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丞相夫人和華國公夫人積怨已久,這是城中人人知道的事情。
兒時,尉遲夫人的外祖和華國公夫人毗鄰而居,當時尉遲夫人寄養在外祖家,只一牆之隔,就成了玩伴。
兩人的關系雖然沒有到義結金蘭的地步,但也是手帕之交。
長大十五六的時候,華國公夫人情竇初開,喜歡上一位公子,她是將門出身,行事大膽,就寫了一封情信,讓尉遲夫人代為相送。
但她等了多日也未得到消息,以為是自作多情,自相情願。她傷心了一陣之後,就听從的父親的安排,嫁給了現在的華國公。而之後尉遲夫人也嫁了人。
但她們的關系還算不錯,還結了親事,華國公夫人將自己的外甥女許給了尉遲夫人的佷子。
後幾年以後她和那位公子重遇,玩笑著提起當年的不懂事,這才知道,他根本沒有收到她的信,而且這位公子其實早就也對她有意,還讓她的姐妹帶話,約她相見,只是帶回來的卻是一些狠心之言,讓他記恨了許久。
華國公夫人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好姐妹從中作梗,她找上尉遲夫人理論,對方卻只是一句「你們兩個人不配,我也是為你好」為由打發她。
自此兩人關系斷裂。
後來隨著尉遲家族的興盛,尉遲夫人更是跋扈,硬是讓她外甥休了華國公夫人的佷女,這之後兩人就徹底成為敵人,簡直是水火不容。
而在朝廷上,華國公和尉遲丞相總是在朝政上有分歧,兩家的關系也十分不好,從無往來。
華國公夫人一向說話爽快,又說到她最痛恨的尉遲家,嘴上就沒了把門的,「你說他尉遲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有幾個好東西,我看啊,簡直就是蛇鼠一窩。你再看那廢太子,哪有一點儲君的樣子,吃喝嫖賭全佔齊了,還長著個榆木疙瘩,他可一點都沒學到他舅舅的精明。」
兩個兒媳听她如此當著外人數落太子,只是笑笑,並未阻止插話,嬌娘想,看來華國公夫人對尉遲家的怨言已積累許久,應該是平常總要把陳年舊事翻出來說說,家人也習以為常了。
嬌娘掩帕笑了笑,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端莊大方,還是很和善的。」
華國公夫人翻了個白眼,撇一撇嘴,「她?她當年是用了多骯髒的手段才坐到這個位子,我真是替先皇後抱不平。」
嬌娘禾眉微抿,「先皇後?」她怎麼沒听說過有什麼先皇後。
華國公夫人面上一慌,下意識捂住嘴,然後訕訕一笑,「瞧我,老糊涂了,都不知道說的哪去了。」拉著嬌娘的手,又指向荷花池中,「娘娘還沒瞧見我這養的兩頭白鶴吧,咱們去看看。」
她明顯是在回避這個話題,讓嬌娘心下更是疑惑。但可以肯定她絕不是糊涂,而是,或許有些什麼皇家私密吧。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嬴徹,他說過懿貴妃不是他的親生母親,那他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
嬴徹被派出去做事,好幾日未歸,回來看到嬌娘臉上頂著個巴掌印,又氣又惱,手指戳戳著她的額頭,「你是傻子嗎?被人打了不會打回去嗎?」
嬌娘捂著腦門躲開,「她是王妃,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廢物。」嬴徹怒其不爭,罵了一句。又心疼她,粗魯的把她拽到身邊,抱到膝上。掰著她的臉看了看,「本王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張臉,要是這張臉有什麼毀壞,本王一定休棄了你。」
嬌娘才不怕他威脅,太了解他了,總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心疼,非得把話說的那麼難听。
嬌娘柔柔的往他身上一貼,拉著長音含媚喚道︰「殿下。」
她看著嬴徹喉結滾動,竊竊抿去嘴角的笑意,「嬌娘好想你。」
嬴徹入鬢的長眉輕輕一挑,和唇邊的弧度一致,卻故作傲嬌,「別以為這樣哄本王,本王就不生你的氣。」
嬌娘擰眉望他,「嬌娘何時惹王爺生氣了?」
「作為本王的女人,你這麼沒用,本王能不生氣嗎?」嬴徹又反反復復查看著嬌娘全身,「還有沒有哪里挨打了?」
「沒有啊。」嬌娘推開他胡亂模的手,坐回他的膝上,道︰「那位不也是你的女人嗎?」
嬴徹嗤之以鼻,「她算什麼!」不願再提那個女人,他手掌撫在嬌娘的發際線上,語氣柔和下來,「身子還有哪不舒服?還總是困嗎?」
嬌娘搖搖頭,道︰「龐策的醫術很好。」
瞧一瞧她,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欲言又止幾次,始終還是沒說出來。
嬴徹已經看出,親吻著她的發絲,「有什麼話就直說。」
嬌娘咬咬唇,凝望著她道︰「殿下是要娶尉遲家的四小姐嗎?」
「你听誰說的?」
「還用听誰說嗎?昨日那個四小姐都已經住進來了。」
今天早上她出門的時候正好踫見,削肩細腰,身材高挑,柳眉杏眼,模樣比尉遲珍和尉遲瑩都俊,只是有股小家子氣,並不端莊。
上身穿一件鵝黃色的對襟襦裙,下搭一件青綠色的蝶戲牡丹百褶裙,見到嬌娘只是微微躬了下腰,膝蓋連彎都沒彎一下,甚是清高。
當時只見她吩咐人往儷元院里搬東西,但因為走得急,也沒細看。
嬴徹眸光微微一頓,諷笑道︰「看來這次尉遲家是真的打算放棄嬴華了?」
嬌娘道︰「嬴華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殿下知道嗎?你出門這兩日,他又鬧出事來。」
嬴徹笑道︰「我都听說了,到賭場里賭博輸不起,耍老千,要不是皇後派人暗中跟著,他就是大秦朝第一個沒有手指的皇子了。」
嬌娘腦海中突然迸出嬴徹沒有手的樣子,想想還挺滑稽,不由一樂,又道︰「現在很明顯尉遲丞相有扶持殿下之心,我想在當初他將尉遲珍許配給殿下時,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兩個皇子在手,總有一個能保住他外戚之權不受動搖。他現在在殿上加注了一個女兒就相當于加了一個籌碼,殿下要不要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