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看得心里一個勁地發毛,彈幕都忘記發了。
「有意思,就差把晚上鬧鬼直接寫在紙上了。」安閻一臉淡然地把手機湊得離門板更近一點,「這毛筆字寫的真好,想練字的截屏吧。」
各種符號瞬間霸滿整塊屏幕,一看就是為了快點擋住屏幕胡亂打出來的。
「你們做個人好不好?不要影響別人學習。」安閻的語調格外正經,襯得內容格外討打,「友情提醒,截屏的人記得提前關彈幕。」
在手機屏幕前瑟瑟發抖的觀眾們暫時忘記害怕,群起而攻之。
「不需要!」
「沒人想截屏謝謝!」
「我瘋了嗎用它練字?!!!」
……
「 當 當 當」
突然從門外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詭異。
安閻的手機攝像頭都快貼在門上了,那聲音就像響在觀眾的耳邊。
「 當 當」
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站在門板前的安閻還沒什麼反應,觀眾們先受不了了。
「球球你把手機拿遠點。」
「這輪子多少年沒轉了,聲音怎麼這麼嚇人?」
……
「住戶守則第五條,夜間無論听到什麼響聲,請不要隨意開門。」安閻伸手握緊門板,假認真道,「你們覺得我要不要開門?」
往日探靈的時候,安閻一向是不讓踫的東西一定要踫,不讓做的事情必須一件件做完。
常來看他直播的觀眾听到他這麼說,便知道安閻又要作死了。
「虛偽,難道我說不要你就不開了?」
「你這麼皮遲早有一天會被鬼嚇死的。」
……
「笑話,能嚇死我的鬼還沒有出世。」
安閻轉動門把,把門推開了。
他沒看到什麼妖魔鬼怪,只看到一個拖著行李箱,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和氣一笑,「我是周乾,今天剛搬來的游客,就住在你對門。」
安閻牽起嘴角,笑容淡淡,「你好,我叫安閻,是這里的租客。」
二人禮節性地握了手,便算認識了。
瞅見安閻的手機屏幕上的畫面,周乾面露警惕,「你正在直播嗎?」
安閻把手機放進了褲兜,「嗯,我是恐怖主播。」
周乾好奇道︰「哦,是直播玩恐怖游戲的嗎?」
「只要和恐怖有關的我都直播,比如恐怖游戲、講鬼故事、密室逃月兌之類的。」安閻頓了頓,繼續說道,「直播次數最多的,是探靈。」
「探靈……」周乾頓時打了個哆嗦,「你是指找鬼?」
安閻漫不經心道︰「對,听說《迷心民宿》鬧鬼,我大晚上跑出來,就是給他們直播探靈呢。」
「……」
周乾手一滑,行李箱啪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周乾︰「不可能!這里不可能鬧鬼!」
安閻指了指周乾的房門,「你進去看看門上的住戶守則就知道了,一共六條,條條都跟鬼有關系。」
周乾連忙擺手,嚇得臉都白了,「別說了,你再說我不敢一個人住了。」
安閻過意不去,提議道︰「要不你過來跟我住?我一會還要給他們講鬼故事,你害怕的話,可以等我講完了再過來。」
「不用,真不用了……」
周乾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抓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開門,一溜煙進了自己的房間。
安閻目瞪口呆,自言自語道︰「寧願一個人擔驚受怕也不過來找我,難道我比鬼還嚇人?」
安閻掏出手機,看著滿屏幕的「是」,臉色一黑,只想把手機再塞回兜里。
安閻︰「……你們還想不想見鬼了?」
知道鬧出動靜的是人不是鬼,觀眾各個放松了許多,都敢在直播探靈的時候打趣安閻了。
「我們不想,只想看到你見鬼。」
「想看你認慫!」
「想看你嚇得叫鬼爸爸!」
……
安閻嗤笑道︰「膽肥了啊,今天你們開路,我善後。就算你們嚇得叫我爸爸,我也不會救你們。」
安閻說完便把手機舉在前面。
直面一眼望不到頭的陰森走廊,正在看直播的觀眾悔的腸子都青了。
安閻︰「我記得走廊上的壁畫怪好看的,帶你們見識見識。」
資深觀眾都知道,安閻直播探靈時的審美和平時有代溝,越恐怖的東西他越覺得好看。
能讓安閻夸怪好看的,得恐怖到什麼程度?
一時間,屏幕上的彈幕內容格外慘烈。
安閻哂道︰「別哭,喊好哥哥也沒用。我去,叫爸爸就更不行了,我有那麼老嗎?那些叫我弟弟喊我兒子的,我記住了,一會你們的昵稱就是鬼故事中的受害者,死法我都想好了……」
走廊上每隔一米就掛著一幅畫,一幅比一幅詭異,陰氣逼人。
觀眾們只顧著嚎,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安閻舉著手機湊近一副不怎麼恐怖的畫,「出息呢?就是普普通通的黑暗風格,沒什麼好怕的。」
遇鬼慫的觀眾這會又不慫了,甚至有膽子吐槽安閻的審美,嘲笑他好意思說這種畫「怪好看」的。
安閻有心讓他們見識一下那張最恐怖的掛畫,到底忍住了,「我不跟你們這些一秒從心的人一般見識。」
快走到走廊邊緣的時候,安閻在窗附近的一幅掛畫前停了下來,「奇怪,我記得白天這里掛的是一幅風景畫,不是肖像畫啊。」
安閻一句無心的話,在直播間里掀起了千層浪。
瞅見安閻單手抓畫框想要把畫拿下來,直播間里的人都瘋球了。
安閻解釋道︰「別急,我拿它是為了看得更清楚一點,沒說要把他拿回房間。」
走廊盡頭的燈光有點暗,安閻拿著畫往回走,直到走到更亮的地方,才停下腳步開始欣賞手中的肖像畫。
這幅肖像油畫只畫了人胸部以上的部分,雖畫的十分抽象,但畫功了得,且不影響安閻認出畫中人是個英俊的年輕男人。
唯一的遺憾的是,畫中人是個殘疾人,他沒有胳膊。
肩膀的位置涂滿了紅色顏料,濃濃厚厚的一層,格外}人。
一分一秒的過去,安閻看了足足五分鐘。
越看越覺得畫中人面熟,好像已認識他多年,情不自禁地起了憐愛之心。
此時此刻,為了補償畫中人缺失的身體,他願意獻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