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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皎不是棉花做的男人, 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他證明這一點的方式, 跟**oss不太一樣, **oss靠的是武力,韓皎通常靠嘴炮,嚴格地說, 應該叫「口才」。

所以目前的情況,並不是韓皎擅長掌控的局面。

他躲在一棵樹後,距離那個剛剛用酒潑他的武官,大約一箭之地。

還沒拆的酒壇子, 都擺在賓客席位東南方向,距離那武官,只有兩丈不到。

**oss的意思,是要他從這里出發, 先沖過去,拆開一壇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那武官當頭潑下去。

這其實是韓皎爭取後的結果,**oss原本的意思,是讓他掄起酒壇子直接往那武官頭上砸。

「在您大哥的生辰之日鬧出人命,可就糟了。」韓皎是這麼委婉拒絕的。

**oss這才退讓一步,答應只潑酒, 不砸腦袋。

「還等什麼?」

听見身後**oss的催促聲, 躲在樹後的韓皎深吸一口氣,準備硬著頭皮上了。

「我數一二三。」韓皎低聲開口。

「去潑一壇酒而已。」謝奪都被小神童緊張地情緒感染了︰「別搞得好像要去偷襲敵營似的。」

「臣只是為了找準節奏才數數!」韓皎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現在的緊張程度, 完全跟偷襲敵營沒區別。

「好,你數。」九皇子殿下保持耐心。

「一、二……」韓皎深吸一口氣,腳尖猛一發力︰「三!」

飛竄而出!

跑出一半,韓皎發覺身後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居然發現**oss還一臉嚴肅地站在那顆大樹後,根本沒跟他一起沖!

臭弟弟居然敢陰他!

韓皎一個回旋又飛竄回來,氣喘吁吁叉腰,準備質問**oss。

眼睜睜看著小神童慫唧唧地跑了回來,謝奪難以置信地低聲詢問︰「又怎麼了?棉花先生。」

「殿下怎麼沒跟上!」韓皎目露凶光。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跟你一起上了?」謝奪理直氣壯。

「……」韓皎看看**oss,轉頭又看看那群賓客,回過頭,面無表情地開口︰「他們有五個人。」

「這里是王——府——,還怕那群人敢對你動武不成?」謝奪耐心耗盡,一抬手,廣袖擦響空氣,指尖直指敵人方位,發出最終指令︰「韓小白,去,糊他一腦門子酒,現在,立刻!」

凶惡地命令一發出,眼前的小神童先是一驚,而後又露出從前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甚至膽肥地對著九皇子殿下一癟嘴,不滿明明白白寫在氣鼓鼓的臉上。

謝奪︰「……」

韓皎不干了,他恨**oss!

謝奪目光一冷,低聲質問︰「你敢在本王面前鬧脾氣?」

「臣不敢!」韓皎超凶。

死亡對視。

韓皎的勇氣時限不夠長,凶完又有點怕死,注視**oss的眼神,在「干你娘」和「我錯了」之間不斷切換,最終停在了「我錯了」的檔位。

不知道是不是認慫太晚,他剛已經明確的對boss撒氣了……

在韓皎愈發後悔的目光中,**oss那張冰冷的小白臉陡然一崩,扯起嘴角,笑出了小虎牙尖尖。

韓皎︰「……」

他發現自己有在生死關頭戳**oss笑點的奇特技能!

「爺就在你身後。」謝奪竟然語氣溫和,像在給炸毛的小野貓順毛,認真地對小神童保證︰「你負責潑酒,剩下的事,爺來擺平。」

韓皎視死如歸的眼神忽然滿含感動,沒來由的相信boss這句話不是在耍他。

于是他就真單槍匹馬的上了!

一挑五!

鐵頭娃的高光時刻——

沖到目的地。

彎身抱起酒壇。

掀開油紙。

大步走到那武官身旁。

將酒壇舉至他頭頂。

瞬間顛倒酒壇。

酒水傾斜而下!

正在跟朋友吹牛打屁的武官,當場成了落水狗,難以置信地轉頭,抬眼,看向身旁舉著酒壇子潑他的人——

韓皎垂眸對著武官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里透出難得的調皮。

感覺就是爽,特別爽!

第一次發現動口不如動手的實踐快感!

武官抬手抹了把被辣得睜不開的眼楮,氣得嗓音打顫︰「你……你他娘的活膩了!」

韓皎仍舊舉著酒壇,對著武官的腦袋顛了兩下,把最後兩滴酒也倒在他頭上,才收回酒壇,笑著回答︰「你敬我一壇,我敬你一壇,這樣才公平。」

「直娘賊!想找事兒!」武官一聲暴喝,幾個弟兄同時唰地站起身!

韓皎此刻已經體驗到了復仇的快樂,一時間居然忘了恐懼,抬手將懷里酒壇子朝幾人砸去,大笑著退後兩步,擺出防御姿態。

那武官一把接住了空酒壇,臉上橫肉一抖,一腳踏在矮幾上,舉起酒壇,凌空朝韓皎砸下——

韓皎雙臂交叉擋住腦袋,匆匆朝後閃避,速度卻遠不及那武官劈來的勢頭!

他咬緊牙關眯起眼,準備好生受下這一酒壇子攻擊,眼前忽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 啷」一聲酒壇碎裂的聲響,緊跟著一聲悶響!

沒感覺手臂被砸,韓皎抬起頭,發現天青色長衫的背影腰桿筆挺擋在自己面前。

那武官已經跌倒在地,手里酒壇子碎得只剩個壇口。

「九皇子來了!」有人小聲提醒。

一群醉醺醺的賓客踉蹌著走出坐席,齊齊行禮︰「參見翎王殿下!」

謝奪沒有讓他們免禮,默然垂眸盯著被自己撂倒在地的武官。

那武官知道這位九皇子性格乖張不羈,難以琢磨,慌忙丟開手里的碎酒壇,起身行禮,而後趕忙抬起頭,滿臉委屈地告狀︰「求殿下為屬下做主!」

謝奪輕聲問︰「做什麼主?」

武官苦著臉告狀︰「您瞧見了嗎,這位韓大人方才的所作所為,在場諸位都可以作證!」

謝奪恍然道︰「你是說他方才舉起一壇酒,朝你當頭潑下,完了還晃兩下酒壇子的事?」

「對對對!」武官滿臉委屈,求殿下出面嚴懲鬧事者︰「就是這樣!」

謝奪面無表情地回答︰「沒看見。」

武官︰「……」

眾人︰「?????」

武官抬手模了模一腦袋酒水,竇娥似的眼巴巴看著九皇子︰「殿下沒瞧見嗎?」

身後有人急忙伸手搗了他一下,示意他別說了。

皇子這明擺著是包庇那小庶吉士,再多話,反而要壞事。

謝奪雙眸一斂,鏗鏘有力地開口︰「我只瞧見你在我大哥的生辰之宴上以眾欺寡、尋釁挑事,拿著酒壇子,往本王帶來的賓客腦門上砸!」

那武官雙目暴睜,難以置信地看向謝奪。

謝奪輕飄飄問了句︰「你意欲何為?」

武官嚇得魂不附體,跪倒在地慌忙道︰「屬下不知韓大人是殿下帶來的賓客!」

「噢?」謝奪腳尖一轉,側身而立,冷冷開口︰「那平時,你們都喜好欺負誰帶來的賓客?」

「屬下不敢!」

「臣不敢!」

一群賓客齊齊跪了下去。

謝奪漠然開口︰「都起來罷,這里不是下跪的地方。」

眾人這才抖抖嗖嗖地站起來,低頭不敢去看這位性情乖戾的皇子。

那武官腦袋都快埋進胸口了,視線察覺皇子的腳步走到了自己面前,頓時又繃緊身子,把頭埋得更低了,皇子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把頭抬起來。」

武官緊張地抬起頭。

謝奪漠然看著他︰「我不是第一次瞧見你欺負咱哥幾個帶來的客人。」

那武官臉色一白,情急之下,只好拿出主子爺當擋箭牌︰「冤枉啊殿下!除非是有人先對二皇子不敬,小的才敢挺身護主!」

「哦,原來是有二哥給你撐腰?」

「不敢!」

「二哥是厲害。」謝奪勾起唇角淡淡道︰「你是北鎮撫司的人?得罪二哥的人,都會被關進你們那里。」

那武官不知這小皇子是不是知道二皇子的厲害認慫了,轉著眼珠子沒有回答。

「爺背後沒有你們北鎮撫司撐腰。」謝奪不開心地抱怨︰「誰給爺氣受,爺只能親自動手。」

武官一激靈,忙癱跪在地哭喊道︰「殿下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

謝奪沒再多言,沉著臉,轉身離開了。

一眾賓客等皇子走遠了,還驚魂定,暈乎乎各自回了座,而那武官還蜷著身子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大家都被嚇懵了。

也包括韓皎。

說好的幼崽期boss還是個好孩子的呢?

這萬刃齊發的氣場是怎麼回事?

**oss從前嚇唬他的時候也沒這麼嚇人啊?

坐回席位,安靜如雞地思考著,韓皎驚恐地發覺,boss從前可能根本沒有認真對他生過氣。

之所以經常嚇唬他,很可能只是因為boss那奇怪的笑點。

這是把他當成玩具搗鼓呢?

所以說那句「忠臣不事二主」,難道是要韓皎只給他一個人當玩具?

完了完了完了。

他就不該瞎戳boss的笑點。

**oss的佔有欲可強了,連「御用」的蹴鞠羊皮球都不準其他皇子踫一下,更何況戳他笑點的人形玩具。

皇子們那邊宴席結束,這頭的賓客們才緩過神,其中一人一臉羨慕地看著韓皎小聲道︰「韓大人是隨翎王來的?」

「以往從沒見九殿下帶賓客來過,殿下還沒出宮開府,平日顯少與宮外的人來往。」另一個賓客眼巴巴看著韓皎,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麼巴結上九皇子這個小魔頭的。

羨慕,嫉妒,恨。

韓皎︰「我真的是隨燕王一起來的,可能九皇子殿下今兒剛巧跟燕王一起來了,才說我是跟著他來的。」

賓客們眼巴巴盯著他︰你騙人你只是不想說出巴結九皇子的門路!小氣鬼喝涼水娶個老婆三條腿!

見皇子們散宴了,眾賓客起身,快步去找各自的主子。

韓皎也跟著人群來到戲台附近,身旁兩個賓客指點韓皎認識了每位皇子。

散宴後的皇子們分成了幾波——燕王和三皇子正在閑談,大皇子在招呼二皇子等人,八皇子和兩個弟弟在說話。

而那位古怪的端王,正獨自蹲在荷花池邊……低著頭,觀察草地?

皇子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位奇怪的端王,連周圍伺候的太監都沒人搭理他。

身旁兩個賓客已經朝三皇子方向去了,韓皎思忖片刻,還是暫時沒有去找燕王。

他清了清嗓子,悄無聲息地走到河邊蹲著的端王身旁,恭敬地低聲開口︰「殿下?需要幫忙嗎?」

端王沒有任何反應,仍舊低頭看著草地。

韓皎︰「……」

還好,有心理準備,這家伙在原著里就不搭理任何陌生人。

韓皎一撩衣擺,單膝跪在端王身旁,低頭仔細查看草地,輕聲問︰「殿下是否丟了什麼物件?形狀大小如何?」

仍舊沒有回應。

兩個人對著草地發呆。

片刻後,韓皎余光察覺端王忽然一伸手,拔起一株雜草,嗖的站起身,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蹲在原地的韓皎︰「……」

難怪大家都放棄跟這倒霉孩子交流了。

還好大家都忙著巴結主子們,沒有人察覺他這頭的動靜。

韓皎站起身,撢了撢衣擺,不拋棄不放棄地轉過身,漫步跟上端王。

端王快步走到幾個弟弟面前,陡然舉起手里的雜草,清冷的目光定定注視著謝奪。

「噗……」謝靖雖然見慣了老七奇怪的舉動,但還是忍不住發笑,轉頭對九弟小聲道︰「你七哥給你摘野菜來了,趁熱吃了吧。」

謝奪沒搭理八哥的調侃,上前一步,攬住七哥肩膀,快步走到一旁,以免七哥又當眾出丑。

避開兄弟們,謝奪一臉嚴肅地回應端王的發現︰「這株草,我見過。」

「你記得它。」端王冷著臉垂眸摩挲草葉,低聲開口︰「宮里就不長這種草,它不能跟仟岐長在一起,本草綱目里有記載。」

「……」一旁暗中觀察的韓皎滿頭霧水。

這端王看著怎麼不太對勁?

是不是需要什麼特殊的交流密碼?

**oss很懂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oss眉頭一皺,察覺小神童似乎起了尋找第三夫的心思。

韓皎︰「沒有的事,誒端王你怎麼不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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