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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笑著出門, 察覺到身後的視線一直尾隨。楚雲梨心下了然,這方遠逸大概是真有問題的。

當下也沒回後院, 直接出門坐了馬車去陸家的糧鋪, 最近幾天,陸成富都在那邊忙。

「爹,往後你別私底下見他。」楚雲梨特意來, 就是為了囑咐這個。

就怕萬一方遠逸找著了機會動手。

陸成富微微蹙眉,「我打听過, 他就是那個村里的人, 雖然出現在別人家後院有些奇怪, 但確實是救了我一次的。憑著這個, 陸家就該善待于他!」

話是這麼說沒錯。楚雲梨想了想, 「我懷疑前幾個月方家想要送到你身邊來的人就是他!」

陸成富沉吟半晌,「我沒听說過方家有他這門親戚……要是他想殺我, 當時不救我就好了,何必費這個勁?」

楚雲梨︰「……」好像也有道理。

見女兒一臉還要勸, 陸成富忙道,「我不見他就是, 反正我最近也挺忙。讓人好好伺候著就行。」

楚雲梨並沒有就此放過他, 又念叨了幾句,才起身出門。

天色還早,來都來了,楚雲梨也沒想立即回去,拉著柳紹一起去了酒樓用膳。

對于嵐城中各大酒樓來說, 認識陸婉娘的人蠻多,都知道的,陸家不缺銀子嘛,陸成富就得這一個女兒,那是要星星不給月亮,只要把她伺候好了,財源滾滾自然來。

吃飯的時候,楚雲梨打發了伙計,和柳紹一起安靜地用了頓飯,付完了銀子,掌櫃的笑吟吟親自送著兩人出門,剛出門就在下台階時,一個女人摔倒在了二人面前。

此時正值秋日,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一般人都換上了稍微厚一點的秋衣,再不濟也往內里添了衣衫,這位摔倒的姑娘……一身玫紅色紗衣,單薄的一層,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秋風一吹,誰看了都替她覺得冷。

面前摔了一個人,兩人的腳步自然頓住,女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淚眼朦朧的芙蓉面來。

邊上好多人一片噓聲,要不是她面前正對著的是楚雲梨兩人,早已經有人過來給她披衣了

地上的女子卻誰也不看,只盯著柳紹,眼中滿是淚花,惹人憐愛。

看她這副模樣,柳紹單薄的身子上前,擋住楚雲梨的視線。

女子不起身,也不說話,只淚眼朦朧看著柳紹,眼淚越落越凶。楚雲梨皺皺眉,探出頭問,「這位姑娘,你認識他?」

女子一怔,搖搖頭。

楚雲梨眉心一松,「既然不認識,你趴在地上不起來是怎麼回事?等著我男人拉你嗎?」

不止如此,她還看向身旁的掌櫃,「你們家久了有人擋道,你就這麼看著?」

掌櫃告了一聲罪,飛快上前,招呼伙計,「愣著做什麼?趕緊把這位姑娘扶起來呀!」

全是男人上前去扶也不像話。伙計上前兩步,面面相覷頓住。

彩蝶見了主子的眼神,上前去扶,「姑娘站好,千萬別再摔了。」

女子起身後,對著兩人一福,「多謝這位爺……」

楚雲梨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除了不怕冷,眼楮還不好。是我的丫頭扶你起來的,你對著他謝算怎麼回事?」

柳紹沒看那女人,伸手扶楚雲梨,柔聲勸,「別生氣,我都不認識她,我們回家吧。」

從頭到尾,他愣是沒看那女人。

女子哭得更加厲害,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百花樓的前頭牌夢情姑娘……」

隱約間有聲音飄過來,楚雲梨心下了悟,那女子確實美貌,說是曾經的頭牌並不為過。花樓的頭牌過氣後日子都不好過,但跑到酒樓門口摔倒在兩人面前,怎麼看都覺得怪異。

臨上馬車前,楚雲梨吩咐,「去查一下怎麼回事?」

護衛領命去了。

進了馬車坐好,楚雲梨笑看著旁邊的人,「方才你擋我做什麼?不會你真看上她了吧?」

柳紹臉都黑了,「我那是怕你看上她,你不就喜歡這種柔弱無辜的人麼?」

楚雲梨︰「……誰說的?」

柳紹眨眨眼,不答,伸手把她攬入懷中,「靠我懷里,不顛!」

這還要誰說麼?

他自己就是這模樣被她撿回家的啊!

兩人到家沒多久,楚雲梨正在廚房安排晚上的飯菜呢,護衛就回來了,「姑娘,屬下問出來了,老鴇子一開始不願意說,屬下多給了銀子,她才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問她借了夢情姑娘,已經送回去了。」

「屬下問了她那女子的長相……」護衛掏出一張紙遞了過來。

楚雲梨打開一看,畫工雖粗糙,但也看得出眉眼和陳氏有些相似。

沒想到這女人還來搞事!

她把那什麼夢情放在柳紹面前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要是楚雲梨性子嬌縱,什麼也不問只生氣,大概就如了她的意了。

還有更要緊的,若是柳紹真是個的,當時忍不住上前披個衣之類……她得更生氣。夫妻之間興許因為此事就起了嫌隙了。

簡直就是損人不利己!

果然,上輩子能對陸婉娘趕盡殺絕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然如此,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披衣這種事情放柳紹身上不可能,放方遠烈身上,還是可能的。

想到這,楚雲梨笑容燦爛,吩咐道,「去,把那什麼夢情也借過來,去方遠烈面前摔一跤。」

吩咐過護衛後,她便不多問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陸成富又念叨了她一通,讓她以後別出門。

于是,楚雲梨就真的不出門了。她也並不是喜歡做生意的,能夠休息,誰想干活?

接下來她就再沒有出門,柳紹整日陪著她,兩日後,護衛進門,低聲道,「昨日夢情姑娘摔了,方二少爺當即就幫她披衣,還親自送她回了百花樓,不知怎麼說的,方二少爺昨天就去幫她贖了身,帶回了方家。」

楚雲梨揚眉,嘴角微微勾起。

陳氏只是一個寡婦,哪里及得上人家花樓中的女人,做過頭牌的女子,腦子都聰明著,那天摔倒在兩人面前的時候,她怎麼沒說自己的難處呢?

那是因為她看出來求柳紹沒用,再說了,嵐城人都知道柳紹入贅,她跑到了陸家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方遠烈就不一樣了,他如今可還沒妻室呢。

成親兩個月後,楚雲梨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算算時間,感覺這肚子大得有點太快了。陸成富有些擔憂,想要去康和堂請老大夫,結果老大夫這兩天摔了腿,不願意出診,于是,他便特意騰出來半日,親自帶著楚雲梨去康和堂把脈。

楚雲梨自己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般情形下,頭胎的女子四個月除了腰粗一些,衣衫穿厚些的話是看不出來的。她之所以顯懷這麼早看起來如六個月的肚子,是因為月復中是雙胎,這麼多次,她還從來沒生過雙胎,倒是接生過,好好養著,肯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但是落在別人眼中就不同了,就是康和堂的老大夫額頭上的褶子都深了許多,把脈半晌,時不時看一眼楚雲梨,又看看她肚子,眉心緊鎖。

老大夫這副模樣,可把陸成富嚇得不輕,「大夫,到底如何?我女婿身子弱,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柳紹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生下來的孩子確實不一定康健。

老大夫搖搖頭,「孩子很康健,暫時看不出來有損。就是,這里頭……是兩個。」

兩個?

陸成富先是一喜,隨即臉上喜色盡褪,隱隱有些蒼白,「這……會不會很危險?」

老大夫見狀,忙安慰道,「暫時還好,別把孩子養得太大,生的時候會險些,只要找好了穩婆,應當無礙。」

陸成富憂心忡忡,臨走前診費是親自塞到老大夫手中的,給的是銀票,厚厚一疊,遠遠超過本來的診費。「我這實在擔憂,孩子還未平安落地之前,此事還請老大夫幫忙保密。」

一語雙關。

既是要保密雙胎,也是要保密孩子的月份。

雖然如今已經成親,但若是漏了消息,也好說不好听。

老大夫了然,笑著道,「老夫行醫救人大半輩子,從不會泄露病人的私事,陸老爺放心。」

陸成富哪里能放心,漏不漏的,其實沒那麼要緊,要緊的是……雙胎啊!

柳紹幫她披上披風,眉心微微蹙起,扶著她出門,寬大厚實的披風一裹,只露出白皙的臉,是看不到身形的,就這麼一路回了家。

陸成富憂心忡忡,回家後繞著女兒轉圈,「我也沒想要雙胎,怎麼就來了倆呢?一個一個來豈不美哉?」

「爹,我不會有事的。」楚雲梨忙勸,「你坐下歇一會兒,繞得我頭暈。」

陸成富下意識坐下,很明顯腦子還在想別的,眼神看向一旁端著一杯熱水正在吹的柳紹,喃喃道,「不是病秧子麼,怎麼能一下就倆?」

柳紹︰「……」

楚雲梨也有些無語,「爹,您要往好的地方想,我這孩子一落地,你可就倆孫輩了,興許還一兒一女,多好的事!」

順著這思路想,陸成富嘴角忍不住勾起,好半晌又開始擔憂,「你不許再出門了,也不要再見客,方遠逸那邊先晾著,你別再去看了,無論他什麼目的,早晚會露出行跡來的。」

方遠逸坐得住,平時只乖乖養傷,根本不出院子。倒是有人坐不住了。

就在楚雲梨去康和堂的第二天,方遠烈又來了,這一次門房拿著棍棒也沒能趕走,他老老實實受了棍棒,還道︰要是看不到楚雲梨,他便不走!

這個人都離開那麼久了,誰知道又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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