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城市里禁止燃鞭, 但跨年時候的煙花倒是不禁止,除夕前後幾天天氣都不太好, 唯獨到了晚上小雪就停了。
琉璃色彩的煙花在城市夜空炸開,宛如四散的流星銀河。
因為流行感冒肆虐的緣故, 這一年除夕市中心比往年冷清許多, 可依然有很多年輕人在市中心led屏下相會擁抱。
不過周憶之和薛昔都不是喜歡湊熱的人, 于是只一天晚上爬到山頂看了煙花,其他時間大多都待在別墅里。
沒有別人來打擾,就他們兩個人, 再好不過了,隨便干點什麼都很有意思。
周憶之本來想和薛昔一道去逛逛超市, 買買年貨什麼的。
別人家每年都會這麼做, 唯獨她家總是很冷清。
但管家和何姨走之前把所有需要用的食材都準備好了, 完全沒有什麼缺的需要買的, 再加上這年冬天流感有點嚴重,周憶之便只好作罷。
逛不成超市,仍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周憶之光是看哥哥系上圍裙,在廚房做飯, 都能看得目不轉楮。
薛昔邊做, 她邊迫不及待地嘗, 對每一道都贊不絕口。
薛昔覺得她這是捧場,垂眸拿笑眼看著她,不把她的夸贊放在心上。只怕她燙到了,一直讓她慢點吃。
周憶之拿著筷子, 嘴里含混不清︰「我真不是捧殺,真的太好吃了。」
薛昔淡淡地說「也就一般吧」,但嘴角已經揚起來了。
周憶之堅定地夸了幾句,吃著辣氣騰騰的食物,額頭冒汗。
別墅暖氣開得太足,薛昔背對著她切菜,他穿了一件白t恤,肩胛骨處有著屬于少年人的肌肉線條,周憶之高高興興吃著,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卻沒由來地,細細地抽疼了一下。
如果沒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其實本來這個時候的哥哥應該和她一樣生活優渥的。他是被迫學會了這些。
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連他自己也沒那麼在意,她又有什麼好提的。
周憶之將手中的餐碟輕輕放在一邊,湊過去,從後抱著哥哥的腰,臉貼上他的背︰「就三個菜吧,別做多啦,反正只有我們兩個人,我胃口小,吃不完的。」
薛昔動作停了一下,笑著回頭問︰「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吵著可以吃下兩百斤嗎?」
「我心疼你你看不出來啊?」周憶之很矯情地長長的嘆了口氣︰「做那麼多,多累啊。」
薛昔嘴角笑意遮也遮不住。
「嗯。」他心里滿滿當當的。
周憶之在網上下單了游戲手柄,收到貨之後就開始拉著薛昔打游戲。
二樓有一個小的影幕投屏廳。兩人把別墅大門一鎖,風雪都被關在外面,然後燃了影幕廳的壁爐。
周憶之取來幾個抱枕,薛昔抱來兩條厚厚的羊毛毯,兩人披著羊毛毯坐在地毯上抱著抱枕開始打游戲。
壁爐里火光躍動,發出吱呀的燃燒的響聲,像是安靜寧和的白噪音,將一天時光拉得綿長而溫柔。
薛昔沒怎麼管周憶之打游戲,反正在學校的這段時間算是老天多賞賜給他們的一段時間,對于兩個重生回來的人而言,能夠輕而易舉通過高考,那麼這段時間當然是周憶之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不過早上他會拉周憶之起來鍛煉,以保持身體的健康。
天氣還沒徹底冷之前周憶之鍛煉還能保持,隔三差五會晨跑。但天氣轉入寒冬之後,周憶之就回歸賴床的習慣了。
她一點也不想早起,每天早上閉著眼楮,頭發亂糟糟蓋在臉上,完全清醒不過來。
「哥,我真不想鍛煉,我好困,你讓我再睡一會兒。」周憶之身體一下沒被扶著,立刻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薛昔又把她拎起來,抖了抖,哄道︰「你差不多已經四天沒出門運動了,再在懶人沙發上躺下去,腰椎都要變形了。你昨晚怎麼說的,讓我今早一定拉你起來……」
他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道︰「憶之,快起來,給你做好吃的。」
周憶之哼哼唧唧,簡直恨不得對薛昔說分手,她閉著眼楮哭道︰「要不分手算了。」
這段時間她每天賴床到下午,薛昔擔心她不吃飯會胃疼,把她從床上拎起來的時候,這話已經听她念叨了不下五次,薛昔已經習慣如常了,斬釘截鐵道︰「不行。」
「凶什麼嘛,不行就不行。」周憶之非常的委屈,惡人先告狀。
語氣非常輕柔的薛昔︰「……」
周憶之趁著他哭笑不得的功夫,轉而對他上下其手,猝不及防地伸手模進他衣服里,一路順著往下。
她的手剛從被窩里拿出來,帶著灼熱的溫度。
而且她還故意在月復肌上停頓了好久,用指尖輕輕地劃。
薛昔被撩得不行,很難不起反應,他耳根發紅,匆匆後退一步。
周憶之目的達到,往被子里一鑽,正要繼續大戰周公。
被子連同她一起,忽然被薛昔凌空抱了起來。
他抱著她和被子就往浴室走。
身體陡然懸空,這下周憶之徹底清醒了,這人軟硬不吃,她快哭了,恨恨地咬了他脖子一口︰「好哥哥,你有點討厭。」
薛昔忍著疼和癢,妥協道︰「實在不想鍛煉,就算了吧,但是得吃飯,不然餓著肚子睡會餓出胃病,吃完再睡?」
他這麼讓步,周憶之反而泄氣了,將腦袋埋在他肩上,閉著眼掙扎著抓緊最後幾十秒的睡眠︰「算了,起都起來了,吃完還是去鍛煉吧。」
這個寒假過得很快,中途周度和姜懿容都打了一通電話回來,不是除夕當天晚上打的,不過對于他們而言也很是難得了。
周憶之接了電話,互相說了幾句祝福,三人的家庭關系關系比上一世冷淡許多。
周度和姜懿容對待周憶之的態度倒是沒怎麼變,這變化主要發生在周憶之身上。
不過周度和姜懿容都沒有多想,只是很正常地以為,可能是給周憶之找了個玩伴,周憶之對他們沒那麼依賴了。
這樣也好,周度答應周爺爺把故人之子薛昔接進家里來,肯定是事先查過他這些年的經歷和人品的。他的人品完全沒問題,周憶之和他關系親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的猜測某種程度上和事實異曲同工了。
周憶之也不在乎他們怎麼想的,掛了電話就興匆匆地同薛昔一道看電影去了。
轉眼就要開學了,管家和何姨從老家回來,著手把別墅里里外外灑掃一遍。
開學之前發生了件事。
上一世這個學期有個從薛昔原先城市同一所學校轉過來的學生,知曉薛昔的舊事,就是他幾個月後將薛昔的身世背景在學校散布開來,給薛昔添了許多麻煩。
周憶之其實一開始以為哥哥很介意別人提及他的背景,因為那無異于揭人舊傷疤。
可這一世相處短短幾個月後,周憶之發現自己錯了。
這個人的承擔能力和內在心理遠遠要比自己所以為的強大得多。無論是少年時期,還是後來。
上輩子真正少年時期的他就不是很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口舌能傷人,但是從他不在乎的人口中說出來的流言,他其實是根本不屑理會的。
不過既然是麻煩,還是解決掉的好。
薛昔出了趟門,這事情就解決掉了。
和上輩子的解決手段差不多,不過也不完全一樣。
上一世是抓到那人在超市偷東西的證據,直接發到了學校組委會,那混混嘴碎,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就被開除了。
這一世事情還未發生,他也沒做多的,就只將視頻發到了那人郵箱,讓其換所學校轉。
開學之後,周憶之還特地問了問班主任這學期整個年級有沒有新的轉學生。
班主任說沒听說。
開學了一個月,那人也沒出現。
這事兒就算利落地解決了。
周憶之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這口氣還沒出完。但是上輩子的氣哥哥他自己已經出掉了,這輩子那件事又沒發生,能因為沒發生的事去整別人嗎?似乎有點不太講道理。
因此周憶之也就朝薛昔抱怨了幾句,但並沒有插手這件事。
天氣轉眼變暖,身上的羽絨服,衛衣,一件件減少,到了女孩子們穿裙子的季節。
就在快要高考之前的一個月,周度和姜懿容一塊兒回來了。
周憶之剛放學,薛昔拎起她書包,兩人正並肩朝校外走去,從操場上彈來了一個籃球,薛昔抬了下手,將快砸上來的籃球打開了。
周憶之,下意識往他身後躲了一下,就接到了管家的電話。
這麼多年來周度和姜懿容還是第一次一起出現在周家別墅。
這可真是稀奇了。
說了幾句,電話里姜懿容輕柔的聲音傳來︰「說起來我還沒見過薛家那位呢,他在你身邊嗎?」
周憶之忍不住抬眸看了薛昔一眼,她覺得是不是……早戀的事情被發現了……?
但是以自己父母淡漠的態度,居然還會管自己早戀嗎?
見周憶之皺著眉,薛昔抬手揉了下她頭發,拿過她手中的手機,徑直對電話那頭主動道︰「伯母,我在。」
他定定看著周憶之,用口型對周憶之道︰沒關系,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