝簡是不想他太依賴手機,他抿嘴,手機可能會丟了壞了沒電了,記在腦子里確實最保險。

因此陳仰沒反駁的照做,他來回走了幾遍,把二樓的所有公司跟順序都記了下來。

三樓的布局跟二樓一樣,只是公司不同。

陳仰在二樓待了那麼長時間,到了三樓不但沒放松,反而更緊繃,他每經過一家公司都會站在玻璃牆外面,用手機往里照。

每次那麼做的時候,陳仰總有種會看見一個鬼影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腦,然後轉過頭跟他對視的畫面。

「在這!」陳仰找到了長象科技,它的位置在三樓的樓梯口上來,從左邊往走廊深處數的第四個。

朝簡用拐杖打兩下木門︰「刷卡。」

陳仰拿出工作證刷了一下,門開了,他拉著朝簡走進去,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手電筒的光四處掃動,視野里是網吧似的場景,陳仰發現了什麼,他快步走到一個辦公桌前,眼楮瞪著一處,確認過後倒抽一口氣。

辦公桌的擋板上掛著一個牌子——陳仰。

這是他的位子。

陳仰打量眼前的一切,有種無法形容的人感,好像他真的是a3三樓長象科技研發部的一員,真的坐在這里上班。

「你有看到你的座位在哪嗎?」陳仰抓著朝簡,「等我會,我幫你找找。」

朝簡說︰「你對面。」

陳仰按照朝簡的指示照了照,看見了他的名字牌︰「這個座位好,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你。」

朝簡看了他片刻才偏開頭。

找到長象科技等于解決了一件事,陳仰跟朝簡沒下樓,他們繼續看其他的公司。

到第四層的時候,陳仰發現了兩個人,一高一矮。

對面的手電筒照過來,陳仰用手電筒的光迎上去,雙方都被晃得眼楮睜不開。

「誰啊?」男生的聲音因為某種原因沙啞得厲害,「照什麼啊,別照了啦,好煩。」

接著他又說話,語氣跟上一句截然不同,嘴里就跟塞著什麼東西似的張不開︰「老公,你去幫寶寶說說嘛,寶寶眼楮被照的好難受。」

陳仰一听到「寶寶」這個稱呼,一個記憶片段就炸了出來,他很快確認兩人的身份,果然又是熟人。

這次卻不是合作過的隊友,是那晚在休閑會所的廁所里直播的兩位當事人。

陳仰通過工作證得知那兩人都跟喬橋一個公司,男人任職的是市場銷售部總經理,名字叫鄭之覃,而他的寶寶是他部門的實習生,姓潘,潘霖,滿身縱欲過度的痕跡。

鄭之覃穿的是條紋的長袖襯衣配西褲,領帶松松的掛在脖子上面,襯衣領口的扣子散著兩顆,周身散發著社會精英跟|色|欲|場老手的混合氣場,他把手機朝下,金絲邊鏡片後的眼楮看著陳仰。

「請問大樓里目前是什麼狀況?」一副初次見面的架勢,似乎忘了兩三個月前塞名片的事。

陳仰三言兩語的做了科普工作,潘霖嚇癱在了鄭之覃懷里,抱住他的腰哭哭啼啼,本就不對稱的臉顯得有些扭曲。

鄭之覃拍了拍潘霖**︰「沒听到陳先生說嗎,外面之所以變成海洋,屋頂也沒了,是因為這里是另一個空間的a3樓,別撒嬌了,站好。」

他抱歉的對陳仰笑笑,非常詳細的主動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據鄭之覃說,他跟他的小男友昨晚加班忙到深夜,兩人就沒回去,隨便在辦公室的里間休息。

由于睡前喝了不少酒,他們睡到現在才清醒,對于大樓的變化一概不知。

陳仰覺得潘霖像是一塊破干布條,被擰得稀爛,他聞到鄭之覃身上的氣味,懷疑對方不像是只喝多了,還像是磕|過|藥,玩得比較瘋。

兩方人馬沒有過多交流就擦肩而過,一方下樓,一方接著走動。

陳仰沒走一會,耳邊就響起聲音,「認識?」

「做完小鎮任務回來的那晚,我在洗手間踫到過。」陳仰回了一句,刪掉了塞名片那部分。

朝簡沒再問什麼。

陳仰跟朝簡回到大廳的時候,發現那對同性情侶成了關注的焦點。

只有兩部電梯,大家在這里工作,天天的搭電梯上去下來,認識或者听說過的可能性不小。

很顯然,鄭之覃是a3的風雲人物。

沙發座椅被人坐了,陳仰就沒過去,他拉著朝簡另找地方,無意間听到幾個女的在談論鄭之覃。

「一米八以上,模特身材,長得英俊,斯文敗類款,總經理級別,還是個富二代,這樣拔尖的配置,竟然找一個畸形,他怎麼吃得下的啊,這年頭真是無奇不有。」

「他是雙性戀加戀丑癖啊,你是才來a3上班的嗎,這都不知道,這麼跟你說吧,只要你丑到他心坎上,你也是他的掌中寶。」

「要我說,那個畸形才可憐,他走大運的成了英俊多金的富二代的寶寶,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生怕被人搶走,然而沒有亂用,鄭之覃是鄭之禽,禽獸,也是鄭之勤,身邊的人換得很快。」

「可憐個屁,起碼睡過了那樣的優秀貨色,還睡了很多次,可憐的是我,五官端正連個稍微像樣點的男朋友都沒談過,全是些歪瓜裂棗。」

「……別說了。」

「要是我就這麼死了,那這輩子活得真慘,要什麼沒什麼。」

「……」

陳仰的嘴抽了抽,戀丑?鄭之覃給他塞名片?戀丑???

小腿被拐杖抽了一下,陳仰回過神來,他跟著朝簡,在一個自動售貨機旁的空地上坐了下來。

陳仰盤著腿思索正事,先是二十個任務者,後來變成二十一個,現在是二十三個,應該不會再增加了,他把主意打到最後加入的兩人身上,隔空問任務提示的事情。

沙發上的潘霖一大一小的眼楮看過來,左眼有一點斜︰「我,我有,我拿到了!」

大廳里的氣流瞬間凝在了一起。

啞巴得到的提示是在大樓里生存四天,而潘霖拿到的提示是——

【23除23】

「我們正好是23個人!」余哥激動的說了句就癟掉了,他用小手指撓著眉毛里的痦子,「可23除23是什麼意思?」

眾人各懷心思,這個提示是不是提醒他們,任務者之間要互相防備,互相攻擊?

陳仰小聲跟朝簡說話︰「23除23,等于1。」

朝簡︰「嗯。」

陳仰的心情有點復雜,他竟然憑一個音節就能確定搭檔很滿意自己的思考方向。

「等于1代表著什麼呢?最後只能活一個?」陳仰自言自語,余光瞥到過來的鄭之覃,對方站在售貨機前,禮貌的對他點頭打招呼。

鄭之覃看著售貨機里的飲料,在找什麼︰「陳先生,任務提示這一塊有想法嗎?」

陳仰說︰「還在想。」

鄭之覃沒怎麼听,他的關注點在陳仰左耳的疤上面,那道疤丑到他的g點上了。

上次鄭之覃沒有等到陳仰找上門,還以為就此錯過了,沒想到能在這樣的情勢下再見。

鄭之覃的喉嚨有點干癢,想舌忝兩口,他居高臨下的睨了眼獵物的看守者,小弟弟,你不介意吧?

朝簡一拐杖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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