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當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個魔鬼，還遠比魔鬼更要恐怖嚴厲。
沒有利益的事情，胡明釗可向來不會做，能讓沈海留在這賭坊里這麼久，也著實給了很大的面子。
沈善帶著沈海離開，一路上說起他為什麼和胡明釗打起來，沈海只是一笑而過，並未多說。沈善見此，只能轉頭問起身邊的束月怡，可束月怡卻是什麼也不肯說。
這讓沈善模不著頭腦，畢竟他們兄弟二人，以前和胡明釗的關系還很好，可現在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
「哥，你以後也少和這個胡二少爺少聯系，不是什麼好人。」
沈海說著，生怕沈善听從胡明釗的話而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始終不能理解，明明是沈家的財產，為什麼胡明釗卻比誰都要關心。
好像沈善得手了，胡明釗就會得手一樣。
「你是不是真的不明白，胡明釗對于我們的意義？」
沈善停下腳步，看了眼四周，並未有認識的人，他這才繼續說道，「你別小看這個男人，他名下的財產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沈海這才明白，原來沈善和胡明釗早已達成了合作的關系，而他在這其中扮演的不過是個跟在沈善身邊的合作人的身份。
「哥，你真的……」
沈海還是不敢相信，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他明明記得的是沈善回到沈府最根本的目的是要讓周幼儀離開，而不是和胡明釗兩個人達成一線，霸佔周幼儀名下的所有財產。
這樣一來，那沈善不就是將自己家的財產轉手送給了他人麼。
「那可是我們沈家，你再怎麼樣糊涂，也不能這麼做啊，要是被娘知道的話，她可是會把你趕出去的。」
「趕出去？沈海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在賭坊里過的那些日子，那段時間里，那個老太太管過我們嗎，那不是已經默認將我們趕出去了嗎？」
沈善輕笑，想到那段墮落無光的日子，他就難掩自己對康氏的憎恨。
至少在沈成益還在的時候，他對康氏也的確是真心相待，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康氏對他們明顯和以往不同。
更準備的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周幼儀。
沈海不敢相信眼前沈善所說的這些話。
他越來越發現，這個沈善已經不是自己記憶里的那個二哥了。
「我告訴你沈海，你要是不想跟我回去好好干這一場，那你就找個地方自己好好呆著，不要怪任何人，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
「……」
兩個男人都沒有想到，這一番話被束月怡听得清清楚楚，他們也絲毫不避諱她就陪在沈海的身邊。
兩個人最終還是不歡而散，沈海也沒有回到沈家，可他身上只有不到一百兩的銀子，還要再帶個束月怡。
兩天後，沈海坐在破廟里，看著束月怡買回來的兩個薄餅，出聲說道，「要不然，你走吧，我把賣身契還給你，給你自由。」
束月怡一愣，她背脊一僵，她本該很高興才是，可在這一刻，她竟然什麼也高興不起來。
「撕拉。」
身後傳來紙張撕碎的聲音。
束月怡臉色大驚，回頭一看，沈海果真把她的賣身契撕得稀巴爛，舉手一揮，更是仙女散花一般的好看。
「你走吧。」
沈海低著頭，臉色盡是頹廢。
束月怡站著沒動，她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自己卻極為清楚，她和他又有什麼區別。至少沈海還有家可回，可她呢，除了沈海以外，她什麼都沒有。
「把餅吃了。」
束月怡出聲。
可沈海卻並不覺得驚喜，他現在的心已經沒有半分氣力，所有的想法也只有墮落，既不願回到沈府參與沈善的爭奪家產之戰中，也不願和胡明釗同流合污。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著什麼。
見沈海不出聲也不拿餅，束月怡走上前，踢了踢他，繼續說道，「餅是花錢買的，不能浪費。」
沈海這才抬起頭，看著束月怡，而他眼眸微紅，與平日里那個痞痞的他截然不同。
「讓你走了，你還在這里呆著做什麼，看我這副鬼樣子嗎？」
沈海使出全身氣力，就想著把束月怡逼走，可眼前的女人卻是根本不為所動。再看著這個女孩的眼眸，他只覺得這個丫頭已經月兌離了親人的存在。
束月怡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倒是將放在地上的餅拿了起來，自己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吃起來。
為了能給沈海省銀子，她買了兩個餅，自己卻是一口都沒吃。
沈海看著她，忽覺胸口一滯，明明是自己花錢買來的丫鬟，明明差一點她就要送進花樓，可偏偏，在他最為墮落的時候，可以離開的她卻選擇留在他的身邊。
「你給我留一個啊倒是！」
看著束月怡那小嘴動作迅速的吃了一個，又要吃第二個，沈海當即拿過她手里的餅，看著她反笑了起來，「還想吃不，想吃就告訴我，你到底走不走？」
束月怡翻了個白眼，趁沈海不注意，從他的手里搶回了餅，一口咬下，更是跑到了破廟外的香爐上，直到吃完了餅才跳下來。
「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話，走，大爺帶你去吃好吃的。」
束月怡就差沒揍他，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趁著她吃了兩個餅，才說要帶她出去吃好吃的。
她肚子飽了，哪里還有那麼多的地方裝下其他。
可當沈海帶著她去了一個小酒樓，一口氣點了五菜一湯，束月怡傻眼了。
沈海上了壺酒，菜卻很少動，只是看著束月怡一邊吃一邊打著飽嗝。
直到束月怡實在吃不下了，沈海這才放下手里的酒杯，笑著問道，「還鞥呢吃嗎？」
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在她吃了兩個餅後還帶她來吃了這麼一桌好吃的，她這小小的肚子又能吃得下多少。
只是可惜了這麼一桌飯菜。
到最後，束月怡還是從店小二的手里拿過荷葉，將這些沒有吃完的菜式一一包好小心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