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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急支紅漿(二五)

越是強大的存在, 越不能忍受自己被強力桎梏,阿曼德顯然不是個例。

說起來, 不老不死這座「圍城」, 得到的人願意放棄一切從里面出來,而曾幾何時,他們也是瘋狂想進去的一員。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 譚昭其實處在某個非常微妙的中間地段, 或許等到很久很久以後,他厭倦了這種生活,說不定也會選擇停止。

不老不死這四個字听著美妙, 但時間是殘酷的, 它會給予「背叛者」最直白冷厲的懲罰, 拋棄時間的人,終將被時間拋棄。

阿曼德的狀態非常輕松,跳月兌出血族這個身份, 在短暫的不適應後,他很快就學會了控制現在的魂體,也找回了一點點為人時的平和感。

這樣的阿曼德, 讓西里爾非常陌生, 陌生到如果不是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容顏,他會完全認不出來。

「您……要拋棄我們了嗎?」

這句話,也問出了明里暗里所有吸血鬼的心聲,血族如果沒有了親王, 那麼公約的約束力就會下降,三代血族成為血族的金字塔尖,這意味著長老會將控制整個血族,于人于己,都不是什麼好現象。

譚昭抬頭看了看落日,夏季的日落總是比平日里要稍晚一些,暮色將整座山圍攏起來,天邊是火紅色的暈染,而近處……是血族暗紅色的眼眸。

正是此時,他的手機不太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譚昭這才發現,今晚似乎還是月圓之夜。

他接起電話,那頭響起小祖宗女乃女乃的聲音︰「飼主,打錢!」

「……」為什麼他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狼崽短你吃喝了?哦對了,今天月圓之夜,你看著點他。」

「可以,兩台游戲機。」

這麼嚴肅的環境,譚昭卻忍不住一笑,「合著到你這里,游戲機才是貨幣單位啊?」

「一台也行。」

譚昭到最後,還是給打了游戲機的錢,順便還囑咐了兩句。

等他收了電話,天邊最後一絲天光墜入海底,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月盤,不知道是不是譚昭的錯覺,他覺得今晚的月亮真是格外得圓。

事到如今,主動權已經完全握在譚昭的手里,即便血族想要挽回他們的親王,也不是這樣的阿曼德。

西里爾已經平靜許多了,至少他的眼楮已剛才那麼紅。

「沈還英,你究竟想做什麼?」

譚昭指了指山外,反問了一句︰「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你們想做什麼,綁架我的朋友,擾亂我的生活,你捫心自問,這事兒你阻止不了嗎?」

「不,你可以,西里爾,你偏居東方,並不代表你弱,在我和你的對峙里,你不停地在試探我的底線,或者說你在試探我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預言者。」

西里爾對上沈還英的眼楮,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藍調時也見過一次,深邃而鋒利,這是強者的眼神,那時候他就不該忽略的。

一個被挑戰了底線的強者,他都做了什麼?

「所以,你就……」

譚昭搖頭︰「當然不是,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並不卑劣,在這件事情上,我只是接受了一份‘尸體委托’,如果你也想,歡迎下單。不過接不接單,就是我的事情了。」

尸體委托?

西里爾瞪大了眼楮,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嗎?

他還沒搞懂,手里就被塞了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瓶子,血色的液體一半,月光下,有種妖冶的美麗。幾乎是情不自禁地,他取下了上面的軟塞。

頃刻之間,一股霸道又奪人的血液味道直竄他腦門,瞬間撅住了他的思維。

如果不是沈還英替他將塞子又塞了回去,恐怕此刻他已經把里面的酒液喝下去了。

「這……是什麼?」

譚昭靠在樹上,聲音里帶著點惡趣味︰「你一直想要的,真正的血腥瑪麗。」準確來講,是白天調酒時,剩下的酒液。

西里爾捏著小瓶子,就像是捏著什麼燙手的山芋一樣,扎手,又舍不得扔。

而預言者之所以是預言者,是能影響到狼人和血族兩個種族的。

圓月之下,狼人紛紛開始變身,郊區從來空無人煙的野山忽然響起了狼嚎的聲音,空氣里有股淡到微薄的血腥味,但對于血液氣味敏感的兩族而言,這股味道甚至稱得上濃烈。

這是預言者血液,每一個聞到味道的黑暗生物都在心里下了判斷。

這並不是光明和理性的味道,而是……毀滅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月光之下袖手站立的年輕男子,他的身形甚至稱得上瘦削,精致的容顏堪比血族,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如同溫煦的春風,但夏夜風里送來的味道,卻昭示著他非同尋常的身份。

預言者,即毀滅者。

一個能撼動兩族存亡的人,一個輕易殺死了血族親王的存在,譚昭再度取出了他的劍,他也不急著取勝,在將所有生物都弄出陣後,月亮終于升到了最當空。

譚昭在此起彼伏的狼嚎聲中,用靈力啟動了地上早已畫好的陣法。

「是時候了。」

作為一個轉職成功的鬼魂,阿曼德剛才一直當著合格的圍觀者,也不是沒有血族想將親王帶回去,但他們很快發現,鬼魂是不可觸模的。

阿曼德精致的容顏完全曝露在月光之下,原本透明的魂體也凝實了一些,譚昭只听到對方用古老而深沉的語言吟誦著什麼,所有的血族都在剎那間無聲。

「是非功過,自有定論,不再見。」

陣法完全啟動的剎那,譚昭看了一眼平靜的天空,因為是在山里,星子燦爛異常,他透過樹梢,能清楚看到漫天的星光。

「謝謝。」

最後這兩個字,是用中文講的,輕柔的,就像今晚無邊的月色。

譚昭抬手揮了揮,陣法的金光瞬間起來,將阿曼德的魂體罩住,片刻之後,唯余寂靜的山林。

奇幻又瑰麗,根本無法言語來形容,這一刻的血族,甚至有些羨慕他們的親王。

不過譚昭可不在乎這個,一記「敲山震虎」打完,他伸了伸懶腰,將手里的劍往空間一塞,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沒什麼事我就走了,回見。」

說著,便直接消失在了眾人面前,半點兒不管自己到底搞出了多大的事。

第二天譚昭起來,就看到本地新聞說b市郊區疑似有狼群出沒,底下一群吃瓜群眾,有說從草原上迷路過來的,甚至還有說本地動物園跑出來的,居然還有人艾特了動物園官博,但事實上呢,遠比吃瓜群眾猜想的還要荒誕離奇。

吃過早飯,譚昭就接到了來自任璇的電話,對方表示想接受腿部恢復治療,並且願意支付他提出的價格。

不過有一點,倒是有些出乎譚昭的預料,任璇並不在醫院里,而是在霍少的小別墅。

譚昭到的時候,還看到小祖宗在游戲機前叱 風雲,他伸手一把就將小獸拎起來挼了一把︰「說吧,你昨晚是不是沒睡?」

「唧唧!」

一激動就不說人話,譚昭看到推著輪椅進來的任璇,順手又挼了一把風狸。

剛要說話呢,霍金利就從旁邊的屋子跑出來,看樣子狀態還算不錯,只是表情有些滑稽︰「沈還英,你……借一步說話。」

這事兒听著可實在是太驚悚了,霍金利甚至都沒顧上任璇,直接就將人拉走了。等到了僻靜處,他的聲音瞬間高八度︰「你把血族親王搞沒了?你才是真正的狼人!」

譚昭︰「……說話就說話,咋還人身攻擊呢,這只是一單‘尸體委托’。」

沒有否認,就說明是真事啊,霍金利看沈還英的眼神,都帶著幾分驚嘆︰「你怎麼做到的?為什麼現在外頭都在傳你是毀滅者,不昨天還是預言者呢?」

你自己村通網,還怪他?

「這是他們對我的誤解。」

霍少︰……我覺得不像。

端詳著看了好幾眼,霍金利才開口︰「你需不需要出去躲躲啊?哦對了,李牧還被我關在地下室,有你家小祖宗陣著,他沒敢跑。」

「誒,那倒正好,你去問問任璇要不要追究他綁架罪。」

霍金利跳起來︰「為什麼是我?」

譚昭伸手推狼崽︰「因為我要去做凶殘的狼人了,未成年狼人不準觀看。」

「不,再過一個月不到我就成年了!」

「那就是沒有成年,不許哦。」

然後地下室一關,所有氣息都被譚昭鎖了起來,任憑狼崽在外面使勁聞,也沒聞到一絲的異樣。

地下室光線昏暗,十一代的吸血鬼能力平平,李牧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人是沈還英。

譚昭揪了張椅子坐下,才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李牧︰「……你要殺了我嗎?」

「我為什麼要殺你?你犯了罪,自有律法制裁你,你不會以為血族就可以躲避牢獄之災吧?」

「那你要做什麼?」李牧警惕道。

譚昭支著下巴,道︰「公約既然無法束縛你,那就找點能束縛你東西。比如,重新做人,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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