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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真愛結晶(完)

殺沒殺人也不是余智源自己說了算的。

有人親眼看見他丟開木棒, 而地上的余婆子頭上流血,要說不是他打的, 也得有人信。

桃枝一開始嚇著了, 等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她也沒那麼害怕了,死死揪著楚雲梨的衣衫, 小腿還有些顫抖,「姑娘, 這……」

楚雲梨側頭看她, 「不關我們的事。」

封氏扶著頭, **的從屋中踉蹌著出來, 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眼楮瞪大,「智源, 發生了什麼?」

余智源惶惶然似乎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封氏這叫喚驚醒了他。他突然蹲下, 去扶地上的余婆子,嚎哭道, 「娘……」

還是有好心的鄰居請街上找大夫的, 沒多久大夫到了,證人幫著把人搬去了屋中,听到消息的余智杰一家也趕了回來。

不知道傳信的人怎麼跟他說的,余智杰一進門,看到床上昏迷不醒, 臉上還有血跡的母親。對著余智源狠狠一拳,腳下也踢,「你個混賬!連娘都打,你怎麼沒死在牢里頭?活著做什麼,去死去死去死……」

余智源跪在床前動也不動,任由他踢打。

大夫把脈過後,嘆息一聲,「先醒過來再看吧。也可能醒不過來……」

余智源突然驚醒,大喊道,「不,大夫,求您救救我娘……我有銀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大夫擺擺手,「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留下一包藥,也沒要診費,拎著藥箱就離開了。

其實余智源沒想打這麼重,他目的是想打暈人,他那木棒是對著楚雲梨的肩背去的,想著先打一下再把她打暈。

誰知楚雲梨躲開後,余婆子個子要嬌小些,剛好落在她頭上。

楊氏悶不吭聲,拿了藥去廚房熬了。

余智源跪在余婆子床前,封氏上前去拉,「別跪了。身子要緊,娘若是知道,也會傷心的。」

卻不妨余智源突然轉身推了她一把,「都怪你,要不是你生出來這不管爹娘的畜生,娘怎麼會受傷?」

人躺在床上,院子里還有好多鄰居沒走。余智源這麼一喊,好多人都低低議論起來。

不過呢,哪怕听到了余智源說這些話,他們都以為是他做白日夢。

姜家富貴,家里生下來的孩子是不是自家血脈難道會不知道?

真要不是,姜家豈能容下她們母女?

桃枝跑了一趟醫館,拿了兩副藥回來,楚雲梨接過,遞給封氏,「這是退熱和治風寒的藥。你熬了喝了吧。」

封氏下意識接過。

楚雲梨看了看屋子里的余家人,道,「你要想見我,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玩笑。你生再大的病,我最多幫你拿藥,是萬萬不會給你銀子的。往後,別再做這種事了。」

她轉身就出門。

余智源蹦了起來,「你個混賬!你把我娘害成這樣,這就要走嗎?」

楚雲梨回身,「她又不是我打的,關我屁事。」然後看向那邊的余智杰,「這種會對著親娘下手的人,那就是六親不認的,你不怕他哪天這棒子對著你們家嗎?」

余智杰面色微變。

剛才出事了之後,就有人提議去報官,余智杰平時恨自己大哥不爭氣,卻也沒想再把他送進大牢。他還幫著安撫眾人,推說這是自家事,大哥只是失手。

但這姑娘的話也不無道理,對著他們夫妻還好,他的孩子可都不大。

楚雲梨走了沒多久,余智杰這悄悄出門找了自己親近的鄰居,托他去衙門告狀。

當日午後,余智源就被衙差帶走了。

衙差拖著不甘願的余智源離開時,封氏就站在余家的院子里,恍惚間,當年她也是站在這個地方看著他被衙差拖走,只是那時,她怕極了,也擔憂極了。

她伸手撫上了臉,除了臉上多了皺紋,肚子里沒孩子外,和當年一般無二。

三日後,余婆子醒了過來。

她雖然醒了,但卻不認人了,整個人都糊涂了。不過半日,就偷偷跑出去好幾回。

哪怕人沒事,但余智源對著母親動手本就該從重處罰。他本就是打死過人的,如今才出去一年不到,又把親娘打成這樣,並且,好多借銀子給他的人還有他平時賒欠的酒館食肆都到了公堂上要債。

余智源也變不出銀子來。債還不了,本來判了他三十年的,大人心下沉吟,這種人放出去興許還得給他找麻煩,最後,讓他在獄中到老死,一輩子不得出來。

審案那天,楚雲梨親自去看了,案子判完後,圍觀眾人紛紛叫好。封氏站在最前,軟軟的倒了下去。

封氏再次醒來,看到的是玫紅色的輕紗帳幔,這樣鮮亮的顏色,她已經許久沒有躺著看到了。一時間有些恍惚,吩咐她還在姜家。

坐起身,就看到了對面榻上拿著一本書翻看的楚雲梨,「我怎麼在這兒?」

楚雲梨放下手中的書,「你在公堂外暈倒了,沒有人管。我是你女兒,不能不管你。所以就帶了你到這里來,現在你醒了,我們走吧。」

封氏起身,看到地上灰撲撲的布鞋,「你爹他會不會再娶?」

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楚雲梨揚眉,「爹才三十出頭,肯定會再娶。」

電光火石間,楚雲梨突然想到,她該不會想回姜家了吧?

「你還回余家嗎?」又補充道,「要是不想回了,我找個地方讓你自己住。」

封氏看著窗外,好半晌才搖頭,「不去了,我欠了他的,往後,我給他娘養老送終,這輩子贖完了,下輩子,我再不想遇見他了。」

也行吧。

又是兩年過去,香雪坊在佟城中開了三家鋪子,在隔壁的府城也開了兩家。城中的富貴夫人就沒有不知道的,稍微有些銀子的人家,都以有香雪坊的香粉為榮。

這一年,連家有喜,連家大少爺娶妻,妻子就是香雪坊的東家,嫁妝就是香雪坊,還有城中兩家醫館。

正是春夏交替之時,天清氣朗,一大早楚雲梨就被挖了起來洗漱,換上大紅嫁衣,嫁衣是京城那邊特意買來的料子,繡工也是最好的,華貴非常,襯得新嫁娘明艷大氣。

老太太親自幫她蓋上了蓋頭,「往後好好的,要是他敢對你不好,你盡管回來告訴祖母,祖母幫你做主!」

蓋頭下的楚雲梨嘴角勾起,心情愉悅,她還有半年才十八歲。就這半年,還是連紹安幾次三番爭取來的,最後,還灌醉了姜耀筠,才使得他點了頭。

听到老太太的話後,楚雲梨微微點頭,「祖母放心。我一定會過得好的。」再不讓你們為我煩憂。

這話是楚雲梨代姜念魚說的。

拜別親人時,姜耀筠當著賓客的面險些哭出來,眼圈紅紅,說話幾度哽咽。

看得邊上心軟的人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這兩年來,關于姜念魚身世的事情在小範圍內流傳。眾人猜測紛紛,到了此時看到姜耀筠真情實感的不舍,又覺得多余。好些親生的父親都做不到這樣傷心,姜念魚絕對是姜家的血脈沒錯了。

出門時,楚雲梨趴在姜棠還有些單薄的肩上。

十五歲少年已經和姜耀筠一般高了,只是臉上還有些稚氣,背著姐姐出門時,不停囑咐,「姐姐別怕,連家不敢欺負你的。我明年就下場,一定得中,到時候你就是秀才的姐姐了……」看到大門外的花轎時,姜棠又道,「姐姐,我舍不得你。」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哭音。

楚雲梨拍拍他的肩,「別傷心了,我只是出嫁,你要是想我,就來陪我住幾天。」

「對!」一身大紅衣衫,身長玉立的連紹安站在花轎旁,「不用舍不得,你要是喜歡,長期跟我們住也可以。」

姜棠瞪他一眼,惡狠狠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對我姐姐不好,我絕不會放過你!」

連紹安笑了笑,看向一身嫁衣的女子,眼神溫柔,「我求了這麼久才得償所願,恨不得把她捧著,怎會對她不好?」

花轎離開姜家,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連家門口落地,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到面前,隨即男子溫柔的聲音響起,「跟我走,放心。」

楚雲梨抬起手,慎重地放進他掌心,「好!」

臨進門時,楚雲梨似有所感,微微側身,邊上的連紹安立即問,「怎麼了?」

「沒事。」

一雙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踏入連家大門。

外面看熱鬧的人群中,一眾稱贊郎才女貌的聲音里,封氏眼圈通紅,就怕被人看見眼淚,忙不迭伸手抹了,一側頭,發現本來好好站在身邊的余婆子又不見了。

封氏頓時著急不已,四處找尋。最後在不遠處的巷子里面總算是把人找著了。

余智源在再一次入獄兩年後,在獄中病死了。

據說他這一次進去後,大概是得知自己這輩子都只能在暗無天日的獄中,整個人都頹了許多。

而封氏,一直留在余家照顧余婆子,苦練繡工,半年後就能養活婆媳兩人了,卻也只能是養活而已,根本沒有多的,日子過得艱難,給余婆子養老送終之後,余智杰便趕了她出來。

彼時姜棠已經考中進士去外地赴任,楚雲梨得到消息去找她時,她已經搬去了城外庵堂。

得知她去的庵堂,楚雲梨也沒去接。這輩子,就這樣吧。

姜耀筠在兒子考中進士後再娶,彼時他已經四十多歲,娶了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進門,日子還算和美。姜家茶樓生意越來越好,還去的底下的幾個縣城也開了幾間,比起他接手之前,好了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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