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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苦守的妻子 三

發個屁財!

就那個賣木雕的小鋪子, 後院中巴掌大的地方擠了十幾口人。盧父摳門兒在這鎮上都是出名的,平時沒少讓人笑話。

要是發了財, 還不可勁兒炫耀?

楚雲梨不管他們怎麼議論, 正打算找個地兒吃早飯,然後回娘家躲幾天呢,就看到角落出一個送柴火的中年漢子拉著一個車過來, 上面堆著柴火,比他的人還高。看到楚雲梨, 頓時大喜︰「酒兒。」又疑惑問︰「你不幫忙, 在這兒做什麼?」

這個憨厚男子是村里的人, 名喬大山, 也是東家的本家親戚 , 很遠房的那種。靠著給這酒樓中送柴火糊個溫飽。關酒兒的那些風言風語,他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 喬大山是真想娶她,對她只有尊重, 並不敢輕易褻瀆。

關酒兒被家人漠視,丈夫長期不在身邊 , 對著這樣一個熱情的一心一意對自己的人, 沒動過心那是假的。但一有那些心思,便想到家中孩子,便想到大牢中的男人,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了。

「我不做了。」對著他,楚雲梨還算柔和︰「喬大哥, 你是個好人。還是趕緊找個合適的嫂子吧,娶妻時記得告訴我一聲。」

喬大山頓時面色蒼白︰「你……我……」

兩人之前都沒說明白過,喬大山不好意思表明心跡,關酒兒長期躲著他。

其實對這樣的人,態度越是決絕,對他越好。拖拖拉拉給他希望,他反而會放不下。

楚雲梨認真道︰「我是真心說這話的。」

喬大山的面色更加難看,八尺的壯漢,眼圈都紅了。

楚雲梨看在眼中,心下嘆息,不是誰都可以十幾年如一日守著一個很可能得不到回應的女人的。如果關酒兒狠心一些,丟下孩子改嫁給他,興許就不會有她的到來。

出了後街,楚雲梨找了個攤子,吃了一碗面。然後買了些點心,回了關家。

關家是大姓,在這鎮上有六成的人都姓關。

關酒兒的娘家就在鎮子的尾巴上,那邊有個從村里來的路口。逢集時,就靠著給人看馬車牛車各種東西,也能養家糊口。

今日不逢集,關家人都在家,看到楚雲梨進門,頗為意外,關母好奇問︰「怎麼得空回來?酒樓那邊,你不會又告假了吧?」

為何說又呢?

因為每個月關酒兒都會告假去縣城,關家雖然惱她不听話非要嫁盧家,但看她過得不好,也放心不下,平時沒少打听,都知道她昨天才去縣城,今天再過來,可不就是又告假嗎?

「沒告假。」不待他們再問,楚雲梨已經道︰「酒樓的活計我辭了,太累了,我感覺我身上都落下了病根了,我的肩膀和手腕,每到變天就疼。」

關母擔憂地看向她的手︰「這得仔細,要不然以後痛的是你自己,外人興許還覺得你拿喬,找大夫看看吧,看能不能養回來。」又皺起眉︰「酒樓那邊不干,你公公能願意?」

「我沒跟他們說。」楚雲梨笑著走到了嫂子面前,抬手結過她手中的孩子逗弄。

關母不悅︰「一家人過日子,你怎麼能不說呢?孩子他爹還有幾天就回來了,你這名聲這樣,要是還和他爹吵架,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楚雲梨不以為意︰「他愛怎麼想怎麼想。」

關母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蠢!你辛苦這麼多年,再忍著最後幾天又能如何?」想到什麼,柳眉倒豎︰「你不會想回家來躲吧?趕緊回去,我家可不收留你!」

楚雲梨︰「……」

她也知道關母是好心,不想忤逆她一番心意︰「行,我一會兒回去。」

她躲在這兒,興許盧家人還會找來,到時候鬧起來也煩。

楚雲梨沒坐多久就回了盧家。

何氏看到她進門,幸災樂禍道︰「你膽子肥呀!酒樓的活計那麼好,你居然敢辭了,爹已經知道了,等著挨罵吧。」

楚雲梨理都不理她,剛進後院,一坨不明之物朝她的腦袋飛了過來,楚雲梨下意識側頭避開,就見那木頭砸到了牆上,然後落到地上。

「還好意思回來?」盧父暴跳如雷︰「酒樓的活計誰許你辭的?今天不說清楚,你就給我滾出去。」

楚雲梨不疾不徐︰「我自己辭的。我都落下病根了,實在干不了。再說,孩子他爹不是要回來了嗎?男人養家天經地義,我幫他養了兒女多年,難道還要我養一輩子?他是個廢物麼?」

盧父︰「……」

白日里,盧父就帶著兒孫在院子里雕刻,木頭花不了多少銀子,等于是無本生意。雕些簪子和擺件出來賣,其實這門生意還行,做得好了,肯定能賺錢。但是呢,盧家父子幾人只會粗淺的手藝,雕出來的花,只是勉強像一朵花而已,只能賣個幾文錢。

再說,木簪這種東西許多年都不會壞,越用越光滑,根本賣不出幾支。雕刻的小玩意兒並不精致,富貴人家看不上,村里的那些人一個子都恨不能掰成兩半花,沒幾個人舍得買。

但因為這些東西費神費力,盧家祖孫幾個平時的力氣都使到這兒了。

楚雲梨語氣太過理直氣壯。

院子里听到的人居然都覺得有些道理,一時無言。

盧母手中正在縫衣,斥罵道︰「什麼病?我看是懶病,把懶筋抽了就好了。看把你能耐的,酒樓那邊已經找好了人,你想回都回不去了。還是那句話,我們家不養懶人,不干活沒飯吃!」

何氏不知何時也到了後院,抱臂靠在門框上,閑閑道︰「嫂嫂,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現在趕緊出去再找個活兒,興許還來得及。」

其實呢,關酒兒因為在酒樓幫工,那邊最不缺的就是吃食,平時她只在家中吃早飯,白日的飯菜都是酒樓那邊供的。

楚雲梨假裝沒听到她的話,看向盧父︰「我確實病了,回來就是問爹拿銀子買藥的。」

盧父氣得將手中的雕刀一扔︰「你這不是好好的,哪有什麼病?我看你是瘋病,眼看老大要回來了,你不想好好過日子了是吧?」

盧母也道︰「肯定是覺著靠山回來了,不想听話了。不怕告訴你,老大再護著你,他也是我兒子。我的話他必須得听……」

楚雲梨不耐煩听這些,問︰「這麼說你們是不給是吧?」

盧父想也不想就答︰「沒有!」

楚雲梨立刻開始嚎︰「大家快來看吶,盧家不干人事,逼著兒媳做工,都要病死了還不肯給銀子買藥……我倒了八輩子霉才嫁到你們家,嫁過來二十多年,我就辛苦二十多年……眼看孩子他爹就要回來,你們這是想逼死我另娶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

不說盧家的男人,就是正在縫衣裳的盧母都愣住了。

呆愣中,又覺這情形熟悉。

就听到身後屋中遠雨跟堂姐嘀咕︰「你娘怎麼跟女乃學了?」

盧母︰「……」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跟她撒潑的時候一模一樣,連那嚎哭的語調都是一樣的。當即大怒︰「嚎什麼?嚎喪呢!」

楚雲梨一頓,一本正經道︰「你要這麼想也行。」

在這院子里,需要關酒兒嚎喪的,也就剩盧家老兩口。

盧母氣不打一出來︰「你不想過了,是不是?」

楚雲梨訝然︰「是你們不給我銀子治病,這是我鬧嗎?是你們無理取鬧啊。」

這麼嚎著,確實不像話!讓左鄰右舍听見,還以為他們想讓兒媳婦病死呢。氣得盧母將手中的東西一放︰「走,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麼病!」

想要請大夫,楚雲梨還真不怕。關酒兒勞累多年,確實落下不少病。再說,看病講究望聞問切,診脈也不能絕對。

一路上,盧母見人就說︰「酒兒自己偷著辭了酒樓的活計。誰說自己生病了,很嚴重,還說我不給她治,我這就帶她去找周大夫看看,看看她到底什麼病!」

本來好好的話,語氣不太對,再加上最後那句。就差明著說楚雲梨是裝病了。

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到了醫館中後,大夫開始問了。

楚雲梨就指著胸口︰「很痛,痛起來喘不過氣,昨晚上我還痛暈了。還有手……」她指了指關酒兒幾個痛處︰「一變天就疼,腰和腿也是。」

大夫眯著眼楮仔細把了脈,好半晌才幽幽嘆一聲︰「你這個很嚴重,心疾,不能勞累,不能拿太重,不能走太快,心緒起伏不能太大。高興或者難受都得有個度,不能大受打擊,要不然,性命危矣!」

盧母來之前,是覺得兒媳婦真的裝病。這麼多年,她天天都干活,就沒起不來的時候,有時回來看起來很累很疲憊,但是,過日子誰家不累?

沒想到大夫開口就是心疾,這一听就是個很難治的毛病。

盧母當時嚇得臉都白了。

大夫又道︰「至于你手和腰疼,這毛病許多人都有。就是因為平時接觸太多涼水,又太勞累,這是病根,只能喝藥調理,治不好的。你那心疾也是,得一直喝藥,我先給你開五副吧,半個月的。你喝完了再來……」

盧母︰「……」

听到這些,她覺得自己心里很痛,也是壓得喘不過氣,她好像……也得了心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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