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嬌娘是被樊嬤嬤絮絮叨叨聲吵醒的。
「昨晚又胡鬧到什麼時候?」樊嬤嬤忍不住詰問。
嬴徹臉微微一紅,「嬤嬤說什麼哪,哪有胡鬧,早早就睡下了。」
樊嬤嬤哼一聲,「別以為我老了,什麼都沒听見,我可知道半夜你還叫熱水了哪。」
「王爺再如何忍不住,也要顧及著側妃的身子,都六個多月了,可不能不當一回事。你知道多少人家,就是因為男人一時把持不住,孩子就這麼沒了的嗎?你現在多大了?眼看著二十八了,好不容易要有兒子了,你可不能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樊嬤嬤一番苦口婆心的規勸,就差 出淚來。
「不也沒事嘛。」
「等有事就晚了。」
嬴徹聲音壓得低低的,「嬤嬤小點聲,嬌娘還在里面睡著哪。她昨晚腿抽筋,都沒怎麼睡好。」
樊嬤嬤大驚小怪道︰「你看看你看看,果然出了事吧。你說你怎麼就——」
停一停,小聲道︰「你要是真的忍不住,你就去別人那里睡嘛。不然,關雎閣這幾個小丫頭也是不錯的,我看清歡那丫頭就很好,給你當個通房,不委屈你。」
嬌娘每日早上起來都用珍珠粉勻臉,清歡正在一旁碾珍珠成沫,冷不丁听到這話,嚇得將手中端的水晶碗砸的粉碎,一地的珍珠粉,她裙角鞋上也都是。
樊嬤嬤見她面有慌張,以為是害羞,笑道︰「如何啊,清歡,你願不願意?這樣你就能和你家主子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清歡連連擺手,激動道︰「不願意不願意。」看了嬴徹一眼,連忙跪下,「奴婢沒那有福氣伺候王爺,奴婢只願伺候我們主子一輩子,永遠都是主子的奴婢。」
樊嬤嬤微微一愕,笑道︰「哪有主子不當,願意一輩子當奴才的。你是嫌通房不好?那還不容易,你家主子那麼疼你,將來求王爺封你為侍妾還不簡單。」
清歡只拼命搖頭,很是抗拒。樊嬤嬤饒有興致道︰「這可就奇了,尋常丫鬟要是能有這樣的好事,早就樂的上天了,你卻百般推辭,是怕你主子不高興?」
清歡還是搖頭,依舊不語。
嬴徹笑一笑,讓清歡先起來,再與樊嬤嬤道︰「嬤嬤就別拿她玩笑了,這丫頭早就有人向本王要了。」
樊嬤嬤和清歡同時看向他,樊嬤嬤好奇道︰「是哪家的公子啊?」
嬴徹故作神秘道︰「嬤嬤也認識。」
清歡臉上「倏」地一紅,垂首下去,嘴角卻忍不住勾起縷縷笑意。
樊嬤嬤更是好奇,抓著嬴徹的胳膊,「我也認識?誰啊,誰啊?」
嬴徹看了看時漏,道︰「時間不早了,本王該去上朝了。」
樊嬤嬤早就把之前的事給忘了,心思全集中在要清歡的人是誰上面。「哦」了一聲,「那王爺快些去了,別去晚了,讓聖上說。」
等送走嬴徹,回頭她又找上清歡,「你說那個人是誰啊?」
清歡面色緋紅,邊收拾著珍珠粉邊害羞道︰「我也不知道。」看著樊嬤嬤還一臉探究琢磨的表情,清歡擁著她推出去,「嬤嬤就別操心我的事了,一會兒主子就醒了,您煩勞去看看安胎藥還沒好。」
樊嬤嬤被推著出門,剛走兩步,轍回身,「不行,王爺走了,這事我還得和側妃說一下,可不能再這麼胡鬧下去,今晚說什麼都不能讓王爺在留宿在這了。」
嬌娘一听樊嬤嬤來找她來,扯著被子就蒙上頭裝睡。
初蟬在門口將樊嬤嬤攔下,「嬤嬤別急,有什麼話等主子醒了再說也不遲。」笑著扶她坐下,樊嬤嬤嘆氣道︰「別怪我老婆子做惡人,我是為他倆好,這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不得了。」
初蟬陪笑道︰「誰能把嬤嬤當惡人了,王爺和主子心里明鏡,知道您是為他們著想。只是如今你瞧他們兩人你儂我儂的,哪里分開得了。」
樊嬤嬤一聞此言,便跟著點點頭,初蟬又道︰「再說,嬤嬤讓王爺去別的院,或是安排通房丫頭,是,您是好意,可側妃娘娘心里能好受嗎?本就是愛拈酸吃醋的性子,王爺真要是寵幸了別人,您覺得側妃娘娘能受得了嗎?到時再一個想不開,發生什麼想不到的事,您不就好心做了壞事嘛。」
樊嬤嬤听了心中一唬,「也是啊,這要是生氣,再動了胎氣,那可了不得。」又懊悔道︰「我怎麼就沒想的這麼周全,險些壞了事。」
初蟬笑道︰「哪里是嬤嬤想的不周全,只是關心則亂。其實您老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王爺和側妃還是有分寸的。」
樊嬤嬤無奈的嘆一口氣,「但願吧。不過等王爺回來,我還是得好好說說他,要不是他,側妃怎麼可能跟著她胡鬧。」站起來往外走,「我去看看安胎藥好沒好。」
听著樊嬤嬤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嬌娘松了口氣,頭從被子里鑽出來,仰天長嘆一聲,她就是想和嬴徹睡個覺,怎麼就這麼艱難?
等嬌娘起來,樊嬤嬤仍舊沒有放過她,「以後這種事決不能再做,這都是為孩子好。」
嬌娘委委屈屈的摳著手指頭,「都六個多月,龐太醫說了,已經做穩了,這事也無妨的。」
樊嬤嬤把臉板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龐策就敢打包票一定無事嗎?」握一握嬌娘的手,「好孩子,听嬤嬤的話總沒錯。這樣,從今晚開始,我讓人在地上放一張榻,王爺睡在外面,你睡在里面,你想讓他陪你說話也行,想讓他給你做什麼也行,只是別睡在一張床上。」
嬌娘心頭悻悻,但看著樊嬤嬤滿懷期待的眼神,只好點點頭,樊嬤嬤笑道︰「好孩子。」
從那一晚嬴徹和嬌娘就過起了「分居」的生活,燈一吹,嬌娘輕輕一喚,「殿下。」
嬴徹抱住被子起來,輕輕道︰「來了。」
剛輕手輕腳向床上走幾步,就听外間樊嬤嬤重重的咳嗽一聲,嬴徹咬一咬牙,只得回去。
直等到半夜,傳來樊嬤嬤打呼嚕的聲音,嬌娘輕輕掀開床幃,向嬴徹一招手,就見嬴徹一個飛影掠過,就跑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