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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天下第二(十八)

曲憑意一身血衣, 雙目赤紅,手中的玄蕭滴落著粘稠的鮮血, 听到略顯熟悉清朗的聲音, 他猛然一抬頭,譚昭當即心道不好︰「你殺人了。」

他來得匆忙,見有人用玄玉令斗法, 便率先出來搶下玄玉令, 如今環顧,這才發現在一角方位躺著一具尸體,毋庸置疑, 這就是曲憑意殺的。

「所以, 你也是來殺我的?動手吧。」

聲音不復從前清冷, 竟有股莫名的蠱惑之感。

譚昭惦著手里的玄玉令,心里頭也有些不爽︰「做你的朋友,可真不容易。」

這話音剛落下, 對面的攻擊已經到來,有三人圍攻曲憑意,另有一人來搶奪譚昭手中的玄玉令, 出手狠辣, 招招致命,顯然是將他作曲憑意的同黨論處。

這麼狠,譚昭自然也不會手軟,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劍︰「你們幾個,好生不要臉, 五個打也就算了,居然還玩這麼陰,嘖嘖嘖!」

「余溫書,快把玄玉令交出來!」

「你認得我?那我就更不能給了,你叫我給我就給,那我豈不是很沒有思想。」

譚昭反手一劍,直接將人抽離出去,隨後他將手里的玄玉令往虛空里一拋,直接丟進了他的空間里。當然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徒手布了個陣,將玄玉令掩藏起來了。

「余溫書,你好歹也是我藏風樓的風水師,那曲憑意何種命格,倘若他為禍四方,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屁話!

譚昭的劍舞得跟鞭子一樣扎人︰「別動不動就責任責任,還有我已經不是藏風樓的風水師了,我只是個風水師,不是算命的,看不出曲憑意與旁人有什麼不同。」

這話,可以說影射得非常直接,懟著人臉說藏風樓多管閑事,做著風水師操著半仙的心,算計人就算計人,還要遮遮掩掩,怪難看的。

「你這是執迷不悟!」

這老頭子氣急敗壞,譚昭卻穩穩地站在樹梢上,腳下一點寒梅,看著居然有幾分攝人之感︰「那你便當我執迷不悟吧,曲憑意是我承認的朋友,他即便將來要犯下滔天罪孽,那該死的也是將來的他,現在的他變成這般,都是你們逼迫的,落荒山的局,我听說二十五年前就種下了,若非你們貪得無厭,焉能有如今的他!」

「你這小子好生狂妄,知道些細枝末節便以為窺得真相了,你當二十五年我們不想殺他嗎!若不是這小子的母親在落凰山設下大陣,他二十五年就該死了!他曲憑意,何以平意,不管是二十五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是個死人!」

沒有活人能躺進陰穴,唯有「死人」。

譚昭忽然想起了這句話,隨後下意識望向曲憑意,此刻的他已經渾身浴血,但他顯然也听到了這番話,也因此手里的動作愈發拼命,血腥味愈發濃重。

這老頭見此,竟有了幾分得理不饒人的氣勢︰「此等孽障,克父弒母,違逆天命,你將這樣的人當做朋友、為他出頭,是否太過可笑了些!」

誅心之言,不帶利刃,卻足夠捅穿人心。

如果曲憑意不在乎,那還好,可這人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嘴上卻跟鋸嘴的葫蘆似的,但有一點,既然這個能刺激到曲閣主,那就說明至少這老頭所說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空氣里唯余打斗聲,譚昭的聲音忽然響起,就顯得分外突兀了︰「我覺得你的邏輯很有問題,你這般指著鼻子說我眼瞎,還要以此來策反我,我瞧著就是這種沒腦子的人嗎?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年輕,還非常好騙啊?」

「那真是抱歉,現在我不太想跟你們講道理。」譚昭忽然騰躍到空中,劍光將整個梅林都籠罩了起來,「準備好了嗎?我的劍可是很快的。」

譚昭說很快,那就真的非常快,至少比曲閣主的蕭快上兩倍。

而曲憑意的功力,那已是江湖巔峰,否則藏風樓也不會觸動五位頂尖老人來此「降妖除魔」了。

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半吊子的風水師的劍足夠快,連給人布陣的機會都不留,四個老家伙腿腳本就有消耗,譚昭三劍下去,便將人點在了原地。

隨後他反手,直接磕上了曲憑意的玄蕭。

「流這些多血,不疼嗎?」

「讓開!」

「如果我不讓呢?」

兩人四目相對,距離不過一蕭一劍,隔得近了,濃郁的血腥味幾乎充斥了他的鼻腔,曲憑意受的傷比他想象的還要重。

「那你就殺了我,殺了我,你就是拯救天下蒼生的救世主了。」

譚昭︰「我不殺人。」

簡單陳述,最初的最初,是現代人的三觀和系統束縛著他,而後來,他覺得「不能殺人」這條絕對是系統對宿主最大的溫柔,因為有克制,才能一直不迷失。

即便是為了正義,為了正面的存在,殺人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雖然從沒說過,但譚昭一直很慶幸這一點。

他並不要求別人也這麼做,但此時此刻,若他真的讓曲憑意過去殺人,那麼他無異于揮下自己的劍。

「余溫書,你太天真了!」

譚昭忽然咧嘴一笑︰「你打得過我,再來說這話吧。」

說著,在所有人的眼楮下,他直接一個刀柄劈在人後頸,滿身桀驁鮮血的曲閣主……被迫暈了過去,並且暈過去後,還要被喂食某人親手搓的藥丸子,簡直實慘。

**

如果他沒有趕到,那麼或許就是個同歸于盡的下場。

但他趕到了,事情的結果就變得莫測起來。

關于月下美人圖的案子,因為證據過于粗糙和譚昭給予的風水陣,大理寺本來就對余溫書作案的可能性存疑,後來藏風樓得知余溫書將五位前輩盡數抓走,手段如此神秘莫測,俞娘子驚懼之下,當即找人替余溫書澄清了清白。

洗月兌嫌疑後,俞娘子帶著藏風樓的誠意去找余溫書,但很顯然,余溫書並不見他,甚至拒絕一切談和。

譚昭已經從知魚樓搬到了京郊的一處莊子里,莊子是曲憑意的,但作為主人的曲閣主,此時此刻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處的喝藥小哥而已。

對此,煎藥小哥易乾遞出了自己的深深同情,但……一天三頓煎藥最準時的就是他了。

「我不喝!」

「咕咚咕咚咕咚——」

灌完又暈了過去的曲閣主︰……

直到五日後,曲閣主才從這種可怕的狀態中月兌離出來,但即便如此,那種被奇異藥湯支配的恐懼仍然讓他「神思不屬」,並且看向余溫書的眼神,帶著一股莫名的肅然。

譚昭非常沒有自覺地模了模臉,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可沒有趁著你昏睡,偷偷給你畫美人圖。」

系統︰但你想了。

[想想又不犯罪,哼哼。]

曲憑意修整幾日,身上的那股殺意已經淡化許多,甚至稱得上風平浪靜,現下居然還開起了玩笑︰「你這是不打自招?」

譚昭訝異極了︰「你居然沒有跳起了拿著蕭追我!你不是我認識的曲憑意!」

「……我相信你沒有。」曲憑意扭開頭,忽然雲淡風輕地來了一句。

昨日剛下過一場雪,雪意尚未融,譚昭望著山上的雪景,忽然笑開了︰「能听到你說這樣一句話,看來是不怪我多管閑事了。」

兩位大佬談事情,易乾跑過來丟了一疊點心和茶,就跑回房研究風水陣法去了。窗外冬日雪景,窗內茶香裊裊,這是個談天的好時機,過往二十五年從未有過談性的曲閣主忽然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其實他們說得沒有錯,我確實克父弒母,生來不祥,若不是落荒山的局,二十五年前我就該死了。」

譚昭並沒有輕易開口,他端著茶喝了一口,靜靜地當一個聆听者。

「但你既然信本座一回,本座就告訴你一個不太一樣的故事。」

這個故事,自然稱不上美好,甚至對一個孩子而言,是人性最大的殘忍。曲憑意一出生,曲父就暴病死了,曲母哀慟,在藏風樓找上門要殺掉兒子前,提前在落荒山部下風水局,以由心閣聖物玄玉蕭為陣眼,將曲憑意和落荒山連接起來。

從此以後,曲憑意便是落荒山,落荒山便是曲憑意,而維系這份關系的,就是堅不可摧的玄玉蕭。而要想破掉玄玉蕭,唯有玄玉令。

玄玉蕭乃是由心閣閣主之物,持此物者必為由心閣閣主,曲母就是上一代閣主。

但曲母如此作為,卻並非為存續兒子性命,而是為了……妄圖以曲憑意的命格借著落凰山的命局,逆轉生死,救回曲父的命。

不過很顯然,曲母失敗了,曲憑意成為了落荒山的主人,若不是去歲九名風水師上落荒山妄圖傾覆陣法,此時的曲閣主說不定仍在深山閉關。

「其實,本座一直想告訴你,你找錯人了。」

譚小朋友滿腦袋問號.jpg。

「其實本座並非天下第一美人,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是我那位母親,而她現在,已經只剩枯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哈哈哈,宿主,你終究是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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