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他!」
「不,不是的。」
謝安和謝靖同時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校霸三皇子狐疑地看向兩個弟弟。
謝安和謝靖臉上同時露出驚恐的神色,而後互相用責怪的目光看向對方。
三皇子眯起眼,低聲陰沉沉開口︰「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庶吉士?」
「是的呀……」謝安不能理解八哥保護韓皎安全的謊言,委屈唧唧地老實回答︰「他就是韓先生啊。」
「不是那個韓先生!」謝靖緊張地為拯救韓皎,做出最後的努力︰「是……」他手舞足蹈比劃著︰「是另一個韓先生,翰林院有兩個韓先生。」
韓皎轉過身,順著謝靖的話行禮道︰「韓某見過三皇子殿下。」
「哦。」目睹韓皎真容,三皇子一抬下巴,轉頭看向謝靖,溫柔地詢問︰「翰林院有兩個韓先生,還都這麼年輕?」
「……」謝靖勉強保持淡定地朝韓皎看一看,忽然驚訝道︰「真是巧了呢,怎麼姓韓的先生都這麼年少有為呢?真是奇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韓皎被謝靖忽然上揚的尾音嚇了一跳,心想你這演技也太浮夸了點,用余光一掃,才發現原來是三皇子使出了自己的絕技,猴子?偷桃。
出現了。
原著中的一大奇觀。
一言不合就……
禁術?三皇子偷桃!
一抓一個準,躲都躲不掉。
被拿住要害的謝靖表情猙獰,抓住三哥的手腕求饒︰「我開玩笑的三哥!他就是韓皎!他就是韓皎!嗷嗷嗷嗷嗷!」
韓皎︰「……」你這招供也太快了,能不能稍微學一學英雄先烈們的意志。
三皇子松開手,腳尖一轉,緩緩走到韓皎面前,腳步輕盈,仿佛最頂級的獵食者。
韓皎吞咽了一口。
「你就是韓皎。」三皇子發威前,會用氣勢把對方魂魄嚇飛一半,具體方法,就是很近的距離,注視對方的眼楮。
他現在鼻尖已經快要跟韓皎的鼻梁踫在一起了,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就好像即將舌吻一樣。
「昨日我听很多人稱贊我九弟愛才。」三皇子貼著韓皎的臉低聲吐氣︰「我九弟被暴揍一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大楚棟梁了。」
「不敢……」韓皎忍不住別過頭但不敢後退,他覺得自己再不別過頭,就真的要吻上變態校霸了。
那樣,自己預期的宰輔人生,可能會往《錯吻,隔壁校霸有點壞》那種奇怪的方向跑偏。
「不敢?我弟弟向你請教點學問,你就特地寫一整篇策論,不就是想要展現你的才華麼?現在,你如意了?」三皇子微微眯起眼,像是發起攻擊的前兆。
韓皎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對于殿下的遭遇,微臣痛心疾首。」
「那你又來找他?才華還沒展現夠呢?」三皇子開始活動手腕了。
韓皎求生欲爆表︰「沒有,微臣今日是奉口諭去養心殿遞折子,剛巧路過此地。」
「剛巧路過?」三皇子狐疑道︰「那你剛剛低頭杵在那兒半天不動,等誰呢?」
「沒……沒有,微臣……微臣荷包丟了,低頭找一找。」剛才突然听見三皇子來了,韓皎反射弧長了點,錯過了最佳逃跑時機,只能找借口掩飾。
「是嗎?」三皇子低頭看了看四周︰「什麼顏色的荷包?」
韓皎趕忙回答︰「恐怕丟在別處了,臣還是去別處……」
「荷包什麼顏色!」
「米白色!」
三皇子突如其來的咆哮,把韓皎震得說出了實話。
「米白色?」三皇子又恢復了詢問態度。
「是……」
三皇子陡然發起襲擊,抬手就抓住韓皎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模到了韓皎的袖兜,伸手就從其中掏出了一只米白色荷包!
「丟的是這只嗎?」三皇子滿眼殺氣。
韓皎在死亡線前做出最後的掙扎︰「啊!原來在這里?我記得放在懷里來著,看我這記性!真是……真是太感謝您了殿下,臣這個月還指著這幾個銅子兒填飽肚子……」
「你這個小滑頭!」三皇子一把拽住韓皎的衣領!
「三哥!算了算了三哥!小白先生您先回翰林院忙罷!」謝靖趕忙跑來勸架,謝安已經在一旁嚇呆了。
「微臣告退!微臣告退!」韓皎倒是想告退,但是三皇子的鐵拳捏著他衣領子,扯不出來。
三個人抓成一團,推搡來去。
「咚」的一聲響,一只油紙包從韓皎懷里掉出來。
三個人同時停下動作,低頭看向地上的油紙包。
三皇子︰「這是什麼?」
韓皎︰「茶葉。」
三皇子︰「上面為什麼有永昌藥鋪的字樣?」
韓皎想要抓起藥包開溜,三皇子卻先他一步撿起了藥包,聞了聞,眼神凶惡地看向他︰「你是特意給我九弟送藥來了?」
韓皎徹底放棄了生的希望,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平靜注視三皇子︰「沒錯,九皇子殿下挨打,臣難辭其咎,雖此禮菲薄,也寄托了臣一片心意。」
「你又想來九弟跟前獻殷勤!」三皇子一瞪眼︰「那篇策論不夠你沽名釣譽的?還拿這勞什子來貓哭耗子!給爺麻利地回你翰林院去!以後不許你來看他們!」
說完便狠狠將那包藥材扔砸在牆角。
韓皎沒回答,陡然一抬手,廣袖擦得空氣獵獵作響。
三皇子竟然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得往後仰了一下,以為他要動手。
卻見韓皎只是神色冰冷地交疊雙手,對他作了一揖,而後腰桿挺直地轉身,走去牆角,彎身撿起地上的藥包,起身用手撢掉灰塵,塞回懷里,冷著臉揚長而去。
「小白先生生氣了……」謝安小聲說了句。
三皇子回過神,怒道︰「他還敢生氣!沽名釣譽的小人!也就是故意賣弄文筆,想在九弟面前露臉,結果鬧出這麼大的事兒!」
「三哥。」謝靖听不下去了,氣呼呼地小聲爭辯︰「韓先生沒有賣弄文筆,他是個很實在的人。」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謝靖低頭從袖子里拿出一疊文書,遞給三哥︰「這是我從父皇那兒抄來的洪範策論,先生給九弟寫的那篇,您看看,這里頭可沒一句是虛浮之言,都是句句都落在實處的馭民之策。」
三皇子不屑地冷笑一聲,「嗖」的從謝靖手里奪過那疊策論,帶著滿心嫌惡一目十行,隨時準備開罵。
然而,轉眼看到第三頁,三皇子的臉色變了。
他側頭看了謝靖一眼,低頭又看了一頁。
因為開頭看得太快,而這篇策論綱舉目張邏輯遞進,前面看不明白,後面會聯系不上,三皇子只好又回到第一頁細看。
看著看著,校霸神色里漸漸露出幾分學渣的謙遜欽佩之色,三皇子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找不到桌椅,只好走到院門前,往門檻上一坐,仔仔細細看起來。
謝安也坐到三哥旁邊一起看起來,還好奇地發問︰「為何說想達成自己的目標,要先模清屬下的需求呢?」
謝靖立即來了興致,給弟弟講解︰「這就是儒家君子之道了,子曰……」
「屁!」三皇子抬眼瞪了書呆子八弟一眼︰「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策論前面綱領就說了,模清每個人的需求,讓自己的目標盡力囊括每個人的利益,這才能讓每個人都使出七成以上的力氣拼搏,否則人再多也是一盤散沙!」
謝靖一愣,仔細回想綱領部分,恍然大悟︰「原來‘馭下者奪欲則勝’那篇講的是這個意思?三哥解得妙啊!」
三皇子露出得意之色。
謝安不合時宜地拆台︰「那還不是韓先生寫得妙!」
三皇子一瞪眼!
謝安立即慫唧唧縮起脖子。
「這算什麼?寫得一般般而已……」三皇子鼓起勇氣吹牛逼了︰「就這水準,哪有他們吹得那麼好?哥也能……也能寫得出來……」
「真噠?」謝安立即對三哥露出崇拜的目光。
謝靖也來了精神︰「咱還沒見過三哥寫的策論呢,先生那兒還存著麼?咱找來看看吧?」
「別!」三皇子當即喝止。
被嚇了一跳的兩個弟弟︰「怎麼了?」
三皇子意識到失態,清了清嗓子,淡定道︰「你們年紀太小,暫時看不懂哥策論里的奧義,先讀一讀這姓韓的寫的就好,淺顯易懂。」
「噢」謝安點點頭︰「那咱們多大才能看懂三哥寫的策論?」
三皇子想了想,拍了拍學渣弟弟的腦袋︰「再過二十年罷。」
韓皎很生氣。
萬惡的封建社會簡直不把知識分子當人看。
他用心寫篇策論,居然被說是沽名釣譽獻殷勤。
他用得著跟**oss那獻殷勤嗎?
送包藥也說他獻殷勤。
這可是他借錢買的藥。
就庶吉士那點工資,這筆巨額開銷,夠他吃糠咽菜半年多才能省出來。
居然就給他扔了。
氣死了氣死了。
韓皎低頭又擦了擦懷里那包藥。
虧他當年追連載的時候,還挺喜歡三皇子。
這校霸在原著里雖然暴躁,但是個拎得清的人,只是最後死得有點慘,也是為了救弟弟,很有點英雄氣概的。
今兒這第一次踫面,韓皎簡直幻滅了,校霸根本就是個不講理的惡霸。
還不準他見**oss。
這是最讓他生氣的。
這包藥豈不是白買了?十多兩銀子啊。
希望boss的傷慢點好,他得找機會再去送。