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身體不適,太醫急慌慌跟著王佔進來府。
見瑞王黑如鍋底的臉,他的小心髒「噗通噗通」直亂跳,他才娶上媳婦當上爹,不想這麼早就去見閻王。
「怎麼樣?」
見他診了許久還不出聲,嬴徹等得著急,他性子有些急躁。
太醫心中一抖,暗自咽了咽吐沫,起身拱手回道︰「側妃娘娘是落水受了涼,下官先開些祛寒的藥給娘娘服下,先讓她把燒退了,然後再細細調理。」
嬴徹劍眉未展開一點,沉聲道︰「那就快去開來給娘娘服下。」
太醫謙卑,「是。」一頓,又道︰「只是——」
嬴徹橫目一斜,目光凜冽,讓人無端產生懼意,「只是什麼?有話直說。」
太醫頭皮發麻,頂著他銳利的眼神,小心翼翼回道︰「娘娘是女子,此番受涼,怕是會留下病根。而且下官剛才把脈時發覺,娘娘本身身體就發寒,想來之前就受過涼,這,之前未調理好,又加重一次,恐怕——怕是——」
他訥訥不敢往下說。
嬴徹極不耐煩,略有些凶狠,「你在本王這倒豆子哪,有什麼話直說。」
太醫頭埋的更低,聲音漸次低迷,「恐怕對子嗣不利。」嬴徹臉瞬間一白,他瞄了一眼,又趕快道︰「不過也不是全無希望,只要調養的好,並不是問題。」
大夫的通病,總要把病說的嚴重些。
這大喘氣,驚得在場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特別是清歡幾個,臉都嚇白了。
我的天爺,主子,咱能不能愛惜點身體,這都第幾次了?
事先商量都沒商量,要知道主子跳下湖的那一瞬,她們都要嚇死了。
嬴徹心中松了一口氣,狠狠瞪一眼太醫,威脅道︰「下次再不一次說完,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太醫嚇得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識捂住嘴。
王佔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給他頻頻使著眼色,「太醫,趕緊開方子吧,別耽誤了側妃娘娘的病。」
這尹太醫真是個木頭,太醫院那麼多位太醫,怎麼他就請了個傻子回來。
很快太醫開好了方子,秋霜忙下去熬藥,等嬌娘服下藥,已是半夜。
「殿下,明日還要早朝,不如您先去休息,這有丫鬟們伺候哪。」王佔勸道。
嬴徹搖搖頭,他已經坐在嬌娘身邊半個時辰沒有動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太過平靜,反而讓王佔擔心,「殿下,側妃娘娘昏迷還不知什麼時候醒,您在這守著也不是辦法。不如這樣,您先安頓在西廂,等娘娘醒了,老奴一準叫您。」
嬴徹依舊搖頭,「本王得看著她醒才能安心。」
他有些後悔,或者說是自責,如果早知道這樣,他不會拒她在門外,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明日早朝本王不去了,你去說一聲。」嬴徹握住嬌娘的手,人說話也像是變得有力無氣,「你們都下去吧。」
王佔還想勸,但一想,王爺性子擰的很,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終究沒再說什麼,揮一揮手,帶著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等人出去了,屋里就靜下來了,只聞得蠟燭流淚的聲音。
嬴徹一直沉默著,面無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嗤笑一聲,「你這個女人,就會給本王找麻煩。」他恨恨的掐嬌娘她的臉蛋,只這一掐,不由愣了下,肉好像比以前少了很多。
心中不由一疼,但很快被他壓下去,換做惡狠狠的表情白著嬌娘道︰「你以為本王在這守著你是喜歡你啊?妄想,本王才不會喜歡你。你心里又何曾有過本王?日日和本王虛與委蛇,誰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惦記你那個老相好?」
嬴徹想起在歷城時親眼見著嬌娘和程昱眉來眼去,就更覺得心里憋氣,「本王就不明白,他有什麼好?是長得比本王好,還是權勢比本王大?不過就是個侍衛,本王看都不會看在眼里,你還敢為了他打本王,要是放本王以前的脾氣,本王讓你和他都去見閻王。」
嬴徹頗有小怨婦的樣子,嘮嘮叨叨的,嬌娘睡中都覺得聒噪,不由嚶嚀一聲。
以為她醒了,嬴徹緊張的盯著她的臉,柔聲喚道︰「嬌娘。」
但嬌娘卻沒了動靜,又像是昏迷過去。
嬴徹期待落空,不禁悵然一嘆,他執起嬌娘的手,摁在自己的臉上,「嬌娘,我不生氣了,你快點醒來吧。」
翌日,陽光微熹,照射進來。嬌娘睫毛顫顫,動了幾下眼皮,慢慢張開眼楮。
一側身,嬴徹面龐陡然入目,驚得她一跳,想起來,卻渾身無力,只直直的望著嬴徹,傻了一般。
嬴徹抽回墊在她腦袋下面的胳膊,壓了半宿,有些麻。他卻極力忍著,冷冰冰的看了嬌娘一眼,然後起身,「怎麼,不認識本王了?」依舊傲嬌。
嬌娘眼淚一蓄,立刻涌入眼眶,發燒發的她聲音嘶啞,破音道︰「殿下。」
喚完,往嬴徹懷里一鑽,牢牢抱緊他的腰,像龍卷風襲來時抱著參天大樹一般,她帶著濃烈的哭腔,幾乎是嚎啕大哭,「殿下,嬌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有些突然,嬴徹微微怔住,嬌娘淚如雨下,失聲痛哭。他還從未見過她哭的這般厲害,一時竟手足無措。
緩了緩,將嬌娘抱住,原還要裝作未消氣嚇一嚇她,但此刻卻沒那個心思了。
越發柔情,「好了好了,別哭了,本王不是在這嘛。」大手撫模著她的頭,另一只手輕撫著她的後背,「你才醒,別再凍著,快進被窩里。」說著,將被子攬到她身上,不留一點縫隙。
嬌娘一味的哭,看一看嬴徹,再繼續哭,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讓嬴徹越發心疼。
她這樣依賴嬴徹,讓嬴徹很是受益,此時才覺得嬌娘是多麼需要他,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嬌娘,直到她哭聲慢慢變小,方逗弄她道︰「你要是再哭下去,本王就走了。」
嬌娘立即拽住他的衣袖,淚粘在睫毛上,晶瑩如水滴一般,用最慫的表情說著最威嚇人的話,「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