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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

**oss為什麼突然問起他跟燕王的事?

上回已經說得很明白︰因為燕王找到了更好的賬房先生, 韓皎就卷鋪蓋走人了。

此刻**oss舊事重提, 直覺告訴韓皎, 事情可能露餡了。

雖然幼崽期的**oss看起來毫無心機,仿佛比燕王還耿直一百倍,但這是表象, 糊弄旁人還可以,作為看過原著中地獄級boss的韓皎,關鍵時刻,絕不敢小瞧謝奪。

如果已經察覺事有蹊蹺, 謝奪起了疑心,按照原著里的規律,韓皎此刻應該已經莫名其妙卷入某個案件,被boss無聲無息的鏟除了。

但此刻, 謝奪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坦然詢問,實在不像遭遇欺騙後的月復黑**oss。

難道**oss只是隨口一問?

眼看**oss緩緩斂起雙眸, 耐心即將告罄,殺氣開始蔓延 ,韓皎趕忙開口解釋︰「這件事有些復雜,之前在蹴鞠場上臣沒有多說,是怕三位皇子殿下擔心。」

聞言, **oss危險的雙眸恢復了正常狀態, 殺氣收斂。

危險警報暫時解除。

「怎麼個復雜法?」謝奪咬緊了獵物,就不會半途松口,繼續追問︰「難道你是因為其他緣由搬回自己家?」

韓皎心里一咯 。

**oss的問題為何如此方向明確?

完全沒給他含糊應付的機會!

看來必須給出合理解釋。

可以說是因為大皇子送來的刑部供詞, 導致燕王對韓皎起疑。

畢竟**oss並不清楚燕王對韓皎的信任程度,所以這個理由不會被拆穿。

但是,說不清為什麼,韓皎不想對謝奪撒謊。

多數時候,**oss不會計較韓皎的冒犯,但這份縱容,似乎有一層被迷霧籠罩的底線。

一種直覺告訴韓皎,如果不慎走入迷霧深處,自己恐怕要直面原著中,那個真正的地獄級boss。

韓皎並不想冒險,還是咸魚boss可愛些。

那麼,最安全的選擇還是說出真相,告訴boss他和燕王在演一出戲。

可是,**oss如今還是個快意恩仇的少年,他能替燕王隱藏住對其他兄弟的敵意嗎?

燕王還算听韓皎的勸,**oss脾氣上來了,那可沒人勸得住,很可能直接撕破臉。

不能再猶豫了,韓皎一邊琢磨,一邊向boss老實坦白︰「有人想要我離開燕王。」

謝奪沒有回應,等待他繼續交待。

**oss居然不順著他的引導問問題!

果然比燕王難對付。

韓皎不死心,繼續引導boss繞彎子︰「我還不確定誰是幕後主使,甚至不確定他們有什麼目的,所以也沒法準確給殿下說明白。」

謝奪︰「那些可以不說,我問的是︰你究竟是不是被我六哥掃地出門。」

「如果不說明白,殿下可能會以為臣挑撥了燕王跟其他兄弟的情誼。」韓皎還在垂死掙扎︰「這件事的重點就在于查清對方目的。」

謝奪面無表情,看出小神童想要繞彎子。

或許是怕殿下誤會他挑撥離間,畢竟小神童膽子特別小。

于是,謝奪賞賜了一份格外的耐心,故意跟著小神童的彎子走︰「你想查清誰的目的?」

韓皎心中一喜,**oss居然中套了,立即朗聲回答︰「可疑的人不止一個,臣此前從殺良冒功案的主謀趙亮入手,順著他鎮守的齊寧關軍費賬目往上查,查出了另一個大人物,唉,這些朝廷里的事,背後牽涉很復雜,恐怕沒法讓殿下理解。」

聞言,面若冰山的九皇子險些笑出聲,難以置信地反問︰「我不理解?你一個剛入翰林不到半年的庶吉士,怕我一個宮里長大的人不理解朝廷里的事?」

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小神童,還真是發自內心的自信。

「後宮和朝廷完全是兩回事。」韓皎理直氣壯。

「行。」謝奪恢復嚴肅,點頭道︰「先生慢慢講解,本王盡力領悟,不懂就問。」

為了展現朝廷的黑暗面震懾臭弟弟,韓皎不客氣地開口道︰「趙亮的案子,最終是已吃空餉定罪,證據是臣通過刑部和邊防歷年賬目記錄中查出的,而事實上,真正的巨貪,還隱藏在趙亮背後。」

話音一落,韓皎眯起眼,等待著**oss露出驚訝的神色。

然而,謝奪依舊面無表情。

見小神童不說話,謝奪只好替他接話頭︰「先生說的,該不會是兵部左侍郎周肇昆吧?」

韓皎倒吸一口涼氣!

「然後呢?」謝奪乖乖跟著韓皎繞了個彎子,又回到主題︰「周肇昆,與你被六哥掃地出門,有什麼關聯?」

「殿下怎麼會知道趙亮的靠山是周肇昆!」咸魚王明明不問朝政,怎麼會知道內情?韓皎驚訝道︰「燕王殿下告訴您的嗎?」

謝奪道︰「趙亮由李閣老的門生上疏舉薦,他肯定是在給周肇昆辦事,這還需要別人告訴我?」

韓皎不相信!肯定是燕王作弊告訴親弟弟了!

「殿下怎麼不懷疑趙亮是給李閣老辦事,卻懷疑他的女婿周肇昆?」韓皎發出質問。

謝奪輕笑一聲︰「斂財的勾當自然是周肇昆在干,李閣老怎麼可能犯這種蠢?」

韓皎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李閣老是隔著周肇昆這一層斂財?」

謝奪沒回答,默然注視小神童。

「怎麼了?」韓皎疑惑︰「殿下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謝奪垂眸踢了踢腳下石子,淡淡開口︰「李閣老並非貪財之人,周肇昆是他的棋子,趙亮這類蝦兵蟹將,是周肇昆的爪牙。」

韓皎把這話在心里過了幾遍,覺得**oss邏輯很有問題︰「殿下此言,似乎是說李閣老故意縱容周肇昆四處貪墨,卻又說李閣老並非貪財之人,那他老人家何必自毀名聲,早該警告周肇昆了呀?」

謝奪挑眼看向小神童,淡淡道︰「這顆棋子,並非用來為李閣老斂財,周肇昆想出各種名目攤派盤剝老百姓,壓榨出更多稅收軍費,最終都會收歸國庫。等到時機成熟,李閣老收了網,既能在不增加百姓稅賦的條件下增加國庫合法收入,又能讓李閣老換來大義滅親、嚴懲貪墨的名聲威望。」

韓皎︰「……」

仿佛驚雷憑空炸響!

韓皎滿面驚愕地望著咸魚**oss。

雖然知道李閣老故意養了一群貪官,但韓皎一直以為,李閣老只是為了以此拉攏更多貪財的勢力。

從沒想過,養貪居然還能替李閣老一舉兩得、名利雙收!

更沒想到,那個老狐狸如此奸滑隱秘的心思,居然就這麼簡單明了的……被咸魚**oss一語道破了!

謝奪被小神童晴天霹靂的表情逗得低頭一笑,挑眉道︰「我這後宮長大的人獻丑了,一點拙見,望先生指正。」

韓皎回過神,趕忙恢復淡定,誠心贊揚︰「殿下的見解甚為透徹。」

謝奪勾起嘴角︰「不敢。」

韓皎態度變得謙遜,溫聲問謝奪︰「這麼說來,殿下認為李閣老養貪,反而是為了獲取反貪的名聲?」

謝奪抿嘴想了想,淡淡回答︰「這是其次,只為了他一個人出風頭,父皇怎麼肯答應?主要還是為了養肥戶部。修運河、建堤壩、船政開礦邊防打仗……哪一樣不得跟戶部要銀子?李閣老有法子撈得漂亮,父皇自然重用他。」

韓皎不解道︰「若是戶部進賬不足,為何不增加鹽鐵課稅,反而要動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謝奪目光沉沉看向他,半晌,低聲開口︰「第一,很少有帝王願意在自己執政期間明發聖旨增加賦稅,第二和第三個原因,不便明說,你得自己深想。」

「……」韓皎一瞬間被驚駭重重包裹。

這個咸魚boss!之前是不是一直在他面前扮豬吃老虎!

一個成天逃課踢球的咸魚崽,家庭作業都偷懶瞎寫的壞學渣,憑什麼想得比他還透徹!

而且……

韓皎心中一陣恐懼——

謝奪這個想法,顯然是可以理解李閣老用特殊手段為國庫斂財。

難道,謝奪未來是因為跟燕王政見不合而反目?

畢竟燕王眼里根本容不下沙子,不可能縱容這種斂財手段。

韓皎思索須臾,嚴肅詢問︰「殿下若是認為李閣老差事辦得不錯,為何不對燕王解釋這些事?此前,臣與燕王多次交談至深夜,燕王似乎認為李閣老……」

「交談至深夜?」謝奪陡然震怒︰「你不是住在王府別宅麼?晚上為何會在我六哥身邊?」

韓皎︰「……」

這不是重點!

「額……臣剛搬去別宅那幾日,散班後,燕王都會請臣淺談政務,偶爾會談至……酉時末。」韓皎莫名其妙匯報了前陣子的行程。

翎王殿下利刃般的目光指向韓皎,沉聲提醒︰「每一個棉花做的男人,天黑後都不該獨自待在外面。」

韓皎︰「……」

怎麼又是棉花!

他上次明明一打五、勇敢潑酒復仇成功了,臭弟弟為什麼還是認定他是棉花做的!

「謹記殿下教誨。」韓皎忍辱負重,繼續套話︰「那麼,殿下為何沒有試著讓燕王理解李閣老的用心呢?」

謝奪神色顯然沒有方才耐心,凶巴巴地回答︰「為什麼要理解?六哥與李閣老處事方式不同,如今我大楚國富民強,打壓百姓禁錮思想那一套早已行不通,李閣老不過是想通過老手段維持現狀,長此以往只會停滯不前,而停下就會被趕超,停下就等于落後。要從根源上杜絕從前的風氣,給予民間百姓足夠的自由與公正,不浪費每一個人的力量,才可能突破現狀,只有六哥這樣的性子才能做到這一點,只可惜父皇不可能接受。」

一陣沉默。

韓皎一時半會兒沒法消化心中的驚駭。

這個幼崽boss根本是假咸魚!

全都是偽裝!

「我們回家喝口茶吧殿下……」韓皎需要休息休息,壓壓驚。

「怎麼?」謝奪眯起雙眸,危險地質問︰「陪本王逛了不到半個時辰廟會就累了?倒是能陪六哥談到酉時末?」

韓皎︰「……」

這條偽裝咸魚總是這麼喜怒無常。

關注點還特別清奇。

危險。

非常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跟六哥聊到酉時末。

我們boss崽怕不是綠了吧!

圍觀群眾積極舉報︰翎王殿下,你媳婦昨天還跟你七哥聊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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