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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海水浴場歡迎你

何翔睿死了。

陳仰看到他的時候, 他躺在沙子上面,臉上爬著幾條蟲。

第二個任務里, 火車站的鬼小孩對陳仰張大嘴, 里面都是蠕動的蟲子, 就是這種。

陳仰看到一條蟲子從何翔睿的耳朵里跑出來, 他條件反射的用小手指掏耳朵,覺得里面癢。

那蟲子很肥,慢慢吞吞的,一路爬到何翔睿的脖子里, 頭一拱, 進了他烏青的皮肉里, 又鑽出來, 蟲身黏糊糊的,滿是腐爛的腥臭味。

「嘔——」

剛吐完的趙元又嘔起來,身為一個重口味電影迷,多次聲稱爛片太多了, 尸蟲什麼的沒新意, 他這慘狀實屬打臉。

可電影里的再惡心,那也是假的。

蟲子,滑膩膩,異性之類的, 都是道具,特效。

現在是真的。

真的尸體,真的尸蟲。

腐臭味也不是隔著屏幕感受, 是直面沖擊。

趙元嘔得肝腸寸斷,早上吃的那點海苔全吐了出來,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刀,用刀背刮他的胃。

一下一下的,火辣辣的疼,還不如用刀刃,直接給他來個痛快。

攝影師癱坐在地上,下巴的茂密胡子上黏著嘔吐物,豆干混著胃液的味道有點刺鼻。

張勁揚跟馮初雖然沒吐,氣色卻好不到哪兒去。

陳仰觀察這四人的狀態,挑了個勉強算好一點的張勁揚問話︰「何翔睿死之前都做了什麼,去了哪,說了什麼?」

張勁揚兩條腿屈起來,手肘撐上去,布滿傷疤的手交扣著抵住額頭︰「沒去哪,就挖沙子,大家一直在一起,他沒離開過,說的……沒什麼,就隨便聊,主要是趙元說話,他說的不多,我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

「我知道。」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是攝影師,他擦了把臉︰「是我聞到那味道的時候。」

「他就是那時候開始腐爛的。」攝影師說。

陳仰听完攝影師透露的信息,又在趙元跟馮初那了解到了點細節,他扭頭看一言不發的朝簡,話是對其他人說的。

「我推斷何翔睿觸犯了禁忌,跟耳朵有關。」

趙元不由自主的看向尸體對應的部位,攔掉的耳洞里不斷涌出蟲子,堵滿了耳蝸,他嘔了幾下酸水,下一秒他瞪大眼叫道︰「我知道了!」

「這個,這個這個,」趙元指著何翔睿從耳朵里掏出來的紙團,不斷重復著,「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是這個!」

陳仰見男孩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低聲道︰「你冷靜點。」

這話有一定的安撫作用,趙元激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下來,他離陳仰近點,更近點,然後又在求生欲的逼迫下後退了點。

趙元跟個想被爸爸模模抱抱,又怕爹爹生氣的小可憐蛋似的,反復調整了幾次距離,腳把沙子踩得亂七八糟。

「何翔睿……」趙元站在陳仰的正對面,隔著三五步遠,他緩緩的吐口氣,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說,「何翔睿昨晚睡覺的時候往耳朵里塞了紙團,就是地上的那兩個。」

陳仰的視線落在紙團上面,沾著點腐肉,小蟲子啃得很起勁,他無比慶幸自己只是怕鬼,不怕尸體。

無論是正常死亡,還是血腥重口,他都能面對。

頂多就是有的會覺得惡心。

死尸的樣子再恐怖,都不會讓他像見到鬼那樣,站在昏厥的邊緣。

不然他就完了。

陳仰腳一踢,細碎沙子揚起來,蓋在了一個紙團上面,他又是一下,兩個紙團都埋在了沙子里。

「什麼時候說的?」陳仰問趙元。

他印象里沒這個事。

「早上。」趙元說,「我們剛出帳篷不久。」

當時他听了很震驚,沒想到何翔睿連這個妙招都能想到,他還懊惱怎麼自己沒想到這一茬,今晚他也試試。

接著就听何翔睿說沒效果。

那時候趙元也只是一邊遺憾竟然不行,一邊通過給何翔睿講道理來安慰自己,現實世界的那套在任務世界沒用,他怎麼都沒往規則上想。

之後話題就扯開了。

陳仰回想了一下,那個時間段,朝簡在給他卷袖子,他在看對方卷,沒怎麼留意。

「何翔睿只跟你說的?」

「聲音是不大……」趙元嘴一哆嗦,「不止我,還有文青啊,文青也在旁邊,他肯定听到了。」

「他不像我腦子笨,他知道這是不行的吧?!我找他去!」

趙元轉過身就卡住了,沒意義,那個時候,何翔睿已經觸犯禁忌了,文青知道了也沒辦法。

不過……

說還是要說的啊。

有了發現,不是應該告訴其他人嗎?

萬一別人不知道何翔睿的死因,陳仰又沒及時分析出來,今晚或者明晚有人也那麼做了怎麼辦?

趙元的眼眶一紅,線條青澀卻不失堅韌的肩膀塌下來,他又氣又無力,文青那家伙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消失了。」馮初呢喃。

何翔睿的尸體,尸蟲,空氣里的腐爛味道,所有的都沒了。

像是沒存在過。

一陣陣的海風從幾人的身前穿過,依然是海水的腥咸。

棚子里的風鈴被撩撥著,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清脆響,那聲音裹滿了海邊風光,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陳仰懷疑何翔睿真正的死因不是他沒有好好睡覺,

是他用東西堵住了耳朵,試圖不讓自己听到外面的動靜。

他的那種行為代表著,听到了裝作沒听見。

這才被鬼殺了。

陳仰把自己的猜測分享了出來,他說︰「我懷疑女鬼當年向帳篷里的人求救,對方當作自己沒有听見,沒幫她。」

「好復雜啊。」趙元用手背蹭了下嘴角,可又感覺很簡單,好像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在腦子里,就是順序沒調對,接不上。

一旁的張勁揚忽然問︰「在帳篷里玩手機算觸犯禁忌嗎?」

趙元說︰「你玩了?」

張勁揚把雜草似的髒辮往腦後撥︰「沒有,我就問問。」

「玩什麼手機,哪有那個心思啊,我在帳篷里都不敢睜眼。」趙元彎腰去拿礦泉水,漱漱口吐掉,「早睡早起,好好睡覺,是吧哥?」

「嗯。」陳仰說,「你去喊文青過來,我說個事。」

「好 。」

攝影師在打量陳仰旁邊的人,他的情緒剛剛遭遇過重創,還沒來得及修復,這就導致他忽略了表面功夫。

他沒有去隱藏自己的視線,顧慮不到這一點。

那視線十分醒目。

像一盞燈,「啪」地打在了朝簡身上。

朝簡如果是吃夠了藥,對于這種情況,他會無動于衷,現在的他沒吃夠藥,很煩這樣的視線。

攝影師的反應能力比平時差一截,他沒察覺到危險,不但看,還說話了。

「為什麼你始終都能這麼平靜?」

攝影師直勾勾的盯著少年,他不知在想什麼,神情逐漸扭曲︰「我也是個內斂的人,沒進來這里之前,我做人做事都很沉穩,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神經病。」

「你為什麼不慌?」

攝影師走向少年,語氣有些神經質,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希望自己也能不變成瘋子。

然而攝影師不知道,被提問的人就是個瘋子,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陳仰的太陽穴突突亂跳,他拍拍朝簡的後背,眼楮看著手臂上紋了「freedom」,面容憔悴,神智錯亂的男人。

「這我要解釋一下,我弟弟只是情緒不外露,他其實很怕。」

攝影師︰「是嗎?」

「是啊。」陳仰瞥了眼朝簡輕抖的手。

攝影師也發現了,他呆住了︰「這是……」

陳仰說︰「怕的。」

攝影師眼里的神經質跟癲狂有所緩解。

這是一種常見的心理。

我很慘的時候,看見有人比我更慘,那我就安慰了。

旁觀的張勁揚卸下了防範意識,攝影師是真的精神混亂了,不正常了,竟然就這麼信了陳仰的那套說辭。

拄拐的那位手抖,不是害怕不安,是自制力在倒塌,瀕臨失控。

俱樂部有個人也那樣。

自閉,極端,情感方面要麼偏執痴迷,要麼漠然厭惡。

失控的時候,攻擊性非常強,不管是身邊的熟人,還是關系一般的同事,都會被攻擊,只能強行打鎮定劑。

張勁揚曾經被那家伙咬過肩膀,活生生給撕下了一塊肉,他隔著汗濕的衣物搓了搓那塊地方。

「任務本來就難做,隊伍里竟然還有個沒帶夠藥的精神病,真夠刺激的。」

左邊忽地響起聲音︰「他有陳先生,不會發病。」

張勁揚嚇一跳,他看看身邊的文靜男生,眉頭挑了挑,這人是什麼時候坐過來的?

還有,這人是不是太感性,也太天真了?

張勁揚親眼目睹過俱樂部那人差點掐死自己妻子,模樣狂躁駭人,別說理性,連人性都沒有。

那個拄拐的一旦失控,第一個傷害的就是離他最近的人,陳仰。

「不會發病?你又知道了?」

張勁揚的言詞冷酷而現實︰「朋友只能是朋友,哪怕再親近,也不會有藥物的作用。」

馮初沒說什麼,他望著陳仰跟朝簡,說出之前在礁石那里說過的話,眼神也是那個眼神。

「他們是生死之交,能夠生死與共。」

陳仰捕捉到了馮初的目光,並且從那里面挖掘出了一絲羨慕。

「馮初羨慕我們。」

陳仰壓低聲音︰「你覺得他羨慕我們什麼?」

朝簡暴躁道︰「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明知故問,下次你再這樣,別想我再搭理你。」

陳仰抽了抽嘴角。

朝簡丟掉拐杖,手抓住陳仰,像他摳自己一樣摳他,力道收了大半,語氣凶冷︰「听到沒?」

「昂。」陳仰把他扶到地上坐下來,「你要不要試著融入集體?」

朝簡的面色又不好了,他嗤笑一聲︰「不需要。」

陳仰不好再往下說,他坐在少年身邊,腿盤著壓在滾燙的沙子上面︰「你跟文青在這一點上有點像。」

「但文青既孤僻,又喜歡熱鬧,要是有人跟他搭戲,他能一直叨叨叨,你就……」

陳仰頓了頓︰「你會煩得砸拐杖。」

朝簡閉目養神,冷淡的唇輕動︰「我不是他,也不會成為他,我跟他不同。」

陳仰點頭︰「嗯,對,你們不同,你有搭檔。」

朝簡睜開眼看他。

陳仰正要問「怎麼了」,朝簡就再次闔起了眼眸。

安靜了會,陳仰嘀咕︰「說起來,除了我以外,你也就跟文青說多點話,文青他……」

朝簡厭煩的皺了下眉頭︰「不說別人行不行?」

陳仰︰「……」

更衣室里,趙元被文青撈著起不來,非要往他背上竄,美名其曰是想體會一把朝簡的待遇。

趙元死活不肯,他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扒拉下來︰「背什麼,我不背,你又沒瘸腿。」

文青嘖嘖︰「栗毛也沒啊。」

趙元瞪過去︰「臥槽,你這人瞎扯都不眨眼,他都拄拐了……」

「拄拐了,就一定是腿殘了傷了?」文青打斷趙元,意味深長的微笑,「不一定哦。」

趙元粗粗喘氣︰「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那位的秘密!」

文青︰「……」智障,孬娃,慫蛋。

趙元催文青快點,他薅了薅頭發,何翔睿的死狀又開始在他腦子里重播。

「文哥,求你別磨蹭了,大家都在等。」

文青慢慢悠悠的笑著說︰「關我什麼事呢。」

趙元氣道︰「我哥讓我來叫你的!」

文青這次的回答加了兩個字︰「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趙元把手關節捏的咯咯響,好想打人啊,這家伙一看就打不過我,要不打幾下?

文青站了起來,他借著凳子的高度加成,居高臨下的俯視趙元。

一米八左右的趙元仰頭︰「……」

突然弱小無助。

趙元跟文青對視,頭皮緊了一下,他背過身去︰「背!我背!」

文青兩手抄在口袋里,嘆息道︰「我的老師教過我,人生在世,萬萬不能強人所難,這句話成為了我的人生格言,不敢忘啊,不敢忘。」

趙元白眼一翻,媽了個巴子,他嘴上一本正經的說︰「沒有強人所難,是我想體會背人的樂趣。」

「這樣啊,不錯,你這個年紀就是要多些嘗試。」文青的腰下來,湊近男孩的後背,鼻子抽了抽,味道不是太難聞,他狗爬似的趴上去。

趙元把文青背了起來。

第一感覺是,輕,第二感覺是,這家伙很瘦。

而且香。

趙元還沒走到更衣室門口,文青就不知道抽什麼風,掙扎著說︰「沒勁,沒勁沒勁。」

「放我下來!」文青的語調已經不對勁了,透著詭異的尖厲。

像被關在玻璃罐子里的蟲子,用尖銳的,鮮血淋灕的角劃拉玻璃。

趙元狂起雞皮疙瘩,他立馬放下背上的人,心悸至于,忍不住吐槽,有病。

文青一下來就恢復如常,他理了理衣物,很隨意的來一句︰「校草,罵人有病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趙元不假思索的說︰「這你都知道?」

話音一落,他就清醒過來,陽光干淨的臉一陣黑一陣紅。

文青看著趙元,把趙元看得想要跪下來哭著喊爸爸,他才無奈的哎了一聲。

「瞞不住了。」

趙元滿頭問號,哈?

文青伸出一只手放在嘴邊,悄悄的說︰「我有讀心術,我能听到每個人心里的聲音。」

趙元︰「……」呵呵。

「智障,走了。」文青朝後面勾勾手。

見到陳仰的時候,文青的第一句話就是︰「帥哥,七塊碎片都找齊了?」

陳仰對文青的一猜就中沒感到絲毫意外,他點了點頭。

不知情的紛紛露出狂喜之色。

這個消息相當于是一片荒蕪中長出一片綠葉。

帶來了無限生機。

尤其是在又少了一個隊員之後。

陳仰的表情跟這個重大信息不配套,他說完就陷入了沉默。

趙元跟張勁揚他們被驚喜沖昏了頭,沒有及時發現。

「喔 。」

文青模了模唇︰「帥哥,你這情況不對啊。」

他這麼一提,大家都意識到了異常。

趙元膽戰心驚︰「哥?」

文青在陳仰前面說︰「你哥用沉默表達了一句話。」

「什麼話?」

文青清清嗓子,擺出鄭重的,具備儀式感的姿態︰「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听哪個。」

陳仰掃了眼文青,這家伙基本都待在更衣室,不跟大家在一起,可他卻一點也沒月兌節,腦子太靈活了。

「是有個壞消息。」陳仰說著就對朝簡伸手。

朝簡從褲子口袋里模出拼圖碎片,一塊兩塊三塊的放在陳仰手上。

他不是隨便放,是疊在了一起。

陳仰將小樓層似的碎片擺到了沙子上面。

「臥槽!」趙元傻眼。

張勁揚跟馮初都變了臉色。

攝影師的反應最大,他的精神狀態是七人里最差的一個,前一刻還在狂喜里,這一刻就跌進深淵。

兩個極端下來,攝影師的心理防線轟然倒塌,他跪趴著去抓碎片,手顫得不成樣子。

白的……

都是白的。

七塊碎片,全都是純白色的!

攝影師把碎片抓起來,大力扔到遠處︰「不是這個,我們缺的那些不是這樣的。」

他一口咬定,眼珠亂飄︰「拼圖是整個浴場,怎麼可能有純白的東西,七塊碎片肯定還在某個地方。」

馮初把那七塊碎片撿了回來,拼在一起。

「對得上……」馮初自言自語了句,抬起頭看著陳仰,「我記得拼圖上面空缺的地方是什麼樣。」

手指著拼起來的碎片,他說︰「這個剛好能放進頭的部位,拼圖就完整了。」

「完整什麼?」

攝影師吼起來︰「這是白的,什麼都沒有,頭的位置一片白,這是完整嗎?」

這是他們完了……

攝影師瞪著馮初,眼眶要裂開了一樣︰「其他碎片呢,其他的在哪?」

他四處掃動,看見了目標,一把拽過大袋子丟給馮初︰「你把它們拼起來我看看,我不信七塊純白的能對得上,一定有哪里弄錯了。」

「不用拼的。」馮初拿起七塊碎片說,「打開手機找出拼圖照片,把這個放上去,一比對就知道了。」

攝影師揪住馮初的襯衣,神情發狂。

張勁揚掄起拳頭揮到他臉上︰「冷靜點了嗎?」

攝影師嘴角被打出血,他滯了會,意志回來了一些,絕望卻沒有減少半分。

「還不如找不到殘缺的七塊,起碼有希望。」

攝影師把腦袋埋進腿間,半長不短的頭發里都是灰,他嘲諷的說︰「現在好了,找不到頭了,湊不齊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趙元替陳仰出頭,「能這麼快就找出碎片,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竟然還要被你埋怨。」

「再說了,我們現在是在做任務,一切都是規則制定的,拼圖上的女尸頭部是純白的,沒有一點色塊,那一樣是線索,代表著某種提示。」

陳仰听到這句,看趙元的眼神充滿了夸贊,進步了。

趙元不好意思的紅了耳朵,他忽然想起小尹島那回,自己認為陳仰中了詛咒,就害怕的指證,還跟對方拉開距離……

有點尷尬,有點自責,有點不是東西。

趙元使勁抓抓頭,讓自己從那種情緒里出來,繼續剛才的話題︰「新的線索出來了,我們應該想辦法破解出藏在里面的信息,而不是自暴自棄。」

「什麼信息?」

張勁揚試著調動貧瘠的腦力︰「浴場沒有純白的東西,可碎片就是那個樣,意思是說,頭不在浴場?」

趙元被問住了,他跟張勁揚大眼瞪小眼。

文青從趙元身後探頭,嬉笑著看張勁揚︰「你猜呢?」

張勁揚︰「…………」

文青拆開一盒口香糖︰「誰要?」

沒人回應。

「害羞啊?」文青給趙元一片︰「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一套在我這是不存在的,放心嚼。」

趙元臉一黑,我謝你。

文青掰了片丟到張勁揚懷里,又拿一片往馮初那送。

馮初愣著。

文青拿著口香糖在他眼前晃了晃︰「清秀小弟,回魂。」

馮初兩手接住口香糖︰「謝謝。」

「客氣什麼。」文青笑著說,「別跟我見外,相逢既是有緣。」

馮初抿著的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是啊。」

文青走到攝影師面前,遞過去一片口香糖,手又縮了回來。

「你表現的不好,不給你。」

攝影師不會因為沒口香糖生氣,但他不喜歡別人都有,就他沒有,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他慌了起來。

他扭頭對陳仰道歉,表示這都是誤會。

「陳先生,我被何翔睿的死搞得精神不太好,說了什麼話都不是有心的,還望你見諒。」

陳仰說︰「口香糖不是我的。」

你跟我道歉,文青還是不會給你口香糖,他不是很喜歡你。

攝影師讀出陳仰眼神里的內容,他訕訕地說︰「沒事。」

張勁揚嚼著口香糖說︰「還有個呢?」

攝影師明白張勁揚指的什麼,他看向垂頭模口香糖的馮初,生硬道︰「之前拽你塑料袋,踫到你傷口,誤會你的事,抱歉。」

馮初嘴邊的弧度不變︰「沒關系。」

「團結友愛嗎這是?」文青咂咂舌,給陳仰跟朝簡一人一片口香糖,在他倆做出反應前說,「千萬不要拿我當外人,不然會影響我長個。」

陳仰︰「……」

「多大了,還長個。」

「十八。」文青蹲在沙子上面,「我永遠十八。」

「噗。」趙元笑噴。

文青把右手拇指豎起來,食指橫著伸直,做出開槍的手勢︰「biu,你死了。」

趙元差點被口香糖糊住嗓子眼。

任務的進度已經到了後半程,大家的心態都跟現實中不一樣,出現了各種程度的崩塌。

陳仰手上是兩片口香糖,朝簡的也給他了,他聞著薄荷味,听其他人的咀嚼聲跟吹泡泡聲,眉心擰得很緊。

「文青。」陳仰說,「女尸的頭是白色的,你覺得這是什麼提示?」

文青匪夷所思︰「你真要問我?你確定?」

陳仰沒跟他說笑︰「想要游戲好玩,應該多跟其他玩家切磋探討,不是嗎?」

文青搖頭︰「不是啊。」

陳仰一口老血堵在了心窩里,合不來,他跟這人不對盤。

文青吧唧吧唧咬口香糖,劉海下的眼楮眯成一條小縫隙︰「真是沒想到,你竟然輪到了要問我的地步。」

陳仰心說,我也沒想到。

「這是你第幾個任務?」陳仰突兀的問。

文青語出驚人︰「忘了,數不清。」

陳仰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真的假的?他下意識去看朝簡。

朝簡睡著了,坐著睡的。

陳仰默默把頭轉了回來,接著看文青表演。

文青還在笑,眼神卻犀利又深沉︰「我最討厭指望別人的家伙了,帥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細節決定成敗,這是支撐我一路走下來的人生格言,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我看好你,筆芯。」

筆芯的動作做了一半,趙元殺了過來︰「你的人生格言不是人生在世,萬萬不能強人所難嗎?

文青捋了把不存在的胡須︰「都是。」

趙元扭臉對陳仰說︰「他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的。」

陳仰心想,有真的,只是都混在了假的里面,分辨不出來。

這是文青的自我保護放式,他攔截了所有能夠窺探他內心的途徑,玩得一手煙|霧|彈。

趙元問道︰「頭找不到,其他殘肢還挖不挖?」

「挖。」陳仰說。

趙元立即去女尸右大臂那里,接著他們挖過的痕跡鏟沙子。

之後是張勁揚跟馮初,他們都復工了。

攝影師沒有,他躺在沙子上面,兩眼閉著,想睡一下卻怎麼都睡不著,眼皮一直在動。

焦躁實質化的裹住了他。

陳仰想去挖沙子,他的**起來一點又坐了回去,眼楮盯著文青在沙子上面劃拉出來的痕跡。

文青用小貝殼碎片劃的,又細又深的一條線。

陳仰猶豫片刻,在他的那條線底下加了三條,一條跟他的一樣長,剩下兩條短一些。

「這什麼,」文青搓著下巴,「卦象嗎?」

不等陳仰說話,文青就道︰「通常情況下,第一個想到的是不要的。」

陳仰把亂蹦的心放回去︰「那第二個呢?」

文青看著四條線,嘴一扯︰「音符。」

陳仰的眼底閃了閃,都不是朝簡的答案,他欲要開口,文青做出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啊,忘了說,第二個也是不要的。」

文青認真的說︰「第三個才是。」

陳仰不問了,這家伙肯定會說「可惜我沒想起來」。

結果文青真的是那個說法,一字不差。

陳仰一時興起的劃了線條,他怕文青深想,就很隨意的繼續劃拉沙子,沒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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