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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天下第二(六)

曲憑意怎麼也不會想到, 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被一個畫師救下。

這個事實,讓他的心情迅速變得不好受起來, 本就是重傷在身的他, 平地又嘔了一口血出來,可見他內府受傷實在不輕。

譚昭擰著眉,站在不遠處︰「我記得做畫師, 應該不是什麼令人痛恨的事情吧?」

「在本座……這里, 便是。」

山月復中心地帶,濃霧不侵,曲憑意很瘦, 且皮膚蒼白, 面具將他大半張臉都覆蓋著, 只露出一個精瘦的下巴,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譚昭未曾見過對方面具下的臉, 也覺得那野.雞榜單並非全無可取之處。

遂而,譚昭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風︰「好吧,其實我本職是個風水師。」

曲憑意已經在自我調息, 聞言表露出來的抗拒更加嚴重︰「本座更厭惡風水師。」

「……」這人是「不高興」附體嗎?!

于是譚昭涼涼地開口︰「哦, 你厭惡你的,與我無關。」

暫且將傷勢壓下,從來桀驁的曲閣主勉強支撐起來,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重要嗎?」

曲閣主忽然一笑,強撐的身形晃了晃, 倒是穩住了︰「確實不重要,算本座欠你一個人情,你若有事,可憑此物往由心閣送信。」

說罷,丟了一枚印著「由心」二字的銅牌過來,譚昭伸手接住,不怕死地開口︰「如果我說,我想為你畫一幅……哎,算了算了,萬事好商量,別動氣,你再打也打不過我的。」

曲憑意捏著蕭的手,青筋都暴起了,緩了好久,他才道︰「你且走吧。」

「這麼干脆?」

曲憑意閉上了眼楮,此人武功高絕、來歷成謎,但顯然品性不差,若當真想強迫與他,剛才他昏迷時是最好的時候,但……顯然沒有。

他方想到此,對面便傳來了聲音︰「不行,我還不能走。落凰山的風水大變,作為藏風樓名下的風水師,見之不能不管。」

系統︰嘖,我第一次听說饞人家的臉可以講得這麼大仁大義!

譚昭不管系統的辛辣吐槽,自顧自說著︰「落凰山這麼大動靜,即便不是我,也會有其他風水師前來查探,曲閣主心中想來是清楚的。」

曲憑意微微眯了眼楮︰「所以,你也是沖著落凰山的所謂風水吉穴來的?」

「朋友,你別把人心想得那麼壞啊,你看我,這麼年輕,這麼英俊,這麼有才,我享受人生還來不及,這麼早找吉穴來做什麼?咒自己死啊?」

曲憑意︰……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譚昭晃著自己的二兩風水瓶道︰「再說,世人對風水之說實在有些吹捧太過,再好的風水也就只能起促進作用,如果一個人想坐享其成,那麼就是把棺木埋在龍脈之下,頂多也就有個好風水之名罷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譚昭攤手,笑意里有著自己都沒注意的舒朗清闊︰「我的意思是,妄圖將風水作為主要手段的人,可能腦子有坑。」

「……」

譚昭想來很會說服人,這次也不例外︰「倘若吉穴真那麼好用,那這天底下的吉穴里頭躺的,就都該是能力卓著的風水大師才是了。」

「……」雖然知道是歪理,但曲閣主還是有點信了。

「那你倒是說說,這落荒山的風水現如今變成何模樣了?」聲音不咸不淡,可見並沒有被他說動多少。

但譚昭並不在乎這些,環視四周,只道︰「我在來之前,踫上了鬼眼子,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

說到這里時,曲憑意的眼神陡然凌厲了許多,不過譚昭並不害怕,繼續說著︰「他說陣法已成,且這陣法早于二十五年便已埋下,我想這就是九名風水師齊聚落凰山的原因。」

「所以呢?」

「抱歉,我無意窺探,但我斗膽猜測,所謂落荒與落凰,雖只是一字之差,含義卻是千差萬別,一個名字經萬人之口,假的也會變成真的,對嗎?」譚昭有注意到,曲憑意說落凰山時,發的是一聲,也就是並不承認改山名。

名字這種存在,有時候不值一錢,但有時候卻又分外重要。

「你若當真是個聰明人,就該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譚昭︰你當他不想啊?這不是條件不允許嘛,這要是走了,估計這輩子想征求人畫美人圖的機會都沒了。

于是,他只能點破道︰「在我入山之時,便察覺山月復又一困陣,落凰二字,正應了這陣法,困的便是這落下來的‘凰’,也就是……」

也就是誰?已是不言而喻。

「如今陣法大成,曲閣主已與這山有了聯系,故而你受傷,山脈震動。」

此人說的,確是半點未錯,可他不甘心!憑什麼他一出生人生就被固定好了,二十五年來,又有誰關心過他的感受!

「曲閣主,定心,成魔成佛,端在你一念之間。」譚昭早看出曲憑意心神慌亂,否則以他的脾性,斷不會用著自己粗淺的風水知識說這麼多話。

「本座要你多言!」

譚昭半分不讓,慣的他︰「你隨意,不過你再這麼下去,就真要變成這山的山祭了。」

曲憑意抿緊了唇,到底還是克制住了。

譚昭見地動漸漸平復,才將劍收起來,看來他這番唇舌是沒有白費。

而旁邊躺著挺尸的七位風水師終于變了臉色,其中受傷最輕的那個,直接半撐在地吼道︰「曲憑意,你這個天道孽子,人人得而誅之,這二十五年你也該過夠了,當年若非主公救你,你焉能有今日之能!」

……天呢,好中二,譚昭覺得自己難得被尬住了。

系統︰宿主,你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的,請你不要總是污蔑我,謝謝。]

譚昭見地動又有復發的跡象,只得無奈懟人︰「我說老人家,人活著呢,不能總是道德綁架別人,什麼人人得而誅之,多大臉,你誰啊,就能代表‘人人’了?」

「你……你這是助紂為虐,你會後悔的!」

落凰山的震動,忽然就雲消雨歇了,只曲憑意的眼中早已充血,可見他此刻並不好受︰「呵!我若是可以傾覆天下,都是被你們逼的!他日我若是造下殺孽,都有你們的一份!」

「你——」

「你待如何?我便是殺了你,又如何?」說罷,就要提氣殺人了,但很顯然,有人攔住了他,「讓開,否則連你也殺!」

譚昭皺著眉,這麼近他已能夠非常清楚地聞到對方身上的血腥味了︰「我勸你,最好不要殺人。」

「讓開!」

譚昭不由地也有些暴躁︰「你是听不懂人話嗎?」

「讓開!」

「他分明是激你殺他,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曲憑意胸中血氣翻涌︰「誰說我要殺他們了?讓開!」

譚昭立刻麻溜地讓開了,不殺人,萬事好商量,這些人分明是為謀私利,卻說得冠冕堂皇,算是他平生最討厭的一類人了。

曲憑意果然沒有殺人,不過斷人本領,猶如殺人性命,風水師沒了能觀氣的本事,那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還差兩個。」

譚昭帶著曲憑意找回去的時候,鬼眼子已經快在沖破穴道的邊緣瘋狂試探了,但奈何他回來的太是時候,剛要逃呢,就又被人點在了原地。

「余大哥,你可回來了!」易乾高興地沖過去,見後面跟這個陌生男子,身形穩了穩,立刻一秒切換易公子。

譚昭輕嗯了一聲,也沒給兩人介紹,只將鬼眼子丟了過去︰「我要下山了,作為交換,他我是要帶走的。」

說罷,他便讓易乾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易乾今年不過二十,年紀尚輕,顯然與二十五年的舊事毫不相干。

「要走便走,本座又豈能攔得住你!」

譚昭︰……先溜了溜了。

東南路確實是下山的路,又曲憑意的許可,兩人很快就除了落凰山,等下山一看,這落凰山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整一座山居然……

「這這這怎麼可能!余大哥,落凰山呢!怎麼不見了!」易乾已在下山時換了裝扮,此刻慌得非常自然。

譚昭如是道︰「你問我,我去問誰?」

「……」

「好了,你也從落凰山下來了,我的任務結束,給錢吧。」譚昭伸手,那叫一個無情。

這也太突然了吧,但這錢易乾付得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畢竟錢沒了還能再賺,但命沒了可就玩完了,他還沒娶親生子呢,可不能死啊。

「余大哥,你準備去哪里?」

譚昭挑了挑眉︰「怎麼,你準備跟著我啊?」

「不行嗎?余大哥不是說要給我畫像嗎?」

「當然不行,你不是說要獨自歷練成長嗎?至于畫像,你余大哥我剛好過目不忘,不需要你真人在場。」他可沒有免費幫人提升本領的好心腸。

「……」實名羨慕了。

兩人在山下修整一日,易乾雖然初出茅廬,卻並非蠢人,落凰山的事以他的本事摻和不了,而且他爹已死,他頂多會匿名向由心閣投遞消息,至于余大佬的大腿,他也很想抱啊,但無奈辦不到啊。

第二日,易乾收拾行囊離開。

譚昭轉身,就看到了戴著半邊面具的曲憑意︰「 ,嚇我一大跳,你怎麼站在人身後都不出聲的?」

「听說你收錢辦事,是嗎?」

譚昭鼻子靈敏,立刻聞到了麻煩的味道︰「不,最近錢賺夠了,不開張。話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這問題,老早就徘徊在譚昭心里了︰「這戴半邊面具,等摘下來真的不會曬成兩個色度的陰陽臉嗎?」

港真,這影響顏值的,很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宿主,我覺得你的思路能不能不要這麼獵奇!你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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