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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海水浴場歡迎你

陳仰豁然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幅度很大, 抓在手里的鏟子上面的細沙全揚到了趙元身上。

趙元懵逼的呸掉嘴上的沙子︰「哥,怎麼了?」

陳仰的嗓子發緊︰「是那個沙坑……」

「什麼, 」趙元不小心咬破了舌尖, 他嘶了聲, 「出什麼事了嗎?」

陳仰恍惚著回過神來, 驚駭的大叫︰「快去那里!去沙坑!」

大家被陳仰的表情嚇到了,他們顧不上問出前因後果,第一時間全都跑了過去。

又齊刷刷的停在了沙坑不遠處。

鐘名被撬上來的尸體消失了,周圍只有沙子, 沒別的。

那就是沙坑里有問題?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 遲遲沒有邁動腳步。

趙元的舌尖刺刺的疼, 他咽下一口混著腥甜的唾液, 攥緊手里的鏟子,腿打著抖一步一步走向沙坑,站住。

短促的抽口氣,趙元把兩只眼楮閉起來, 只露出一條縫隙, 小心翼翼往沙坑里瞄。

「沒啊……」

趙元扭頭沖陳仰吼︰「哥,沒東西!」

陳仰愕然,沒有?

怎麼會沒有東西,無頭人影指的方向就是那里啊。

陳仰大喊︰「挖!」

趙元看張勁揚幾人︰「那我們挖吧。」

何翔睿鼓囊囊的胸肌上下起伏︰「不是要挖手臂的嗎, 怎麼又讓挖這里,再耽誤時間,日落前什麼都挖不到。」

趙元正要替陳仰說話, 就听馮初道︰「陳先生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們這麼干。」

「等他過來了,他會說原因的。」

尸體右臂埋藏地,陳仰丟掉左手的鏟子,彎腰去拉朝簡︰「別挖了,我們去沙坑那里。」

朝簡在陳仰的那股力道下起身,接過他撈起來的拐杖,手臂搭上去。

「我看見了一個無頭人影。」陳仰指給朝簡看,「就在那。」

他指的地方現在空蕩蕩的,風揚起細沙,卷進海浪里。

朝簡拄著拐︰「鬼指路。」

「嗯,看身形是個男的。」陳仰的潛水鞋里又悶又濕,「我不確定他是殺害女尸的凶手,還是任務者,得根據沙坑里的線索來判斷。」

他說著就打冷戰︰「那一下把我給嚇到了。」

「沒有頭,你想想。」

朝簡皺眉︰「我為什麼要想那麼惡心的東西?」

陳仰噎住。

朝簡抬了抬被他抓緊的那只手︰「皮要被你摳下來了,哥哥。」

後兩個字的尾音上挑,裹著明顯的戲謔。

陳仰的痛覺很遲鈍的翻了上來,他趕緊松開手。

朝簡低哼︰「永遠不長記性。」

陳仰還沒反擊,右手就被抓住了,他正疼著呢,被紗布包著的三根手指頭有點哆嗦︰「你干嘛?」

朝簡看他食指︰「里面有沙子。」

有溫熱的氣息拂上指尖,陳仰整個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不自在道︰「別,不用,我自己可以弄。」

朝簡像是笑了下,又似是沒笑︰「我不是你弟弟嗎,給你吹吹算什麼?」

陳仰︰「……」

「沒了。」朝簡撤走扣著陳仰腕部的手指,把他的手放下來,拄著拐杖徑自前行。

陳仰動了動那根手指,眼楮往少年的背影上掃了幾下。

沒吃藥的時候,情緒在一寸寸的往外放,真實是真實了,就是真實的有點……

傲嬌?嬌氣?孩子氣?找不出一個準確的形容詞。

總之就是,要人哄。

陳仰去沙坑那里,說了無頭人影指路的事。

這原因讓大家措手不及,他們手忙腳亂的從沙坑里爬出來,跌坐在沙子上面。

不敢挖了。

陳仰沒功夫給他們做心理輔導,他跳進挖大了一點的坑里,左手拿鏟子挖了起來。

朝簡用拐杖戳他︰「讓開點。」

「你別下來了。」陳仰沒挪地兒,他邊挖邊說,「待在邊上就行。」

兩根拐杖搭進了沙坑里,朝簡蹦了下去。

陳仰趕忙去扶朝簡,結果又忘了去注意自己手指頭上的傷,他接連遭到十指連心的抽疼,臉都白了。

上面的六人看著這對難兄難弟,表情復雜。

趙元灰頭土臉的滑進沙坑里,之後是馮初,清風,張勁揚,攝影師。

何翔睿還在坑邊,他把黏著腿的濕運動褲往上擼了擼︰「人手夠了吧,我就不下去了,我給你們把風。」

趙元說︰「那你把風吧,一會要是鬼湊過來了,你跟我們說聲。」

剛說完何翔睿就滾了下來。

要死一起死。

陳仰擔心經過一次日落日出,沙坑里的東西就沒了,他挖一會便抬起頭看天色。

這簡直就是在跟死神搶時間,急迫的心髒病都要犯了。

所有人挖得筋疲力盡,一無所獲。

陳仰跟大家不一樣,他不能兩只手換著來,全程都用的左手,使用過度,不但麻還抽筋。

「什麼都沒有。」何翔睿說出了陳仰心里的話。

他粗喘著癱在沙坑里,臉色不好,語氣也不好︰「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如果我們一直在挖尸體的右臂,現在肯定都挖到了。」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趙元脾氣火爆的頂了他一句。

何翔睿吃癟,他不服氣道︰「累的要死,屁都沒挖出來,說還不讓說了啊。」

趙元見何翔睿說的時候,還忘陳仰那看,埋怨上了,他護犢子的懟道︰「也不是你一個人挖,一個人累,大家不都這樣嗎?」

「都別吵了。」清風感冒了,頭很昏,他用髒兮兮的手去擦臉,都是虛汗,「陳先生,那個……那人指的會不會不是沙坑,是這個方向的其他地方?」

其他人的視線集中到清風身上。

清風說︰「我剛才觀察了一下,跟沙坑一個方位的是更衣室。」

「那就是更衣室了!」何翔睿抹著腿上的沙子,無語的說,「搞這麼半天,結果竟然是因為看錯了地方。」

空氣里多了□□味。

攝影師出聲打圓場︰「一個方位,弄錯了也正常。」

「不是正常不正常的問題,」何翔睿說,「現在生死時速,時間是很要命的,白忙活一場,大家的體力都要沒了,這要是後面發生什麼,我們跑都跑不動。」

趙元看陳仰︰「還挖不?」

「要不我們先去更衣室那邊看看?」

陳仰放在沙子上面的左手還在抽筋,他用右手的手背蹭了下臉,話到嘴邊乍然凝住。

陳仰盯著攝影師。

攝影師正要起來的動作卡住,他被陳仰盯得發毛︰「怎麼了?」

「你的鏟子是哪來的?」陳仰說。

「你問這個?我就是……」

攝影師的話聲戛然而止,他一把扔掉被他舉起來一點的鏟子。

鐵質的,很舊。

鏟子邊沿有些打卷。

「臥槽!」

趙元大罵了聲,其他人驚醒過來,紛紛離開自己的位置往一塊擠,離那把鏟子遠遠的。

攝影師有點崩潰,他在陳仰詢問的眼神下說︰「我隨便拿的。」

挖沙子的時候,攝影師手里的鏟子上面都是汗,握著滑溜溜的,他就給丟掉了,在旁邊模到一個抓著用。

當時大家帶的鏟子多,全擱在了沙坑里,混著用的,他就沒在意。

其他人都是自己挖自己的,煩躁,焦急,疲憊,恐慌等各種情緒漲得腦子疼,他們也不知道那鏟子是什麼時候從沙子里出來的。

「哥,無頭人影指的就是這個吧。」趙元說。

陳仰「嗯」了聲,他用朝簡的拐杖把鏟子勾到跟前,伸過去的手被朝簡打開。

朝簡拿起鏟子,陳仰湊過去看。

「有記號嗎?」趙元也瞅鏟子,「刻著名字什麼的。」

他的腦洞全是根據電影里的情節來的,一般出現個道具,都是跟主角有關的大進展。

「沒有,沒記號,也沒名字。」陳仰拉住朝簡的袖子,讓他把手里的鏟子拿近些,仔仔細細的檢查。

「這里是血印嗎?」

趙元指著一處,不確定的說︰「是不是?我覺著有那麼點味道。」

他的手指往那個地方的左邊移動︰「這也有,還有這!」

一共三處,都非常模糊,不是某種圖形,是不規則的,仿佛是很久以前用紅顏料畫上去了什麼,橡皮擦沒擦干淨,留下的痕跡。

陳仰看著那三處印記,不知在想什麼。

趙元的腦洞得不到回應,他著急的喊︰「哥,你感覺……」

朝簡沒有表情的掃了他一眼。

趙元立馬閉嘴。

沙坑里靜了下來,海風時不時的吹過,跟愜意絲毫不沾邊。

陳仰的眼楮突然睜大︰「去挖尸體的右手。」

大家都听清了,風吹日曬的臉一僵。

何翔睿忍不住的哀嚎︰「還挖?不行了,挖不動了。」

「別叫了,省點勁,這里不是現實世界,挖不動也要挖。」趙元爬到沙坑上面,手往下伸,「誰上不來的,抓我的手。」

清風抓著趙元,讓他把自己拉了上去。

「小道長,你手怎麼這麼燙,」趙元說,「發燒了?」

清風昏沉沉的點了點頭。

趙元無能為力,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浴場的白天跟黑夜溫差巨大,一冷一熱,間隔時間短。

白天海風吹著,烈日曬著,出了汗干掉,完了又有,反反復復,衣服沒法換,躺在帳篷里渾身涼颼颼的,體質差的就不行了。

趙元看一眼陳仰,身形是偏瘦的,體質倒是很好,背朝簡都不吃力。

估計月復肌也蠻多的。

趙元的視線往對應的地方移。

一根拐杖砸了過來,趙元往後一跌,差點嚇尿。

陳仰納悶的問朝簡︰「你怎麼把拐杖扔了?」

朝簡一語不發的把另一根也扔了。

然後就單腿站著,側低頭看陳仰。

陳仰一邊感嘆自己居然能從少年的眼楮里讀懂他的心思了,一邊快速去沙坑上面,兩條手臂伸向他,抬抬下巴。

朝簡按上陳仰的手臂,五指收攏,箍住。

陳仰一鼓作氣把他給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說︰「拐杖是你走路的工具,別亂扔了啊。」

趙元趁朝簡拿拐杖的時間,偷偷對陳仰投過去一個眼神︰哥,是我的錯,都怪我。

陳仰一頭霧水的跟他眼神交流︰你又怎麼了?

趙元欲言又止︰我作死。

陳仰︰「……」

趙元把馮初跟攝影師一一拉上來,問張勁揚要不要搭把手。

張勁揚拒絕了,他單手一撐就翻出了沙坑。

很酷很帥。

可惜在場的觀眾無心欣賞。

張勁揚走到陳仰面前︰「我想確認一下,你剛才說的是挖右手還是右臂?這兩個不在一個地方,前一個沒開挖,後一個挖了不少了。「

「右手。」陳仰吐口氣,「右臂明天再挖。」

他示意大家看天色︰「得快點了。」

拼圖太大,為了方便攜帶,當時拼完沒多久就弄散了,這會全在陳仰的袋子里面。

那會對著拼圖拍下照片的,現在都一一拿出手機查看,大家確定好方位就前往目的地,咬著牙開始新一輪的挖沙子工程,肌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痙攣。

陳仰差不多是三歲小朋友玩沙子的力度。

朝簡拽走他的鏟子丟一邊︰「別礙眼了,歇著。」

「是啊,歇著吧,不差你一個。」趙元的鼻子里呼哧呼哧噴氣,沒有半點進來時的校草樣,現在就是個難民。

陳仰坐不住的靠著趙元,打算歇會。

趙元反應巨大的將陳仰推開,推一半又拉回來,趕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哥,我現在很虛,不太行了,你靠著你另一邊的人吧。」

陳仰于是往朝簡那靠。

朝簡推他︰「都是汗,別挨著我。」

「你也干淨不到哪去啊。」陳仰渾身骨頭都散了,「好了,不說了,我就靠一下。」

攝影師不聲不響的來一句︰「你們的感情真好。」

趙元跟何翔睿齊齊停下了手里的活,耳朵豎了起來。

氛圍莫名的有點微妙。

陳仰靠著朝簡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時候他沒精力跟別人嘮嗑,分享一些任務以外的東西。

陳仰有點困了,他的腦袋晃悠著搭到朝簡肩上,無意識的蹭了蹭。

「坐好!」朝簡的氣息繃了一下。

陳仰坐正了點,他用袖子擦臉,分辨不出哪個更髒。

「好疲啊。」

陳仰模到鏟子,朝簡再次拿開。

「半死不活的,挖什麼。」朝簡的後槽牙咬著女乃片,嗓音模糊不清,眉頭緊鎖,「一邊去,不要煩我。」

陳仰的臉一抽,我怎麼煩了?哎,還是不要跟這孩子杠了,隨他去。

歇了一會,陳仰的左手恢復了一點力感,他正要開始挖沙子,忽地想起一件遺漏的事情,身體就往馮初那傾斜。

「你是哪兒的人?」

陳仰純粹就是想跟馮初說說話,隨意找了個比較能讓人放松的話頭,沒料到對方的答案會讓他如遭雷劈。

檳城的,馮初說。

陳仰沒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馮初兩只手的手掌都破了,用塑料袋纏著,他挖沙子挖的很慢,語速也很慢︰「怎麼?」

陳仰沒回答他,而是問其他人︰「你們呢?」

「我青城的。」何翔睿說。

清風跟攝影師都點頭,他們也是。

趙元就不用說了,小尹島那回有過交流。

馮初的臉上浮現意外之色︰「只有我不是啊。」

陳仰垂下眼皮,沒讓馮初他們看到自己眼里的情緒,他一直以為所有任務者都是青城人。

現在出現了一個例外。

那他這麼久以來的猜測豈不是都要被推翻了?

怎麼會這樣……

陳仰不動聲色的問馮初︰「你一直住在檳城?」

「是啊,出生,長大,上學都在那,我還沒去過其他城市。」馮初說,「說起來,我去年高考完想去青城旅游,後來家里出了事就耽擱了,這次要是能活著回去,我一定去你們那邊。」

「第九康復院,三連橋,東街……我有看青城的旅游攻略。」

趙元給馮初補了幾個景點。

何翔睿不咸不淡的加入進來,話題就這麼扯到了青城景區上面。

陳仰沒辦法再跟馮初溝通,他懷揣著無法形容的心情回到朝簡身邊︰「原來不是所有任務者都來自青城。」

「我的方向錯了。」他喃喃自語。

「錯了就錯了,再找。」

朝簡低頭挖沙子,挖幾下把鏟子砸地上,暴躁的粗聲喘氣,不挖了。

陳仰看他這樣,連忙把馮初帶給自己的爆炸信息壓下去,輕聲安撫道︰「再堅持堅持。」

朝簡又拿起了鏟子。

挖出尸體右手的時候,眾人已經連驚恐都表現不出來了,只剩下累。

「哥,接下來要做什麼?」趙元拿出了一個老人的態度,思維邏輯上也有了點樣子,「鏟子出來以後,你讓我們挖右手……」

他腦子里靈光一閃︰「你懷疑鏟子跟這具尸體有關?」

陳仰撥了撥沙子上面的骨骸。

「啊啊啊!!!」何翔睿顫著大塊肌肉尖叫連連。

「叫什麼?」張勁揚勒他脖子,「閉嘴吧你,吵死了。」

陳仰讓趙元拿起骨骸。

趙元很感謝陳仰對他的信任,可他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個工作。

陳仰沒逼迫趙元,也沒時間開思想教育課,他看向自己的搭檔。

朝簡繃著臉,極度不耐的模樣︰「別看我,我是不會踫的。」

十來秒後,朝簡隔著塑料袋拿著骨骸,在陳仰的期待下把它按在了鏟子上面,一根根掰著手指往那三處印記上挪。

竟然對上了!

正好是握住鏟子的手勢。

陳仰的猜測被驗證,他的呼吸紊亂無比︰「果然是這樣。」

大家滿臉震驚。

「這個……這怎麼……」

「難道是我們弄反了?」

趙元把帳篷,看日出等日落,有眼無珠,無頭鬼指路,鏟子,以及這一信息串聯起來,腦子里的黑洞開始旋轉︰「某一天,浴場來了一對男女,他們在這搭起了帳篷,兩人不一定是情侶,可能是認識的人,關系比較好。」

「那男的,也就是無頭鬼,他想在男更衣室里對紅裙子女人不軌,結果被反殺,頭砍掉,剩下部位埋在了那個沙坑里面。」

趙元虛虛的踢了下鐵鏟︰「就用的這把。」

「沙坑里的尸體沒了,是無頭鬼自己爬了起來走的,小本子是紅裙子女人埋尸的時候掉進去的。」

這樣自帶螺旋槳的腦洞,一般人跟不上,攝影師勉強捋了捋,提出自己的疑惑︰「那紅裙子女人是怎麼死的?」

「無頭鬼殺的。」

趙元說︰「他死後變成鬼報仇,殺人碎尸,沒想到女的怨氣太大,直接就成了厲鬼,整個浴場都是她的天下。」

見大家沒打斷,趙元受到一萬點鼓舞,他繼續道︰「無頭鬼給我們指路,要我們找到鏟子的目的很簡單,沒了鏟子,夜里就不會再有人被厲鬼引出去挖沙子了。」

「這樣我們的人少死一點,有利于幫他搞定厲鬼,好讓他找到自己的頭,離開這里。」

一伙人里面,能動腦的沒幾個,清風是其中之一,他生病了,听得暈乎乎的。

「我覺得不對。」

清風起皮的嘴唇張合︰「按照趙元的說法,血印是紅裙子女人生前埋尸的時候留下的,當時她還活著,手有皮有肉,跟現在的骨骸大不一樣。」

「那骨骸怎麼會對上這幾個印記?」

話變得很少的馮初往下接︰「除非埋的時候,就不是人了。」

陳仰的眼前毫無預兆的一暗,他驚叫道︰「快!快回帳篷里!」

日落了。

大家都拼了命的往自己的帳篷里跑,什麼也顧不上了,也忘了疲憊,只想著快點進帳篷。

快點,要快點。

趙元跑了一小段就回頭,他看著還在原地的陳仰,焦急的喊道︰「哥,趕緊啊!」

「你選走。」

陳仰迅速把尸體的右手骨骸裝進袋子里,跟拼圖碎片以及鏟子放在一起,全部拎給朝簡,讓他拿著。

背起朝簡的那一瞬,陳仰扯著嗓子沖女更衣室方向吼︰「文青!日落了!」

更衣室里,文青捏在手里的硬幣掉了下來,叮叮當當晃了一會才停,他愣了會才彎腰去撿。文青幽幽的嘆氣︰「干嘛啊,關心我干什麼,真是的……」

「誰要體會隊友情啊。」

文青兩手插兜走出更衣室,迎上大片晚霞,他嘖了聲︰「瞧瞧這美景,跟真的一樣。」

陳仰背著朝簡跑的不快,文青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其他人呢?」

陳仰喘著氣︰「都進帳篷了。」

「沒管你們兩個傷員啊。」文青呵呵,「這些個智障們,危難之際倒是一個個的都聰明了起來。」

陳仰聞到了海風里的血腥味,他的臉色劇變。

「是血的味道,還有點臭。」文青望了眼大海,「會有尸骨飄上來嗎?」

「日落以後的浴場看起來很有意思,我要不要出來逛逛呢。」

陳仰用手臂托住背上的朝簡,呼吸像破風箱︰「別找死了。」

衣服被拉住,力道不小,陳仰憤怒的回頭︰「讓你別找死,你還要拉著我們陪你?」

「看你說的。」文青伸手,「袋子給我。」

這要求十分突兀。

陳仰一頓,面露狐疑道︰「你確定?」

文青直接拿走,他懶洋洋的揚了揚手︰「帥哥,栗毛,晚安,明天見。」

陳仰再次跑起來,袋子里的那三樣東西,哪個都不安全。

文青竟然主動要走了。

不知道是為了刺激,還是出于什麼心態。

陳仰跑到朝簡的帳篷前,慌忙把他放下來︰「快進去吧。」

朝簡撐著雙拐,目光掠過海面跟沙灘︰「你走你的。」

「走。」

他用拐杖推了下陳仰。

陳仰越過清風的帳篷,往自己那走︰「你也趕緊進去,不要站在外面了,找線索也不能這麼干。」

朝簡繃著下顎立在原地,直到陳仰進了帳篷,拉上拉鏈,他才拄拐轉身。

就在這時,文青從帳篷里出來,站在入口處喊朝簡,笑眯眯的,眼里是令人悚然的邀請。

目的明了,想找個人和自己一起看日落,玩游戲。

朝簡冷笑一聲,給了文青一個「我不是孤家寡人」的眼神。

潛台詞是我不像你,死了都沒人掛念。

文青︰「……」

他悻悻然的撇了撇嘴︰「神氣什麼唷,又沒吃到,嘁。」

浴場的腥臭味越來越濃了,像是被人按著頭塞進了一大袋腐爛的肉塊里面,口鼻緊貼上去。

進了帳篷就聞不到那個味道。

文青眯眼看著急速下沉的天色,嘴里念了句什麼,彎腰回了帳篷。

陳仰躺在帳篷里,胸口激烈起伏不止,渾身都是汗。

日出日落快得猝不及防。

陳仰才驚嘆完,外面就黑了下來,不見一絲一毫光亮。

帳篷猶如被罩了一層厚厚的黑布。

陳仰的背上太濕了,他側了側身子,把背晾一晾。

趙元的腦洞不全是錯的,昨晚鐘名挖沙子用的就是那鏟子,現在被他們拿走了,今晚就挖不成了。

鬼是近不了帳篷的。

除非文青被鬼迷惑,帶著鏟子從帳篷里出去。

陳仰感覺那種可能性極低。

文青可是個游戲老手,身份號絕對不長。

陳仰又想起了馮初,還是要聊聊。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這次日出後就聊,聊詳細點。

陳仰覺得馮初是個突破口。

無論是這個任務,還是關系到整個任務背景。

對了,還沒問馮初的身份號,他是新人,青城以外的人,也會是七位數的嗎?

外面靜悄悄的。

陳仰決定今晚不睡了,他調整好心跳的頻率就開始數數,想知道數到多少,就會迎來日出。

手機上的時間停了,白晝跟黑夜的時長都不對。

為了揣摩出這里面的規律,除了這個法子,他想不出別的。

「 !」

帳篷外徒然傳來聲響。

陳仰眼皮狂跳。

那聲音像是剁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刀刃踫到骨頭,卡住了。

剁東西的人不耐煩了,開始揮動手臂一通亂砍。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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