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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沒了, 以鏡子為媒介現身的劉昭也會消失。

眾人一臉擔心地看著滿是裂痕的穿衣鏡, 唯有齊麟像沒發覺到鏡子的變化似的, 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 仰頭望著一臉凶相的劉昭。

「嘩啦——嘩啦——」

鏡子的碎片落了一地。

本該消失的劉昭竟然還留在原地, 站在一地鏡子碎片中,惡狠狠地看著齊麟, 「說,你剛才那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麟微微低頭, 把骷髏頭胸針放回口袋, 拿出首飾盒中的鑽戒後, 試圖牽起劉昭的左手,往她手上戴。

劉昭下意識地往後躲,退後一步之後才發現, 她已經不在鏡子里了。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竟看到她的左手被齊麟握在了手心。

熟悉的觸感和溫度從冰涼的指尖傳來,一切都如她生前一般。片刻動容之後,劉昭再次偽裝自己, 惡狠狠地瞪著齊麟, 打算放些狠話, 把手從齊麟的手里抽出來。

可當齊麟手中的戒指迎上她的指尖的時候,當她看到齊麟淚流滿面的臉的時候, 劉昭動搖了。

下一秒,鑽戒牢牢地卡在了劉昭白的發青的無名指上。

齊麟十分激動,他舍不得松開劉昭的手, 任由眼淚在臉上淌,「昭昭,我的願望……變成真的了。」

安閻︰「!!!」是他們來晚了,還是齊麟剛剛把胸針和戒指放在一起時,就是在許願!?

劉昭憤怒地揪住齊麟的衣領,「什麼願望!你許了什麼願望?告訴我!」

齊麟抬手把擋在劉昭臉上的劉海別到了她的耳後,一臉溫柔,「我許的願望是當你下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你會以看得見模得著的樣子一直待在我身邊,直到我死。為了這個,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劉昭抬起手,恨不得扇齊麟一個耳光,卻幾乎在抬手的剎那就後悔了。她松了手,一臉茫然地蹲在地上,「完了……都完了……」

齊麟雙膝跪地,挪到劉昭身邊看著她,「什麼完了?昭昭,我們以後就能一直在一起了,這是好事啊。」

劉昭抬起頭,露出流著血淚的臉,「……你知不知道許願是要付出代價的?甚至在願望實現之前,你都不知道你會付出什麼代價?」

「我知道。」齊麟抬手把劉昭擁在懷里,「就算付出的代價是死亡,就算我只能這樣抱著你一天、一個小時,甚至只有一秒,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昨天看到你在鏡子中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真的特別難受,特別心疼……」

齊麟喃喃道︰「我當時想,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讓我溫柔善良的女朋友,就算心里在滴血,也要用最凶狠的模樣,對我說出那麼惡毒的話……」

劉昭愣住了,「你……」

「嗯。」齊麟把劉昭抱得更緊,「我不想你難受,就只能裝出一副你想看到的樣子……我知道你很喜歡那枚戒指,就故意把它丟到了那里,想讓你看看……」

劉昭掙扎著想把齊麟推開,「那……我昨晚讓孔梨戴戒指的事……」

齊麟愣道︰「……怎麼了?昨晚關門後,我就直接走了。」

劉昭低頭道︰「沒什麼。」

齊麟緊緊握著劉昭的手,「昭昭,你的死不是意外,對不對?」

劉昭沉默了。

齊麟難受道︰「我的病,是你通過許願治好的,你付出的代價就是……」

劉昭下意識地隱瞞真相,「別說了,我在許願之前,又不知道我會付出什麼代價。如果我知道自己會死,我肯定不會……」

「你不要再撒謊了!」孔梨抱膝坐在地上細聲細氣地哭著,「昭昭,你這兩天說了那麼多謊話,我求你不要再說謊話傷害自己了……我們都用胸針許過願望,也付出過一些和願望同等的代價……在許願之前你就知道,要是想通過許願讓齊麟病好,你就活不成了……」

孔梨又難過又感動,「我以為……我以為願意為戀人付出生命的只有昭昭,不會有人再像她那樣做了,沒想到齊麟也……」

至此,和無名服裝店、瓖了紅色石頭的骷髏胸針、淺灰色風衣有關的故事,就這樣全部展現在了安閻、杜鴆的眼前。

唯一未知的,就是為了實現讓劉昭留在他身邊的願望,齊麟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當安閻走到齊麟身邊,希望他把骷髏胸針交給他的時候,最後的懸念也有了答案。

安閻看著拉著劉昭退到亭子邊緣的齊麟,一臉莫名其妙,「你跑那麼遠干嘛?我就是過來問你拿一下胸針……」

齊麟模了模胳膊,茫然道︰「不知道啊……你剛剛靠近我的時候,我渾身跟過電似的,又疼又難受……我以前不這樣的,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

袁野︰「……你說的好像是心動的感覺。」

安閻轉頭看向袁野,「袁導,你試著往齊麟身邊走,看他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孔梨,你也試試。」

接下來,是見證「心動」的時刻。

當袁野和孔梨靠近齊麟的時候,他都產生了那種過電一樣的感覺,袁野和孔梨離他越近,在他身邊待得越久,他就越難受,甚至會難受到無法呼吸……

安閻做出結論,「只要別人靠近齊麟,他就會不舒服,這大概就是齊麟為他的願望付出的代價。」

齊麟想要把劉昭永遠留在他身邊,付出的代價就是除了劉昭以外,他無法接受其他人靠近他,只要別人靠近他,無論男女,齊麟就會付出疼痛和無法呼吸作為代價。

這種代價,對就算付出生命也要把劉昭留在他身邊的齊麟來說真的太小了。

齊麟不會死,他和劉昭還能一起度過很長的時間。

一時間,大家臉上的愁雲都淡去了,放松不少。

十分鐘後,安閻把骷髏胸針放在口袋,「無名服裝店沒有鬼,有的只是一枚可以實現人願望的胸針,今晚八點我會準時在酒店的房間里直播,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來捧個場。」

其實捧場是次要的,安閻想讓他們看直播,更重要的是想連他們一起忽悠了,真的相信格蘭商場的無名服裝店沒有鬼。

孔梨笑著說道︰「安主播,我肯定會看你直播,他們兩個會不會看,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你。」安閻笑了笑,安閻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在紙上寫了旺斯酒店的地址、聯系方式還有他的一些個人信息後,把紙條卷起來,夾在地上一朵玫瑰花的花瓣里,「齊麟,我給你留了一個地址,在那個地方,你可以和劉昭舉行一場終生難忘的婚禮。」

齊麟撿起地上的玫瑰花,看到紙上聯系人的名字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好,「安……安主播,你寫的吊死鬼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鬼嗎?」

安閻安慰他,「不用怕,那只是他的名字。吊死鬼是你們婚禮的策劃人和主持人,等你們到了那里,他會替我好好招待你們。」

臨走前,杜鴆叮囑齊麟,「劉昭的樣子和狀態都不方便在太陽下待太久,你以後和她一起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上黑傘遮陽。鬼情緒激動地時候就會在人前露出嚇人的樣子,以防你自己和路人被嚇到,你最好不要和她吵架。」

齊麟紅著臉說道︰「謝謝杜先生,我保證,我永遠都不會和昭昭吵架。」

孔梨在旁邊嚇唬他,「敢吵架,昭昭變成厲鬼嚇死你哦。」

杜鴆點點頭,轉身和安閻一道走了。

袁野最後看了眼齊麟他們,跟在杜鴆後面出了亭子。

前往林慶公園北門的路上,安閻和杜鴆肩並肩走在前面,袁野一個人走在後面,形單影只。

「杜鴆,我以前以為我們會像他們那樣過一輩子,我一直是人,你一直是鬼。等我死了以後,我們要躺在位置相鄰的墳墓里,每天晚上,你就可以靠著我的墓碑看星星,就好像我還在你身邊一樣。」安閻說著說著握住了杜鴆的手,「我甚至連刻在墓碑上的話都想好了,就刻一句躺在我旁邊的,是我一生最愛的人。」

杜鴆反握住安閻的手,握得很緊,「如果我只能靠著你的墓碑,我寧願和你一起長眠地下。」

安閻感受著杜鴆溫溫的體溫,輕聲道︰「也行,那我們就一起躺著,只留墓碑看著星星好了。」

路過的袁野小聲吐槽,「還好我以後不會埋在你們旁邊,活著的時候不停地看你們秀恩愛就夠酸了,我不想死了以後還要不停地吃狗糧。」

安閻驀地沉默了好久,袁野擔心道︰「安老師,我剛剛就是吐槽,您沒有生氣吧?」

「沒有。」安閻從口袋里拿出骷髏胸針把玩了一會,「我在想,在不告訴直播間觀眾這枚胸針可以許願的情況下,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可以讓他們相信他們朋友出的問題都是骷髏胸針本身造成的,和鬼無關。」

袁野︰「……這和您剛才跟孔梨他們說的不一樣啊。」

「知道可以通過胸針許願的人越少越好。」安閻說道,「只是他們幾個知道無所謂,萬一被直播間的人知道,有人認為胸針里有鬼,我就很難跟他們解釋清楚了。」

袁野鼓勵安閻,「安老師,您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我相信您肯定能把他們再一次忽悠瘸。」

安閻把骷髏胸針塞回口袋,「希望他們都能相信吧。」

晚上八點,安閻的直播間準時開始直播。

看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人,認出他是誰的人都在尖叫,不知道他是誰的一個個都傻眼了。

「安主播呢?」

「我是不是進錯直播間了?」

……

杜鴆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彈幕,眼神不自覺地往衛生間的方向瞟。

「好像是主播男朋友?」

「主播男朋友好帥帥帥帥帥!」

「新來的求一個小明白,主播的男朋友是不是不會說話啊?」

……

杜鴆再次看向屏幕的時候,盯著手機屏幕的人莫名都感應到了一股殺氣。

杜鴆瞥了眼安閻留下的稿子,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我男朋友身體不舒服,我替他直播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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