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上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嬴徹總覺得心神不寧,眼皮亂跳,無法集中精力辦公。
早上嬌娘去道觀起得早,他醒來就沒見到她。這兩年已經習慣每天早上都和她在被窩里溫存一會兒,冷不丁身邊人不在,心里頭空落落的不舒服。
嬴徹扯了扯嘴角,帶著點自嘲的意味,這小妖精,也不知是怎麼給自己下了迷魂湯,讓他這樣牽腸掛肚。
桌上擺著一份案宗,嬴徹打開看了一眼,這件案子是涉及到今年瀘州鄉試考場舞弊的事,是今年瀘州鄉試第一名的解元,被人舉報,在鄉試考試那一日,根本就沒有出現在考場,而是在一家妓院里逍遙快活。
何其荒唐,說出來都沒有人信,難道這人還有分身不成。
後來這件案子傳到嬴徹手中,嬴徹覺得蹊蹺,就派人去查。果然,查出貓膩來。
原來這人是給當地主考官送了大禮,其實他根本大字都不識幾個,只是家里有錢,上了供。也是他們太猖獗,連做做樣子都不願意做,直接找了人代考。
而這也只是這次舞弊案的一個小口子,就像開線一樣,輕輕一扯,口子越來越大。
不但是替考之事,所有榜上前幾人都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們能名列前茅,完全是因為之前就知道了考題,做好了答案。
牽扯到考題泄露,就不僅僅只是當地主考官的事,考題都是考試當日才到,當地主考官不可能提前知曉,顯然是朝廷里有人和他們通氣。
如今,當地主考官已被壓到京城的刑部里,只等進一步的審問核實。
因為這事是嬴徹率先注意到的,所以此案建元帝就交給了他,並再三申明,定要抓住真正泄題的人,並嚴懲不貸。
這時,無忌走進來,拱手道︰「王爺,刑部侍郎來人傳話,說押解瀘州主考官的囚車已經過來,很快就到。」
嬴徹點點頭,頓了下,又道︰「刑部距離御史台不近,恐中途會有變,你去通知無畏,讓他帶人去接,以免有什麼不測。」
無忌抱拳,「是。」
無忌轉身剛要出去,回身時正好與跑進來的無畏撞了個滿懷,無忌皺一皺眉,「干什麼這麼著急。」
無畏哪顧得上和他說話,直奔向嬴徹,著急道︰「王爺,大事不好,小花側妃娘娘被人劫走了。」
嬴徹猛然而起,臉上瞬間變得蒼白,「什麼?你再說一遍!」他身子微微一晃,無畏忙扶住他,道︰「剛才門口有人來報,說是小花側妃今日一出了雲來觀,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匪徒劫走了,現在去向不明。」
「保護她的侍衛哪?本王給他們那麼高的俸祿都吃白飯的嗎?」嬴徹含怒道。
無畏道︰「匪徒凶殘,其余人全部殺害,就連跟著小花側妃的丫鬟婆子也無幸免。」
嬴徹手指顫抖擻,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根本無濟于事,只覺得腦袋發麻,仿佛一片空白,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緩一緩,他問道︰「差不多多久了?」聲音有顯而易見的顫抖。
無畏回道︰「計算時辰的話,大約有兩個時辰左右。」
嬴徹抓了抓額頭,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大吼道︰「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帶人去找。」邊吼邊大步向外走去。
無畏跟上他道︰「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將人散出去尋找小花側妃了。」
「放心,放心,你讓本王如何放心!早知道本王就應該陪著她去。」門外已經準備好馬車,嬴徹卻嫌馬車慢,拉著一匹馬就騎了上去。
剛要駕馬離去,卻見有人飛馬而回,停馬跪地道︰「回稟王爺,已經找到小花側妃。」
嬴徹轉怒為喜,「在哪找到的,她沒事吧?」
侍衛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又飛快的垂下,期期艾艾道︰「是雲來觀後山的廟里,應該……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听說嬌娘沒事,嬴徹面色稍霽,卻一刻也等不了,只想親眼看見她沒事,策馬向雲來觀奔去。
無畏無忌見狀,忙騎馬跟上。
到了雲來觀後山的廟宇前,只見有很多人圍住,三三兩兩的不知在談論什麼。
嬴徹眉心一簇,原本放下來的心又一次提起來,將馬鞭扔給無忌就向廟殿走去。
「真可憐,听說是被三五個賊匪給糟蹋了。」
「好像穿戴的挺不錯,像是大戶人家的,也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小姐夫人。」
「這還讓人家怎麼活啊?」
一道又一道的聲音鑽進嬴徹的耳中,令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無畏和無忌對視一眼,又緊張的看向嬴徹。
只在離廟殿幾步遠的地方,他突然停下來,仿佛是沒有勇氣再往前走。只停了那麼一下,他又快走幾步,只是無忌和無畏都看出來,這幾步路走的有多狼狽。
到了門口,殿內有不絕如縷的哭聲傳出,還有清歡帶著哭腔的安慰聲,嬴徹扶著門框,臉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是慘白。
闔目咽了咽胸口一股悶氣,他抬起腳正準備邁進去,卻听背後傳來一聲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殿下。」
嬴徹猛然回頭,短短的一瞬,不知用什麼來形容,就像是他已經懸在天空上,正準備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又突然有人接住了他。
看著嬌娘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時間他心情的復雜程度難以用言語表達,忙跑上前,一把把嬌娘抱在懷里,「你嚇死我了。」
生怕不是真的,他的雙臂愈加用力,像是要將嬌娘嵌入他的身體里一般。
他模著嬌娘的臉,又在她身上好好模了模,「你沒事吧?」
嬌娘搖搖頭,道︰「早上還沒等出城,我就覺得不舒服,就下了馬車去看了大夫。」
嬴徹緊握她的雙手,歡喜的像個孩子,迭迭道︰「幸好幸好。」轉而一念,又道︰「那里面的是?」
嬌娘眼圈瞬間紅起來,眼淚簌簌而落,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水香代我來的,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