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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的杜鴆穿著一身白袍, 面白如雪, 像是睡著了一般, 對周遭的一切一無所知。

杜鴆躺在棺材里干什麼?

這些鬼抬著棺材, 要把他送到哪里去?

當著百鬼的面跟著他們不現實, 安閻就地一滾,滾到棺材底下, 扒在棺材板搭上了這趟「順風車」。

安閻鬧出的動靜不小,可抬棺材的鬼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木頭似的只顧著往前走。

他人在棺材底下, 再怎麼鬧, 動靜也不會比剛才更大了。

安閻敲門似的敲了幾下棺材板,試試看能不能吵醒杜鴆。

躺在棺材里的杜鴆沒什麼反應,抬著棺材的鬼突然加快了步伐, 走得更快了。

安閻又敲了一下棺材,喊了一聲,「杜鴆?」

杜鴆還是沒回應他,而抬棺材的鬼, 好像走得比剛才更快了。

安閻怕掉下來, 只能雙手抓著棺材板, 安安分分地扒著棺材板,每隔一會就喊一聲杜鴆的名字。

「杜鴆?」

抬棺材的鬼個個鬼心惶惶, 速度都快趕上風了。

「杜鴆……」

跪在兩邊地上的鬼紛紛捂著耳朵,腦門貼著地板,一副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沒听到的慘樣。

安閻︰「……」

他只是喊了杜鴆的名字而已, 這些鬼至于嗎?

他記得他們以前沒這麼怕杜鴆啊!

既然他們這麼害怕,就把他們嚇到服吧。

安閻一詠三嘆地喊了一路杜鴆的名字,直到嗓子都快喊啞了,抬著棺材的鬼停下了腳步,安閻依舊沒喊醒杜鴆。唯一的收獲就是把途經遇到的所有鬼嚇了個半死。

安閻從棺材底下探出頭看向外面,只見他們停下來的地方是一個石頭壘起來的高台,和這副棺材正對著的,是一副巨大的空石棺。

「嘩——」

所有抬杜鴆上來的鬼跪在棺材附近的地上,跪著給棺材里的杜鴆行禮。

「嘩——」

所有位列走廊兩邊的儀仗隊就地跪在原地,給立在地面上的高台行禮。

聲音之大,像是地面被炸彈炸的裂開了。

行禮結束,高台上的鬼匯聚一團,眨眼變成了漂浮在空中的血霧,又化為絲線,全部向杜鴆所在的棺材飛來。

待在棺材下面的安閻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到放著杜鴆的棺材在他頭頂炸開了。

飛濺的棺材碎屑中,杜鴆一身血衣浮在空中,一如安閻第一次在迷心民宿看到杜鴆時的模樣。

安閻伸手想要靠近杜鴆,卻被纏在杜鴆身上的血衣推開了。

屢試屢敗,始終無法靠近。

「嗚嗚嗚——」

一陣輕微的哭聲驟然響起。

高台下的百鬼都跟著哭了起來,一聲又一聲在走廊上匯成了此起彼伏的淒厲音浪,是安閻這輩子听過的最難听的聲音。

浮在空中的杜鴆突然睜了眼,對著台下的百鬼抬起了胳膊,「過來。」

杜鴆的聲音冷得像在冰箱里凍過似的,又低又啞。

安閻正尋思著杜鴆聲音這麼小,下面的鬼能不能听見,就看到幾個站得離高台近一點的鬼原地炸成了煙花,濺起一陣又一陣的血霧。

炸的最快的,是安閻昨天剛見過的熟人,第七個客人。

砰地一聲,只剩下了半截胳膊和手。

地上、牆上,到處是血,可那半截胳膊和手卻干干淨淨的,浮在空中飄到杜鴆身邊的時候,半滴血都沒沾上。

看到刻在手腕的「安閻」兩個字,安閻心頭一跳,隱約覺得有什麼事要在他面前發生了。

軀干、右胳膊、右手、左腿、右腿……

所有聚集在杜鴆身邊的身體部件逐漸拼成了一個殘缺的,沒有頭的身體。

與第七個客人的扭曲樣不同,這副身體的拼接面是光滑的,合在一起後,甚至連一點傷口都看不到。

從脖子到腳都和杜鴆非常相似,就像浮在空中的杜鴆的克隆體。

唯一的區別是浮在空中的杜鴆是鬼,但是這具無頭身體,卻是屬于人的。

緊接著,一件讓安閻無法想象的事情發生了。

浮在空中的血衣杜鴆揚手一揮,把無頭身體甩進了巨大的石棺中。

大概是觸動了什麼機關,整個高台突然震顫起來,以巨大的石棺為中心,開始往地下陷落,只有邊緣地帶還能站人。

安閻來不及往安全地帶跑,看到杜鴆直奔著石棺去了,干脆放棄逃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杜鴆的身後。

「杜鴆,你快過來!」

杜鴆沒回應,縱深跳入石棺中。

安閻跟著跳了下去,背靠石棺摔了個結實,疼得他好一會沒緩過來。

「你跳進來,是為了我嗎?」

听到杜鴆的聲音,安閻抬起頭,卻見杜鴆穿著一半黑色一半紅色的長袍,單膝跪在他身旁。

而不管是血衣杜鴆,還是剛才那副無頭身體,都不見了。

安閻伸手一模,發現杜鴆的身體雖然是冷的,觸感卻和人的皮膚一樣。

伴隨著石棺的持續墜落,安閻覺得胸口有點難受,他靠著石棺內壁,表情復雜地看著他面前的人,「你到底是誰?」

杜鴆伸手模著安閻的臉,一雙眼中有著克制的深情,「安閻,兩年多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嗎?」

安閻︰「!!!」

安閻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杜鴆用拇指抹掉安閻的眼淚,「哭什麼,你不是最煩人哭麼?」

「生理性眼淚。」安閻偏過頭,先把眼淚擦干了,再回頭看著杜鴆,卻發現他的衣服從黑紅兩色變成了純黑的,「你不是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嗎?都想起來了?」

「我從來就沒有忘過。」杜鴆臉上的溫柔全都不見了,一臉冷漠的看著安閻,就像在看他的仇人,「安閻,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杜鴆怎麼換了套衣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對上杜鴆陰毒的眼神,安閻扶著棺壁往後挪,「杜鴆,你還好吧……」

「你還活著,我怎麼會好?」杜鴆逼近安閻,單手捏上安閻的脖子。

「 ——」

石棺終于停止墜落,狠狠震了震。

「什麼叫活著你就不會好?是我听錯了還是……」安閻被震得暈頭轉向的,直到脖子上傳來痛感,才清醒了,「杜鴆!你竟然掐我!」

「 ——」

杜鴆默不作聲地拆了捏過安閻脖子的右手。

安閻被嚇壞了,急急往杜鴆身邊湊,「你這是干什麼?發什麼瘋呢?」

杜鴆白著臉,伸直胳膊攔住他,「別過來,我沒事。」

安閻手撐在地上,身子向前探著,拉進他和杜鴆的距離。

杜鴆伸手點著安閻的額頭,「停下,你再靠近,我就忍不住了。」

安閻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忍不住想對我動手嗎?」

杜鴆笑了笑,伸手托著安閻的下巴,低頭親上了安閻的嘴。

安閻想推開杜鴆,又有點舍不得,「你到底怎麼回事……一會恨不得殺了我,一會又……」

杜鴆不管不顧地把安閻按在懷里,親吻著安閻的鼻尖,「說你愛我吧,安閻。」

安閻臉一紅,生氣道︰「不說,你先解釋清楚你怎麼跟個神經病一樣,一會想對我動手,一會又逼我說愛你……」

杜鴆低頭模著安閻的脖子,「疼不疼?」

杜鴆當時的力道最多就只能捏死一直螞蟻,安閻偏過頭說道︰「沒有心里疼。」

杜鴆看著安閻,「是心疼我疼的嗎?」

安閻無語了,「你什麼時候這麼不……」

對上杜鴆認真的眼神,安閻硬生生把「要臉」兩個字憋了回去。

「你再愛我兩年。」杜鴆低頭用力親了下安閻的嘴,頭抵著他的額頭說道,「兩年後,如果我還沒來找你,就忘了我。」

「你別給我說這些虛的。」安閻不滿道,「這兩年多你到底做了什麼,能不能跟我說實話?你再不說,我就把我自己猜的當事實了。」

「我做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關系。」杜鴆的指尖輕擦著安閻的眼角,「迷心民宿不適合你,今晚一過,你就離開這里,再也不要回來了。」

讓他離開迷心民宿這句話安閻早就听膩了,「我付過房租了,你說的不算謝謝。」

杜鴆嚴肅道︰「安閻,你堅持留在這里,會死的。」

「我不會死,你們迷心民宿的鬼加起來都沒有一個能打的,唯一一個能打的……」安閻說著說著停了下來,「杜鴆,今天被你踫到脖子是意外,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得手了……」

遠處有鬼哭傳來,杜鴆冷著臉說道︰「沒時間了,你如果信任我,就離開這里,越早離開越好。」

安閻黑著臉說道︰「就不能是你信任我嗎?我好歹和鬼斗智斗勇兩年多了,迷心民宿的鬼……」

時間緊迫,杜鴆打斷安閻的話,「迷心民宿的鬼不敢真的傷害你。」

安閻︰「……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的心在你那里。」杜鴆抬手按著安閻的心髒,「安閻,永遠不要忘記這句話。」

「嗚——」

淒厲的鬼聲越來越近了。

一眼望不到頭的龐大鬼群對準他們二人所在的位置俯沖而下。

杜鴆背對著鬼群,把安閻緊緊護在他的身下。

安閻被壓得喘不上氣,「杜鴆,你……」

背上忽然一輕,安閻整個人暈了過去。

等安閻再次醒來,發現他正躺在二樓的走廊上。

他披在身上的,是杜鴆的紅色血衣。

摟在懷里的,是杜鴆的頭……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十二點之前更剩下二合一章節。、

今天前排發100個小紅包,謝謝大家支持,比心。

希望紅包可以發完,別讓我剩下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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