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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低頭, 遮住眼底不悅︰「听從力天使的教訓。」
腳下步伐加快。
暢通無阻到達頂樓。
目標雙腿垂在樓外, 似乎對他的到來不感興趣。
力天使︰「過去。」
姜星秀回頭︰「你是誰？」
那人壓壓帽檐。
長官交代過，先招攬，招攬不成再強行植入天使。
「我的代號是‘野牛’，來自51區。你有沒有興趣選擇更好的未來。」
說的是英文。
姜星秀︰「哦, 我不會英語。」
野牛沒听懂姜星秀說了什麼，跟姜星秀端著兩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對視半天, 突然反應過來︰「他不會英文？！」
力天使︰「……」他冷漠地吩咐智障信徒，「用東方的語言和他溝通。」
野牛︰「我不會啊。」
力天使︰「……」他感到荒謬，「你不會東方的語言，為什麼派你來策反這個東方人？」
野牛比他還覺得荒謬︰「誰能想到種花家還有連點簡單英語都不懂的高級人才？！還大學生呢, 種花家怎麼搞的, 高等教育水成這個樣子？！」
力天使︰「……」
他們那邊說著，姜星秀已經恍然大悟了︰「哦, 你是不是听不懂中文？」
隨即，他和善而字正腔圓地說︰「i don。」
‘野牛’︰「……」
挑釁？
按按懷里偷渡進種花家的槍, 強摁下一槍爆頭的沖動, 溝通力天使︰「您能不能賜給我一個翻譯器？」
力天使︰「什麼？」
野牛︰「翻譯器！能翻譯各國語言那玩意！前陣子種花家高科技產業大會才發布的！」
力天使︰「……滾！」
‘野牛’默默拿出手機, 打通長官的私人電話︰「長官……」
「任務進行的情況。」
「現在找到人了, 但是他不會英語。」
對面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換成了精通八國外語的翻譯。
翻譯用中文復述‘野牛’的話。
姜星秀這才抬抬眼皮︰「沒問你。」
透過‘野牛’的胸口，直視靈魂深處的光團。
「你就是天使？我還是頭回見天使, 長的確實像鳥人。」
‘野牛’恍惚剎那，便發現身體不受他控制，嘴巴張張合合︰「加入白頭鷹，成為祂忠實的信徒，否則，死。」
等等，招攬不是那麼招的啊！這樣對方哪怕之前想加入，現在也得成結仇。
‘野牛’恨不得堵住天使的嘴。
可是話已出口，時間沒法倒流，‘野牛’樂觀的想︰說不定對方沒有生氣，並且渴求白頭鷹的綠卡很久呢？
姜星秀確實沒有生氣。
他笑得很燦爛。
力天使毫不意外。
祂是至高真理，誰不想信仰祂呢？要不是種花家被異教徒把控，種花家的人早步入教堂，認真奉讀聖經了。
「你是熾天使嗎。」姜星秀好奇地問。
「吾是力天使。」
力天使是中級天使，是神跡的執行者，怪不得說話那麼強勢。
「如果我不加入，會怎麼死？」
天使不可以說謊︰「抹去記憶和感情，靈魂消失，身體變成吾的容器。」
「哦∼」姜星秀手一撐，跳回頂樓。
「你們天使是是個人都能當容器的嗎。」
「不。祂賜予吾等聖潔，純淨。無垢，無罪，無靈魂的生物，才可當吾等人間行走的容器。現今，吾在他體內，是意識，非本源。」
有光源自‘野牛’的胸前飄出，拉長變形，逐漸變成軀體光luo，無性別特征的「人」。
它厭惡的目光透過層層地磚，落到鬼怪身上。
「燃燒吧，罪惡。」
流來聖光，就要灌入鬼魂的靈體，由內而外的燃燒殆盡。
妖艷的火蓮花花瓣舒展，將聖光盡數攔截。
「幸運」的被挑中的鬼魂呆滯望著頭頂的聖光，僵硬地吞咽口水。
這要是沖刷下來，他哪來的死四次，一次便形神俱滅了。
「多謝判官大人，多謝判官大人！」
鬼魂很懂，夠實力幫他擋住浩瀚聖光的，只有判官。
他的人間體都不行，修為不夠。
至于判官為什麼會過來……應該是過來觀察人間體情況吧。
「嗯，繼續。」
「判官大人！」
判官大人和他說話了！
鬼魂欣喜若狂，「我馬上繼續！」
扭頭去看在他的操控下，疲于奔命的幾人。
他的任務是將秦生他們逼到極致，體會生死一線。真不幸去到陰曹地府，判官可以把他們撈回來。
力天使同樣听到鬼魂的話，法力劇烈波動，溢出的力量成為綻放的朵朵美麗鮮花。
「判官？不可能！祂言，爾等已無神。」
姜星秀︰「很簡單，他說的是錯的唄。」
「祂全知全能，豈會錯——吾知了。」力天使笑起來，仿佛讓人窺見上帝賦予他的「智」，「爾等無神，就想要踏入禁區，生造神靈，蒙騙祂的子民。狂妄而無知！」
听到這話，姜星秀邊點頭邊真誠贊揚︰「您真是智深如海。」
差不多啦，他還要回歸小隊呢。
姜星秀心念流轉，火蓮花倏然跳動，一明一滅間，聖光轉為穢濁，成為供養蓮花的爛泥。
力天使勃然大怒︰「汝竟敢褻瀆聖光！諸罪皆可赦免，唯此罪今生來世不得饒恕！」
聖光滿淹，齊教官抬頭，呼吸停滯，幾乎要窒息在無垠的聖光中。
天使！
居然是四翼天使！
三清道祖，四翼天使是怎麼進入種花家的領土的！
四翼天使，一個可以打他倆！相當于有人從國外偷渡進來加榴炮，海關是吃干飯的嗎！
想到樓里的學生，齊教官默不作聲開始拼命往里沖，默念「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光閃爍。
雷光對聖光，修為的差異導致齊教官的□□直接沒入聖光，被同化得無影無蹤。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
金光咒……淨心神咒……開旗咒……
他把所有能用的咒術都念了個遍，依然沖不破聖光，反而如陷沼澤般，越掙扎陷得越深。
齊教官慢慢閉起眼楮。
「哼。」
聖光中緩緩現出一道身影，左手拿書，右手執筆。
「西方的鳥人——」
筆畫勾捺間，聖光破開，濺成煙火。
「也敢來犯我種花家。」
「好。」姜星秀彎彎眼楮。
筆仙倏然生起不好的預感。
又覺得好笑地搖搖頭。
他和那人簽訂天道契約，只要他弄死這寢室的人，對方便把「生死簿」的下落告訴他。
早听說種花家的神明死絕，他拿到生死簿就是拿到種花家地府的傳承，他往後不再是可有可無，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鬼，而是和冥王平起平坐的鬼王！
姜星秀︰「你好筆仙，听說靈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克，請問是真的嗎？」
夏安︰「咦，不是不可以問關于筆仙的問題嗎？」
「所以我問的是靈魂的重量。他自己的體重是秘密，別的鬼的又不是。」
听出姜星秀戲謔的口吻，筆仙神色猙獰，卻並未做出異常舉動。
紙上重重出現「x」。
姜星秀若有所思，看來雖然不允許問筆仙的情況，但是打擦邊球沒問題。規則所限，不犯忌諱，筆仙沒法動他們。
他是不需要懂這些，但是他兩個室友得有所了解，萬一以後再想玩筆仙，不至于把自己玩死。
繼續。
「我清楚不應該問你怎麼死的，那我可以問你鬼死掉真的會變成嗎？」
姜星秀似笑非笑逗他，規則迫使下，筆仙先打完勾，然後用黑紫的指甲戳向他的眼球。姜星秀巍然不動，指甲止在眼楮前方。
筆仙利嘯，銳利的甲尖不停撓抓，刮出刺耳的爪子割玻璃聲。
就是沒法抓姜星秀的臉。
——因為根據筆仙的規定，他只能接觸召喚他的人，也就是用召喚過程中，用右手握住筆的人。
也就是游戲的發起者，倒霉的夏安小哥。
最後惱怒地趴夏安身上，以作發泄。
夏安似乎有所感覺。
「嘶，綠豆，咱們空調開多少度？」
「十八度。」
「打高點，二十度吧，感覺有點冷。」
當然冷，筆仙正往你九竅八孔鑽陰氣呢。
姜星秀再記︰陰氣對人體的傷害，不是致命傷害，應該是筆仙目前能用的出氣方式。
「最後的問題。」
姜星秀膝蓋嚴合，挺直腰板。穿一身白校服，任誰看都是遙遙望黑板的三好學生。
「它困擾我很多年了。你幫我問問魯迅先生，‘我的院子里有兩棵樹，一顆是棗樹，另一顆還是棗樹’，是表達他孤寂的內心，還是表達他信仰團結不屈的精神，亦或是孤立無援的棗樹象征著冷霜打擊下，挺拔的堅強？」
筆仙蹭地漂浮到姜星秀面前，與他四目相對，一片壓抑與森冷。
姜星秀操起書往他臉上砸。
啪——
時間仿佛靜止。筆仙懵然不動，臉部傳來劇痛，受到沖擊的臉皮裂成蛛網，唰唰剝落。
「不好意思，我比較注重視覺享受。」
姜星秀抽出筒紙。慢條斯理擦拭書本和鬼親密接觸的部分。
「以及，你多久沒洗臉了？」
叫聲尖利，窗簾滾動，鉛筆刷刷寫出血字——
我……
要……
讓……
你……
賠……
葬！！！
姜星秀拿筆，把「賠」抹開，在旁邊工整地寫出「陪」字。
語氣誠懇︰「你是不是國家定九年義務教育政策前死的？」
「你跟誰說話？」綠豆臉皮十分僵硬。
姜星秀回眸一笑，「筆仙啊。」
「咚」，綠豆額頭撞上桌沿。
與之相反，夏安則是神情興奮。
筆仙是真的，那麼他就能問出他堂姐的下落！
姜星秀悠哉地戰術後仰︰「你看你，嚇壞我室友，你說怎麼賠？」
筆仙瞅著姜星秀，怪怪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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