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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跑得太急,都沒顧上坐在地上的兒子。

楚雲梨拿著刀轉身,刀對著地上的人。

馮玉林顫聲道︰「秀靈,我是孩子他爹,你不能這麼對我。」

楚雲梨淡聲道︰「一命償一命而已,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馮玉林︰「……」

他已經能確定,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想活了!且她還想在臨走之前帶自己一起走。

想到此,馮玉林險些要瘋,他急忙道︰「你不想看阿生娶妻,不想看媛媛嫁人嗎?」

楚雲梨彎腰緩緩靠近他︰「我想啊!我還想好好過日子呢,可你們不願意啊。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既然如此,我肯定不能白死。」她手中的刀比劃著,好像在盤算著從哪里下刀。

馮玉林偷瞄門口,估模了一下距離,瞬間彈跳而起,拔腿就往外奔。

楚雲梨伸腳一絆。

他腳下被絆住,沒反應過來,人已趴倒在地上,嘴磕著了地,一片疼痛傳來,他卻顧不上痛,總覺得身後的刀下一瞬就要落下。他連滾帶爬往前挪,飛奔而出。

楚雲梨「切」了一聲︰「這點膽子。」

屋檐下的王芙蓉捂著險些跳出來的心肝,不止是母子倆怕,她都有點被嚇著。

「秀靈,趕緊把刀放下,小心傷到自己。」

楚雲梨沖她笑了笑,方才的戾氣瞬間消失,又變成了一個和善的婦人。

當日夜里,楚雲梨好好睡了一覺。翌日天亮後,一行四人去了衙門將鋪子買了過來。

一路走來,王芙蓉像是做夢似的,哪怕這鋪子是佷女的,她也覺得自己的身份真正的不同了。

她們不再是妾,是可以買房置地的普通百姓!

買下的鋪子位于城內繁華的街上,位置好,鋪子就小,看了一圈,王芙蓉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過。兄妹倆也挺高興,立刻就開始打掃。

「我們賣什麼?」

這里站著好幾個人呢,楚雲梨想了想︰「做些女兒家用的東西。泡澡用的香露,洗頭的香膏。」

沒法子,王秀靈這些年來和馮家人朝夕相處,做吃食幾乎沒可能,也只有往她這麼多年的手藝上靠。

「好做嗎?」

馮媛媛半信半疑。

王芙蓉想了想︰「應該也不難,我記得當年大夫人的娘家就陪嫁了一些養膚的方子。」

楚雲梨頷首︰「我這些年來在各大府邸之間行走,也知道了不少。總歸不會賠本。」

她當日就少來了人整修鋪子,又興沖沖去買了原料,全家出動,開始熬制。

這邊忙得熱火朝天,馮玉林母子倆又在想別的轍。

說實話,兩人都有些灰心。

王秀靈像個瘋子似的拿刀砍人,他們不敢親自上門,可要是找別人,得出一筆銀子不說,萬一被發現,那可就要把自己給送進大牢。

兩人不願意冒險,可每天要吃飯啊!無奈之下,馮玉林去了陳家鋪子里算賬。而齊氏,辭了那個做飯的大娘,留在家里打掃洗衣。

她好多年沒有干過這樣的活了。

這種天氣水又冷,想要燒水吧,還費柴火。這柴火也要花銀子買……她是真覺得離開了王秀靈之後處處不順。

當然了,只怪王秀靈太警覺,連羅府那樣的火坑都能跑出來。她也想去威脅羅府的人,多少拿點銀子回來花,可又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萬一把羅府的人逼急了,他們直接要了母子倆的命怎麼辦?

馮玉林整日早出晚歸,以前兒子做的時候他還不覺得,輪到自己,總覺得哪兒都難。看賬的時候頭疼,扒算珠容易算錯。忙活了大半天,結果對不上帳,等于白忙。

管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馮玉林也知道,再這麼下去,消耗的是和陳家那本就不多的情分。

再又一次被管事說了幾句後,馮玉林暗暗打定主意,真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干活賺那幾個銅板,只夠母子倆吃飯,一個月還沒得歇。

家里的齊氏十指凍得通紅,也覺得自己需要大娘幫忙……還是得找銀子。最簡單的法子,就是把王秀靈找回來。

齊氏還是有幾分急智的,想了一下午,還真的讓她想出來了法子。

王秀靈再厲害,還能不听爹娘的話?

她和王秀靈如婆媳一般相處多年,可是听說過關于王秀靈的身世的。直接去了陳家的鋪子里,找到兒子一商量,頓時一拍即合。

馮玉林當日就告了假,消失在了城里。

楚雲梨手頭的銀子不多,但也找了個乞兒盯著母子倆的動靜。得知馮玉林出了城,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母子倆的想法。

這母子倆當初在馮府的庇護下過日子,敗落之後搬到小院子里,也從來沒有出門找活干。王秀靈跑出去給人上妝,一開始賺得少,但也確實賺了的。從來都不需要母子倆操心生計。

于是,母子倆都是想得多,干得少。膽子也不夠大。所以,她才直接拿刀嚇他們。

王秀靈的雙親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真要是敢上門,她剛好一起收拾。

*

忙碌了半個月後,新鋪子開張。

楚雲梨調出來的香聞著雅致,東西也好。是金子在哪都發光,這世上從來都不缺乏識貨的人。府城這樣的地方,富裕的人很多。她調了一些便宜的香露,但其實貴的更好賣。

剛開張時,王芙蓉其實還挺忐忑的,可到了下午,幾人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口水都喝不上。天色漸晚,才終于消停下來。

王芙蓉很累,但也很高興。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穿著干干淨淨的衣衫,招呼這些富貴夫人。

是的,她那天回來時什麼都沒帶,所有的衣衫鞋襪,全部都是重新置辦的。

事實上,六夫人手頭緊張,已經足有好幾年沒有給下面的人發過新衣。

今日已經回本,還賺了一些。剩下不少香露沒賣,那些可都是賺的。

馮生得空,也沒有歇著,而是開始扒拉算珠,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

這孩子挺難的。

在母子三人之中,馮生是得齊氏他們看重過的,那天楚雲梨趕母子倆離開,他躲在了屋中。後來楚雲梨有發現,他眼眶都是紅的,接下來幾天都沒睡好。

可見他面上沒出來阻止,心里卻挺煎熬。

馮媛媛顧不得儀態,癱在椅子上︰「娘,我餓!」

楚雲梨笑了︰「走,去酒樓。」

一行人頓時高興起來。

歡樂的日子挺短暫,翌日早上,楚雲梨去鋪子準備開門,就看到了門口衣衫襤褸的兩人。

頭發半白,身形佝僂,滿臉都是深刻的皺紋,雙手交叉著放在袖子里,那婦人似乎頗不自在,盡量把自己往角落里縮。

兩人沒有認出來楚雲梨,看到楚雲梨拎著鑰匙準備開門,才听到身後的人試探著道︰「三丫?」

邊上的男人呵斥道︰「什麼三丫,那是三妹。」他一笑,露出滿口大黃牙︰「三妹,可能你不認識我,我娶了你二姐,是你二姐夫。」

楚雲梨以為那兩人會找王家夫妻倆過來,沒想到竟然找了王二丫夫妻。

當年王秀靈離開村里的時候才七歲,二姐九歲,大姐也才十歲,都沒有定親。自然就沒見過什麼姐夫。她仔細辨認了一下︰「二姐?」

她一臉驚詫︰「你怎麼會來?」

王秀靈記憶中,雙親嫌棄她是丫頭,平時根本就不管,她是跟在兩個姐姐後面長大的。

姐妹三人一起上山干活,一起挨打,一起吃算不上飯的東西飽月復,兩個姐姐挺照顧她的。若不是她們照顧,王秀靈可能都長不到七歲。

王二丫看著面前一身鮮亮的妹妹,有些瑟縮,腳往後退了退,似乎想要把腳藏進褲腿里。

這一動,反而暴露了已經露出腳趾的鞋子。

天氣已經很冷,特別是早晚,穿著這樣的衣衫,怕是周身都是木的。楚雲梨想了想︰「你們等一會兒。」

等到兄妹二人過來,她帶著兩人回院子。

王芙蓉去鋪子較晚,家里也得有人收拾。楚雲梨進門時,她正在打掃。看到佷女身後那兩個一看就是山里來的人時,她愣了愣︰「這是?」

「這是我二姐。」楚雲梨伸手拉王二丫︰「姑姑,先燒點水,讓他們洗漱。」

王二丫愈發窘迫︰「不……我要回……」

「回什麼回?」她邊上的男人呵斥道︰「你老念叨你妹妹,千辛萬苦跑到這里來,好不容易見著了人,回哪去?」

他再次露出滿口黃牙,討好道︰「三妹,你二姐沒見過世面,是有點丟人。」

楚雲梨冷笑︰「你再吼她,就給我滾出去。」

男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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