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李家不是大戶人家, 每天的晚飯是一起吃的,除非臥病在床起不來, 不然都得到前院去吃。

轉眼到了傍晚, 李朝文還沒回來,別看李家人多,伺候的人全部加起來也就富大嫂夫妻, 一個打掃,一個做飯。所以, 想要有人請吃飯是不可能的。

如陸秋娘和張氏這樣的晚輩, 都是主動前去, 還得在長輩之前, 不能讓兩位老人等著。

反正無事, 楚雲梨去得最早,還帶上了孩子。

李絢還差倆月滿兩歲, 白胖胖的小團子很是可愛。上輩子也命苦,都沒能長大。都說虎毒不食子, 這李家為了利益,簡直什麼都能丟。

對待孩子, 楚雲梨本就耐心, 低聲教他說話,倒也不無聊。

堂中空無一人,沒多久,富大嫂就開始擺飯,張氏也到了, 「弟妹,你的傷可好些了?」

楚雲梨垂眸,「死不了。」

張氏笑容一僵,忍不住道,「又不是我欺負你,你怎麼往我身上撒氣呢?」

「我說的是實話呀!」楚雲梨抬手,露出手臂上的傷,「就這點兒傷會死人?」

張氏︰「……」無言以對。

她有些憋屈,眼神微轉,笑問,「二弟出門之後,還沒回來嗎?要是他又去喝酒,你可怎麼辦?」

楚雲梨頭也不抬,根本不搭理她。

反正,要是李朝文再敢喝醉,借酒裝瘋。李家人自然會知道他的下場。

等到飯菜上桌,外面天色朦朧,李家夫妻倆和李朝文大哥李朝山一起進來。

還未進門,張氏忙站起身,「爹,娘,飯菜已經得了,趕緊趁熱吃。」又殷勤的幫著拉椅子。

楚雲梨只喊了人,抱著孩子坐著沒動。

她八風不動,張氏挪完了椅子,先是倒茶,又去盛湯,忙得不可開交。楚雲梨這副悠然的姿態落在李朝山眼中,格外刺眼,「弟妹,爹娘都在,你好歹站起來喊人,幫著遞一下碗筷。一直坐著像什麼樣子?誰才是長輩?」

說起來,長兄如父。陸秋娘身為弟媳,對李朝山也要足夠尊重。

楚雲梨抬手接過富大嫂遞過來的湯,輕柔地喂給李絢,快到兩歲的孩子其實可以自己吃飯,可原來的陸秋娘沒教過,現在還得喂。

所以,她打算先喂半飽,再讓孩子自己學著用勺子。听到這話,抬眼看向他,「大哥,我抱著孩子呢,再說,我受了傷,動一下都疼,能少動還是少動吧。」

陸秋娘挨打之後,沒想告訴陸家。原因有二,一是不想讓父兄擔憂。二來,就是楚雲梨對李朝文說的那話,夫妻之間吵鬧要是讓娘家知道,陸家肯定會過來討說法,事情鬧大了,消磨感情不說,也讓外人看笑話,對兩家都沒好處。

可是,陸秋娘退讓是她懂事,李家夫妻倆假裝看不見,就很過分了。

前兩次都不咸不淡的斥責幾句就過去了,這一回,從早上到現在,她出去又回來,除了張氏幸災樂禍幾句,愣是沒有人多問一句。

這會兒听到她這帶著怨氣的話,李母付氏看了過來,道,「朝文他又喝多了?」

一臉疑惑,竟然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的樣子。

楚雲梨就呵呵了,發生在家中的事情,這李家兩進院落這麼點兒大,富大嫂都知道的事情,她到現在還不知,騙鬼呢。

見她沉默,張氏接話,嘆息道,「是啊,昨晚上弟妹又挨打了。」

雖是嘆息,語氣卻雀躍無比。

付氏拍拍楚雲梨的肩,「別生他的氣,等他回來,我幫你說他。」

李絢還小,一日三餐吃習慣了,就這麼一會兒,已經喝下了小碗肉湯和半個饅頭。楚雲梨正準備盛半碗粥給他自己喝,冷不防付氏就拍了過來,她手中端著粥,根本不好讓,「娘,我這手上有傷!」語氣憤然,「您假裝不知道我們打架就算了,還故意往我手上的傷上拍。」

付氏動作一僵,勉強笑了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楚雲梨嘲諷地笑了笑。盛好了粥,放在李絢面前,耐心教他拿勺子,柔聲道,「這樣拿,慢點喝。」

她那臉色不好,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在生氣。李父皺眉,「朝文不對,我會說他。吃飯的時候別陰陽怪氣的。」

還被斥責了。

楚雲梨可受不了這個委屈,淚水和著飯菜一起吃不是她性格。直接拿了個大碗,盛了半碗飯,把桌上的肉菜扒拉了堆到飯上,又放上兩個饅頭,「既然你們看不慣我,我還是回去吃吧。」

話落,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一手抱孩子,一手端碗,就這麼走了。

走了老遠,才听到李朝山的怒氣沖沖道,「什麼樣子?就算朝文打她不對,爹娘都是長輩,還說不得她了?」

孩子小,對周圍情緒最是敏感,緊緊趴在楚雲梨的肩上,「娘。」

楚雲梨臉蹭了下他的,「絢兒別怕,我們鬧著玩兒的。」

回了房,她找了個小碗和勺子,繼續讓他學吃飯,母子兩人對坐著,其樂融融。

現在是秋日,夜里有些冷。絢兒本來是睡小床的,楚雲梨抱了他到床上一起睡,順便把門栓上。

她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外頭也不知道什麼時辰,李朝文不止「砰砰砰」拍門,還大吼,「給老子開門!」

接下來就是一陣踢門的聲音。

要是開了門,李朝文進來一定會打她。楚雲梨倒不怕他動手,就是怕嚇著孩子。

上輩子的陸秋娘挨過好多次打,一次比一次重。直到某次斷了手臂,實在忍不了了才回去找了陸家。

陸家那邊來人和李家認真談了談,李家這邊答應得挺好,又做了保證。但李朝文不過兩天又接著打人。陸家又來,李家再次保證,如此循環。

陸秋娘深受其母教導,逆來順受慣了。但也受不住李朝文三天兩頭的發瘋,打到後來竟然還用上了東西。桌椅也好,花瓶也罷,什麼順手用什麼。隨著她受的傷越來越重,又有余清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最後在一次李朝文把她的腿骨打斷後,忍無可忍提出和離。

李家非要挽留,甚至李朝文還跑到陸家門口去跪求,陸秋娘徹底死了心,不過兩日,就拿到了和離書。之後……

想著這些,楚雲梨捂著胸口,很是難受。

外頭李朝文已經開始踹門,就這門板,再幾下就會踹開了。

楚雲梨把孩子的被子蓋好,靈巧的翻身下床,找到了白日的酒壇子,往身上灑了些,直到滿身酒氣了才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月色下李朝文滿臉戾氣,「死女人,把老子關在外頭,你他娘的偷漢子是不是……」話音未落,抬手就是一巴掌甩過來。

楚雲梨截住他的手,一腳踢了過去,把人踢得倒飛出去,她幾步上前,對著他就是一頓暴揍。

李朝文慘叫出聲,她抬手就捂住了。

靜謐的夜里,李家後院中,突然傳來一陣慘叫聲。

而前院中正房中,付氏驚醒,推了推邊上的人,「他爹,後頭怎麼回事?這叫喚的好像是朝文。」

李父醒了,側耳傾听半晌,什麼聲響都無,翻了個身繼續睡,咕噥道,「不可能,就憑秋娘,怎麼打得到他?」

付氏心里不安,又听了半晌,確實什麼聲音都沒有,才迷迷糊糊睡去。

而左邊廂房中的夫妻倆也被吵醒,李朝山輕嗤一聲,「二弟就是心軟,一次把人打得半死,不怕她不走。」

張氏听了這話,不依了,「要是哪天你也不要我,是不是也這樣揍我?」

「不會不會!」李朝山敷衍,「我對你什麼心意,你不知道嗎?」

張氏滿意了,仔細听著後頭的動靜,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前兩天女子的求饒聲和尖叫聲,今晚上一點都沒听見。

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楚雲梨揍人出了一身汗,最後狠狠一下把人踢暈,然後拍拍手,轉身進門睡覺。

翌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富大嫂在門外驚呼,「二爺,這是怎麼了?」

楚雲梨睜開眼楮,嘴角微微勾起,不緊不慢出門,看到門口躺著昏迷不醒的人,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富大嫂往前院跑去,不過幾息,李家人都到了。

李父眉心緊鎖。

付氏驚惶不已,彎腰推人,半晌不見有醒過來的跡象,愈發害怕,「朝山,趕緊讓人去請大夫,先把你弟弟扶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李父看著小兒媳沉聲問。

楚雲梨扶著頭,一副頭暈腦脹的模樣。

張氏狐疑,「昨晚上我听到踢門聲了,你沒起來開門?」

「我不知道。」楚雲梨坦然,「我怕他回來打我,就喝了酒,沒听見有敲門聲。」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